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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文正公書劄卷十二


  複鄧寅階 咸豐十年六月十四日

  頃奉惠書,猥以弟承乏兩江,辱蒙獎借,感慚交並,弟菲材薄植,本無遠圖,加以數年在外,精力極疲。今全域敗壞,艱巨忽膺,大懼隕越,詒知己羞。此座前車屢躓,覆轍相尋。蓋位愈高,則譽言日增,箴言日寡;望愈重,則責之者多,恕之者少。閣下愛我,迥越恒俗,望常以藥石之言相繩。弟每日行事,有日記一冊,附家報中,閣下如有不謂為然之處,即懇逐條指示,不勝銘感。

  複李希庵 咸豐十年六月十五日

  國藩自建德啟行,十一日抵祁門縣。層岩疊嶂,較之湘鄉之山,尚多四倍。泉甘林茂,清幽可喜。每一隘口,不過一哨,即可堅守,並無須多兵也。惟甯國府被賊圍困,呼籲求救,力尚不能往援,殊深歉仄。

  此間軍事,其大者已將折稿抄達尊處,小者本無足錄。承索取日記,其中瑣事太多,間有臧否人物之處,未便抄呈。

  人樹、梅村二函附呈,渠二人皆有公牘私緘至敝處。梅村牘言,往助季翁,當即批准。人樹牘言,在籍修堡,當批駁仍請其來營也。渠在敝處,則於尊處及各處,皆能通氣,不必一一親筆緘致,求閣下再為我緘催。或心牧已痊,即請歸侍南陔,俾人樹得以出濟時艱,亦屬兩全之道,尚祈卓裁。

  安慶新營太多,懼不足以當長風巨浪,望閣下常往察看,與舍弟熟籌預計。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六月十五日

  接兩緘,並渭春方伯、文若司馬等件,敬悉一切。季公之事,已具緘奉複矣。茲將折稿抄呈,一、二日即可拜發。淮鹽之五利三慮,誠為切當。惟陸師僅二千人,則嫌其太少。侍初六日複緘謂須陸兵三千人,亦尚太少。三河尖為群撚出沒之區,大約陸師須五千勁旅,得一名將統之,庶臻穩固,該處陸兵能站得住,則不特鹽利可興,且鄂之北防亦堅,而永無撚患矣。五利中惟第三條似不甚確。所指額引,在盛世尚不能銷售如額;況兵燹十年,巨商裹足,僅恃零商小販,又兼陸運數百里之遠,安能行至九十余萬引之多。侍辦浙鹽,行之江西,人人樂從,僅陸運玉山八十裡,行之五年,至今尚未滿十萬引。(六百六卡斤成引,陸公新章也)文若兄原議到楚淮鹽尚有五十余萬引,以鄙見策之,到楚不過數萬引耳。如原議則為利甚巨,如鄙見則為利甚微。應請卓斷。然為利雖微,而此事要不可不辦。

  侍既有辦淮揚水師之奏,則造船于淮安,與造船於三河尖,上下一也。公既有設北路防兵之議,則設防于商固,與設防於三河尖,遠近一也。應請以侍認辦水師,而公認辦陸師,兩軍成後,先辦官運之鹽,如果有利可圖,則商販或亦源源而至。若其無利,商販不至,則水師以衛淮揚兩郡,陸師以防鄂之第四路,本不為鹽厘而設,亦無損也。

  複官中堂 咸豐十年六月十七日

  手示敬悉。求治不可太速,進兵不可過銳,兩言謹當刻骨,不止書紳。初到皖南,不特地方事件難遽著手,即軍務亦難過問。此間風氣與兩湖迥異,欲求挽回之方,難免更張之跡。、將來尚須逐條請示,仿照尊處成法行之。目下謹遵雅意,必不輕言整頓二字。

