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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郭雨三 咸豐元年


  兩奉手示,闕爾不報,非至篤好,能無督責?寸心之私,固無日不依密侍從之旁,想亦荷曲原也。

  幼章方伯來,備述光儀謦欬,且言從事河間,講求宣房,上考成案,近核全域,實能不囿于一時一隅之計。前賜函中,已略見一斑矣。頃者兵三堡之災,猝不及防,構此閔凶。河帥原折,以為河水經微湖一過,出而漸清,運道仍爾,遄行無滯。弟思黃河初決,經微湖之渙滌,自當稍清,若灌湖既久,則湖波不足以資刷滌,恐全黃入運,運道不免終受其淤。且原折稱黃水入微湖而後,挾運道而下,東趨駱馬湖,由六塘河入海,而于駱馬湖以下之運道若何,則未嘗分晰言之,但雲必不誤回漕而已。

  弟思水不兩行,溜不兩盛,假使全黃大溜,盡注駱馬湖,則運河之小溜,亦恐將掣動而從其大者,自泇口以下,中河口以上,恐運道不免有斷流之患。蓋自微湖以至清口,運道五六百里,上游為黃溜所經,則虞其淤塞;下游為黃溜所不經,則虞其斷流。二者弟之私憂過計,望兄將目下形勢,詳悉示我。粵匪未靖,而河事複棘。天子蒿目焦慮,而書生束手無策,虛縻厚祿,以是悚愧,不可名狀。

  前者老兄來書,以謂全河關鍵,在先修山盱之六壩,次浚清口之引河,此與弟夙昔鄙見若合符契。自嘉慶年間,有減黃抬清之說,往往啟上游峰山、祥符、五瑞等閘,灌人洪湖,於是乎全湖之底,北常高而南常窪。至前年啟放吳堡,而湖底之北邊愈高,惟北底苦高,故水少則運道有淤塞之患;惟南底苦窪,故風大則石堤有掣損之患。有識之士多謂修六壩以泄全湖之異漲,挑引河並挖浚湖之北底,以疏引湖入運之路,複王營減壩,以掣低黃河之面,此三者皆不可緩之工也。要使洪澤巨浸,仍複七分入黃,三分濟運之舊,然後可以稍安;不然以全淮而迂道下江,以漕艘而灌塘出黃,此皆逆天而任巧,所惡于智者為其鑿也。淺見懸空,老兄躬曆周勘,無惜隨時一一示我,至感至要!

  弟身體如常,癬疾雖不盛發,亦不全愈。公私忙冗,無暇讀書,日就頹廢,頗用為恨。然來示有雲:用心太過,不惟生疾,寢至廢事。仁人藥石之言,敢不敬佩。夏間一疏,以未發不敢寄呈,狂愚之性,學道未深,曾蒙于田敬堂書中示我弦韋,然舉世默默,而時事多艱,又似未宜苟隨,老兄其更為詹尹之蔔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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