  左季高京堂不願入蜀,國藩得此將伯之助,可以高枕無憂。已會列台銜,於十六日複奏摺稿,諮達冰案。聞潤之宮保業經緘商,相距過遠,不及先行送稿,伏希鑒亮。

  致邵位西 咸豐十年六月十八日

  孫省齋觀察來敝處,略詢近狀,驚悉伯母大人錦堂棄養,哀愕曷勝。閣下至性純篤,又值亂離之際,舉目愴懷,膺茲大故,尤虞哀毀過情,或捐生理,馳系無量。

  國藩於四月杪奉承乏兩江之命,菲材疏淺,大懼隕越,詒知己羞。敝部萬人圍攻安慶,關係淮南之全域,即規複金陵之張本,未敢輕率撤退,留舍弟在彼統之。而另調鄂兵萬人,率以南渡,已於十一日馳抵祁門縣,暫聯徽寧二郡之聲援,而保江右東北之門戶。仍派人回湘調募二萬人,悉赴皖南,俟秋間取齊。擬分三路進兵,北路由池州以規蕪湖,中路由甯國以規東壩,南路先赴廣德,或由湖州以趨太湖之東,或出宜興,並趨湖西,屆時再行高酌辦理。惟幕府一、二賢者,均已散佈他處,分治一方,欲得高手代為草奏,殊難其選。不揣鄙薄,欲屈老兄枉過,其大者匡拂咎愆,餘枝則代作章奏。內外交益,冀幸何極。

  複李次青 咸豐十年六月十九日

  彭大壽為各營領袖,而不能遽歸尊處,縱不北走胡南走越,亦慮吳楚之急遮劇孟也。此公在外多年,閱歷深透,頗近於滑。軍營宜多用樸實少心竅之人,則風氣易於淳正。彭公若尚未歸,祈另擇一誠實不佻者以為領袖,藉資表率。以楚產之良,謂乏樸實頭地之品,殆不其然,特物色未至耳。

  國家養綠營兵五十余萬,二百年來所費何可勝計。今大難之起,無一兵足供一割之用,實以官氣太重,心竅太多,離樸散淳,真意蕩然。

  湘勇之興,凡官氣重、心竅多者,在所必斥。曆歲稍久,亦未免沾染習氣。望閣下以為首圖,而切戒之。

  幼丹覆信,堅臥不起,求閣下再行專函強之,請其專顧信州之防,而籌尊軍之餉。渠若不出,則閣下太苦。彭鴻軒近在於潛敗挫,該軍若不歸併左右,斷不得力,似當撤散而另招之。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六月二十日

  鄭陽和率五老營於十六日到祁。宋國永率四新營於十七日到祁。鮑鎮久無來信,敬求尊處為我飛催,此間又隔一層也。

  昨日專請邵位西來辦奏疏,待其到日,乃可放少荃東行。刑名幕則必求閣下惠薦,亦不必求上等之選,取公中駟,即當敝處之上駟矣。

  敝處留左折雖後到京數日,計可邀俞允。皖南三路雖未必悉精。而兩路已可恃矣。

  淮鹽之事,終須行之。侍在淮揚美其名日課歸場灶,實則以水師設卡抽厘也。公在三河尖美其名日淮鹽行楚,復舊引地,實則以陸師設卡抽厘也。淮之水,公飲其源,我飲其尾,而中間袁翁豫撫等獲利益者頗多。俟懷、桐克復後,終當力圖此事,或及此時豫謀之。

  複張筱浦中丞 咸豐十年六月二十五日

  余杭複失,浙江危急,甯國日棘,不特大局愈壞,即國藩之私計,亦更無從下手,曷勝憂憤。來示囑侍軍由黟、而石、而太;步步為營,鄙見如此辦法,實與甯國無干,斷不足解寧郡之圍,必不得已,則不如仍遵閣下前緘之計。

  前此三奉惠緘,飭敝軍代守徽郡,台駕親往援寧等語,請即調尊麾全部迅援甯國,大纛今日啟行,敝部次日即人徽城,不敢爽約。聞養素言,徽郡城樓櫓不完,守具不備,應須若干人始敷守禦,求指示。

  國藩戊午再出,諭旨飭統蕭、張二軍,去秋概調赴他省,閣下所知也。去冬勉湊萬人,依傍鄂省各軍,今又留攻安慶,亦閣下所知也。目下所帶霆營六千人內,三千四百系多年老勇,其二千六百則系今夏新招,未曾見仗。其朱鎮等之四千人,老勇一千三百,新招二千七百。故鮑鎮未來,朱鎮未痊,萬不可以言戰,實屬自知甚明,自度甚審。若自揣兵力可恃,豈有不願出仗之理?豈有不肯赴援之理?故自五月初三以後,四次具奏,皆言駐紮祁門,以待新軍之至。此中空虛之苦情,雖未盡形諸奏牘,已托養素告諸左右矣。倘不自量其虛弱,或蹈蕭翰慶、彭斯舉之覆轍,則新軍雖至,無所附麗,亦有心人所不願出此也。

  複郭意城 咸豐十年六月二十六日

  長公雲仙親家,比已抵家否?所懷本多不適,又值盛夏南風,沿途阻滯,知彌愴恨也。長公辦事,與鄙人昔年之鹵莽而耕、滅裂而耘約略相同;其橫被口語,幾難自明也亦同;聖主之若有意若無意也又同。已寓書霞仙,邀長公至鄉消遙散遣,秋冬再謀東來會合,想尊意亦謂然矣。

  協防江西之兵,承已招募五千人,甚好甚好,萬不可撤。請酌量兵力將材,若宜於南路,則令防守南贛一帶;宜於北路,則令助剿徽、寧一帶。聞老湘營陸續已到袁州,凱章亦將次抵袁。毓中丞因仁化、樂昌之失,吉、贛震動,諮請截留凱章,暫駐袁州。

  此間甯國危在旦夕,於潛、昌化之賊,逼近杭州,日盼春霆、凱章二人前來,望眼欲穿,豈宜更被截停?而吉安膏腴,湖南江西二省所必守之區,又不敢竟催凱軍來皖,如扶醉漢,如坐破舟,焦灼萬狀。求閣下商之龠帥、季帥,如吉安危急,自不得不留凱章,暫顧南路,否則或以來示之五千人者防南,或另籌一枝防南,總求早令凱章得達皖境,維持大局,至要至感。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六月二十八日

  舍弟遵厚、希、雪三公之議,合安慶之圍,日內因江水盛漲,城外多淹,土城尚不能興工。其請調東流之湘後營,應由厚庵劄調。請調建德之寶右營,則普部之精華,日下防張家灘之賊,尚不能調也。

  羅淡翁事,鄙人亦甚悲憫不平,以效死弗去、慷慨赴義者為罪、為非,則必以棄城逃避者為功、為是矣。待皖南事勢稍有起色,當從閣下及官、駱之後,四銜會奏,為淡公申理,兼表其生平清廉之操。往歲為吳文節申理,本系採訪輿論以立言,此次可否仿其意,敬求大筆主稿為之。

  浙省近無信來,昌化之賊,似已逕薄省城。甯國圍亦未解。求援之書日至,怨謗之聲日聞,何以應之?求惠示。

  複楊厚庵 咸豐十年六月二十九日

  安慶,共定合圍之議。桐城、樅陽,俱有防軍,青草塥又有遊兵,安慶本屬萬無一失,經卓見裁定,自無疑義。惟對岸須紮千人,斷鄉官之接濟。東流周遊擊一營,應請閣下劄調,即赴下游,駐安慶之對岸。尚欠一營,目下無可調撥。旦俟八、九月湘中新軍到後再酌。如孤營不宜先往,或東流周軍暫且緩調,聽候鴻裁。

  吳、李二鎮,業經起柱下駛否?銀兩火藥,想早經閣下交妥,至今未據報起程日期,殊不可解。請閣下與雪琴嚴密防範。

  民船與坐船太多,最易誤事,請閣下與雪琴認真清厘一次。所有家眷各船,或送回長沙,或概送十八號漢口等處。民船坐船,愈少愈好,免致臨小事而倉皇失措也。

  致李黼堂 咸豐十年七月一日

  牙厘各務,仰蒙擘畫周詳,綜理密微,曷勝佩仰。此事究系倡始于生意場中,故鄙意注重於「除官氣、裁浮費」二語。

  頃意城寄函潤帥,亦以專駐省垣,恐耳目不能周遍,勸令參用紳士,互相查察。國藩于江西紳士熟識無多,聞見亦不甚廣。即于湖南紳士,亦不似潤帥之博采廣詢,左右逢原。仍求閣下就近悉心搜羅,或函商意城,於湖南厘卡最得力之員,借用一、二人,將來即可保作江西之官。如尚未在厘局當差者,亦可仿湖北之例,楚材晉用,但當禮羅江西賢紳,兼進並收,不宜過示偏重,使豫章才俊,有向隅之感。其自湘來者,先給薪水,優加禮貌,不必遽授以事。收之欲其廣,用之欲其慎。大約有操守而無官氣,多條理而少大言,本此四者以衡人,則於抽厘之道,思過半矣。務求及時羅致。鄙人亦當幫同採訪。樟樹、三江口等處,筱泉可親往經理一番否?

  複陳作梅 咸豐十年七月初二日

  惠書敬悉一切。此間有要事,欲請閣下南渡籌商大計。少荃八月當還江西,九月即為淮揚之行,敝處無人可與深語。閣下能不再赴湖南,即來徽寧為妙,否則必為益陽之行。請以四十日為期,中秋前決望枉駕。皖南各軍,募本地人頗多,安定民心,撫慰軍心,非閣下不能細意熨貼,千萬速來相助,若非絕大關係,亦不以相強耳。

  見示各條,鄙見亦差幸相同。前五月十七日折中,興辦甯國水師,即是注重蕪湖、東壩,不知閣下曾見奏稿否?

  至於宗法盛行,可辦族團。國藩在湖南時,曾刻有族團章程,實遠勝於鄉團,然亦須樸實明斷如閣下者數人,董率而綱紀之,乃克有濟,幸佑助焉。

  複方子白 咸豐十年七月初二日

  國藩才智淺薄,精力極疲,忽膺艱巨,大懼隕越。惟當廣引直諒之友,啟牖忠益,匡其不逮。

  承薦令弟及武舉張君,請即束裝來敝營,量才位置。以後閣下鑒衡所及,如有文可為牧令、武可為將領者,望無惜時時汲引,冀收拔茅連茹之效。若無實在出色之處,介乎有用無用之間,則可不必多薦,以不收則空勞往返,收之則漸成冗員也。大抵觀人之道,以樸實廉介為質。以其質而更傅以他長,斯為可貴;無其質則長處亦不足恃。甘受和白受,采古人所謂無本不立,義或在此。閣下以為何如?

  與張德甫 咸豐十年七月初四日

  前蒙惠書論洋炮事宜,精切不磨,曷勝佩仰。水師用炮,必須七百斤以上,愈重愈好。近來楚軍水師,如楊、彭諸公營哨各官,皆堅持此議,與閣下深相符合。鄙意以為船頭之炮,愈重愈好,誠如明論,若艄炮則當略輕,兩邊之炮則當更輕。蓋炮用直力,船亦用直力,放邊炮則船身橫移,易致松裂,故不宜太重也。

  至水陸戰事,擊遠者固屬可貴,多食群子者,尤為可寶。二者不可得兼,則舍擊遠而取食群子者。水師之宜用散口炮,已無疑義。惟散口炮在三百斤以下者,群子太不及遠。在三百斤以上者,陸師又難於搬運,實乏兩全之術。

  近年江西兩湖所造之劈山炮,共推為陸戰利器,頗能擊遠,國藩尚以其不能食群子為歉。意欲擇散口洋裝,昇以陸戰,以輔劈山炮之不逮。究以斤重若干者最為合式,乞指示。

  至來書謂藥與炮配,子出方遠,系專為大子言之,群子則不儘然。仍祈返複商訂為禱。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七月初五日

  甯國被圍日緊,我無退志。前已協銀五千,日內又當以五千濟之。甯國之存亡,關係侍之全域,至切至要,斷無不思救援之理。惟鮑、張未到,何可言戰?即鮑至而張不至,猶慮其孤也。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七月初五日

  普軍日內大有奇文,想已漸達尊聽。侍佯為不知,徐觀其變。目下不能調營赴安慶之對岸也。此外別無可調之營也。待鮑、張到後,再酌。

  季公軍營,人才畢集,皖南實大有為之地,將來必有可觀,但須帶一、二循吏來。細觀今日局勢,若不從吏治人心上痛下工夫,滌腸蕩胃,斷無挽回之理。

  致駱龠門中丞 咸豐十年七月初六日

  日來未得湘中確信,不知南路賊果犯桂陽否?郴界平安否?劉藎臣軍駐何處?昨諮商越境防剿,亦須湘省本境無事乃可。耘人之田,至繫念也。此間前以於潛、昌化之失,浙帥請援;又以甯國郡城之困,張、周請援。兩處關係至大,無以應之,極深焦灼。

  聞賊逼杭州省垣,旋即引退。又聞甯國大獲勝仗,蹋破賊營八座,郡圍似可即解。惟甯國兩軍錮習太深,積欠太多,竟有不可爬梳之勢。敬求老前輩惠濟協餉五萬兩,即日起解,於八、九兩月到皖,感禱無既。

  皖南四府一州,土地富饒,民情淳厚,可戰可守。但求甯國不失,東壩克復,吏事、軍事,得左季翁悉心經理,必可日臻富強,為恢復金陵之本。惟目前若無鉅款,則實有決裂之患。

  致左季高 咸豐十年七月初六日

  皖南四府一州,實大有為之地,止要軍事吏事兩者,切實講求,每年可得銀百三四十萬。若東壩克復,則尚不止於此。惟須得極廉極勤之州縣一二人,來此樹之風聲,與民更始,庶幾漸有轉機。不知閣下能物色循良,攜以俱來否?

  敝處並無才辨之士,專望臺端早至。安危得失之局,均系乎此。至懇至懇。

  複毓右坪中丞 咸豐十年七月初七日

  接惠書,知前緘所商意見符合,欣幸何既。

  貴署無護衛之兵,咸豐四年,湖南撫署有眾兵擁鬧之案。六年冬間,江西撫署擁鬧兩次,皆弟目所親見,實屬不成事體。至金陵兵之擁入向帥帳內,搶劫銀物;安徽兵之驅迫福中丞,毆打畢方伯,則視江西、湖南為尤甚,堪為髮指。鄙意欲請貴署挑護衛兵若干人,即在撫協三營內挑選,擇一好將官帶之,日日操演。仿吳龠齋中丞在湖南之法,分別賞號等第,閣下每月親自閱操五、六次,優給賞項,又于本營額餉之外,私加月餉。其懶惰軟弱者,發還本營,另行挑換。其加餉及操賞,每月須數百金,撫署無此閑款,應由厘金局按月致送。昨已緘囑黼堂、小泉密稟閣下。茲再特商,務祈趕緊切實辦理,不可視為緩圖。至要至禱。

  承抄示覆王中丞一緘,允當之至。當初定章,止有淮課,並無浙課。今以商餘抵課二兩九分七厘歸浙,已屬優厚。若兩課歸浙,斷難允行。淮鹽本系江督專政,借銷浙引,又系鄙人創議,嗣後江西鹽務,弟當經理,以重職守。容諮尊署,並劄鹽道也。

  複左季高 咸豐十年七月初九日

  貴軍日內募練何如?務求早日起程,以八月趕至皖南為荷。台駕到後,擬請駐紮甯國,右廣德麗左池州,指揮皆為便近,並可監造水師,為規複蕪湖、東壩之用。

  次青一軍,擬令與鮑軍同攻池州。凱章一軍,擬令駐紮廣德。弟可暫駐徽州。江長貴一軍,擬令與凱章同駐一處。周天受一軍,或令與閣下同駐甯國,或與弟同駐徽州,少與休息。待閣下到後,再行商酌。八、九兩月,事端繁難,餉項缺乏,務求閣下早來擘畫一切。至十月後,當漸即坦途矣。

  昨奉諭旨,補授實缺,兼握欽符,位望愈隆,責備愈重。前乎此者,覆軌相尋,惟望同志不棄,兢兢挾持。企望旌麾,愈速愈妙。

  致袁午橋中丞 咸豐十年七月十一日

  探報偽輔王楊七麻子來犯甯國,偽忠王李秀成往撲上海,二處皆極要緊,皆極可危。止求淮揚不再疏失,猶是不幸中之大幸。弟與閣下二人應辦之事,皆須淮揚無恙,乃有根本也。

  弟頃奏派李少荃觀察赴淮上辦水師,並請簡放運司實缺,如蒙俞允,將來少荃晉謁閣下,商酌一切,務求大力從中維持。除貴營餉項出自鹽務者,悉仍其舊外,總須籌出一款,大辦水師,以固淮揚而保大局。

  複李希庵 咸豐十年七月十二日

  此間事機,多不適意。雲崖雖愈,怯弱之至,如五六十許人。春霆甫於六月十六日自蜀起行,到營尚早。宋國永亦患瘧疾。鄭陽和傷病大發。霆營六千人竟無主持之人。

  廣德州於初四日失守。甯國本被圍月余,又聞楊七麻子帶賊自池州往攻,殆不可支。廣甯為皖南精華,又為進兵必爭之地,竟爾坐視而不能救,愧仄奚極。鄙人艱巨甫膺,幾至無可措手。又兼精力日疲,大懼隕越,詒譏當世。

  閣下早起有恆,積誠不為人所轉移,此皆進德之要。鄙人恨聞道太晚,閣下及此時勉為之,不特學業日新,即以軍事言之,亦或可以興復舊觀。敝處近日奏稿,行至尊處者,有不妥否?求直言示知,以便立改。

  複張廉卿 咸豐十年七月十三日

  三次惠書,闕爾不報。國藩自奉江督之命,日日惴恐,大懼隕越,詒知好羞。已於六月十一日移駐祁門,暫固江西門戶,而聯徽、寧聲援。旬月以來,皖事日壞,甯國被圍,廣德失守,岌岌有不可終日之勢。俟左季高、李次青、張凱章諸公到日,乃能分路援剿。

  來示從江西吏治人心著手,可謂探驪得珠,鄙人雖陋,亦日夜不忘此義。無如江河日下,人物邈然,求如湖北之吏治,尚非旦夕可冀。現惟親附同官,飭勵屬僚,一一皆手書勞勉,庶期鑒此愚誠,漸就範圍耳。

  致金竺虔 咸豐十年七月十三日

  弟自奉承乏兩江之命,日夜悚惕,大懼隕越,詒知好羞。惟不敢存自是之心,不敢懷騖名之念,習勞耐苦,以冀少補鈍拙。

  惟是時勢彌艱,籌餉彌絀,位望彌高,責備彌重。弟年方五十,而精力疲憊,迥不如昔,以是內增兢惕,恐為詬尤之所歸。愛我如閣下,其將何以策之?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七月十五日

  接惠示並文若兄緘,得悉一切。此間機要,全在甯國,雖至愚無不思救援之理。張、鮑未來,宋、鄭皆病,雲崖未痊,實無帶隊往救之人,亦猶八年冬之不赴閩,實由營中多病,外間不亮而咎之也。甯國之存亡,則聽乎天矣。

  左公書來,其氣方新,當為國家撐拄一方。文若兄鹽務條陳甚好,惟南北並出一途,若不大改章程,就場征課,而但責成運司,酌量輕重,以期成本一律,恐賢運司亦無此氣力;若改為就場征課,非水師辦成之後,固不能稽查;即水師成後,猶恐江淮諸將帥之眾議紛挈也。鹽務諸君子必設法羅致之。終當合群策以辦成就場征課之舉耳。

  複單地山侍郎 咸豐十年七月十六日

  再奉來書,過蒙獎飾。猥以運籌全域,為有當於事理。如侍之淺陋,奚足以綜覽大局?惟安慶一軍,北則為袁、翁諸帥之聲援,西則關漢、黃諸郡之安危,此顯而易見者。是以決計不肯撤動。頃聞北省同鄉京官,深以此舉為然。高玉山以此人奏,差幸中外所見略同。惟皖南刻極危急,甯國被圍,無兵往援,坐視阽危,殊深焦灼。軍興過久,人才日乏,老前輩考各屬武生,有可儲為將材者否?乞惠薦一二。

  複李次青 咸豐十年七月十七日

  一、皖南膏腴之地,大有可為。頃已奏閣下調補斯缺。明年國藩有淮揚之行,此四府一州者,敬以相屬。大抵地方事,閣下主之;軍務事,季高主之;升遷舉劾,則兩公商辦,而僕與胡宮保亦可參酌。務須從吏治上痛下功夫,斯民庶得少蘇。

  一、前議閣下一軍,由廣信、於潛、昌化一帶,繞至廣德州,當三路中之南一路。閣下所知也。今饒枚臣已人杭不返,沈幼丹堅臥不出,彭鴻軒一敗不振。廣德又於初四日失守,賊勢彌張,貴部三千餘人恐難當此一路。擬請貴軍全駐甯國。季翁新軍六千當廣德一路,凱章則遊擊於廣德、甯國之間,春霆則出石埭進攻池州,國藩則駐徽州,此將來定局也。

  一、目下急援甯國,應派春霆全軍,先攻石埭;凱章由太平以攻涇縣,貴部至廣信後,休息數日,即由華埠以達徽州。閣下輕騎來祁門一行,再專人至廣信調隊與貴部會於徽州,由旌德以救寧,此目下分路援甯國之局也。

  一、鴻軒一軍,既歸浙江調遣,凡來此相就者,閣下且不必招惹。整頓敗軍,實不易易。閣下新軍既有四千七、八百人,益以屈、劉之千六百人,則不甚單薄,特患其中未盡訓練之實耳。閣下不赴浙履任,又不管鴻軒之軍,浙人難免怨閣下而兼怨不佞。然僕以貴部守甯國之名城,而以左、張、鮑三軍左右夾輔,則僕之為閣下謀也甚忠;以左、張剿廣德,屏蔽浙西,則僕之為浙江謀也甚忠。此心可告皇天,可盟鬼神,雖千怨萬謗,亦不足惜。閣下不必東瞻西顧也。

  一、吾輩均屬有志之士,亦忍辱耐苦之士,所差者,咬文嚼字習氣未除。一心想學戰,一心又想讀書。所謂「梧鼠五技而窮」也。僕今痛改此弊,兩月以來,不開卷矣。閣下往年亦系看書時多,料理營務時少。其點名看操、查牆子等事,似俱未躬親,此後應請親任之。閣下贊吳退庵之賢,證以胡宮保所稱,似亦學問中人,非軍旅中人也。俟相見再議。

  複李黼堂 咸豐十年七月十七日

  前寄一緘,道及求人之法,須有操守而無官氣,多條理而少大言。日來以此廣告各處,求薦才以輔我不逮,尚無應者。兩君物色得人否?求人之道,須如白圭之治生,如鷹隼之擊物,不得不休。又如蚨之有母,雉之有媒,以類相求,以氣相引,庶幾得一而可及其餘。大抵人才約有兩種:一種官氣較多,一種鄉氣較多。官氣多者好講資格,好問樣子,辦事無驚世駭俗之象,語言無此妨彼礙之弊。其失也奄奄無氣,凡遇一事,但憑書辦家人之口說出,憑文書寫出,不能身到、心到、口到、眼到,尤不能苦下身段去事上體察一番。鄉氣多者好逞才能,好出新樣,行事則知己不如人,語言則顧前不顧後,其失也一事未成,物議先騰。兩者之失,厥咎維均。人非大賢,亦斷難出此兩失之外。吾欲以「勞苦忍辱」四字教人,故且戒官氣而姑用鄉氣之人,必取遇事體察、身到、心到、口到、眼到者。趙廣漢好用新進少年,劉晏好用士人理財,竊願師之。

  複彭雪琴 咸豐十年七月十八日

  甯國河窄而木少,水師興辦,誠不易易。然目下所爭者,在甯國之能保與否耳。不能保,則陸軍並無進兵之路,水師更無下手之處;能保則購木設廠,雖小河亦可辦成。現奏調次青以溫處道換補皖南道,如郡城不失,次青八、九月當至甯接印履任,即可令其就近興辦水師。閣下如有閒暇,或於明歲往訪次青,指點諸事,月餘即可往返。如不得閒,即不去可也。

  黃翼升保赴淮揚,實因奉旨後無人可保,且明年僕親往淮揚,亦須於今年預派心腹數人前往。故令少荃、昌歧兩人同去。閣下身邊無人之苦,僕亦深知。且水師須驅逐民船,禁止洋煙,正須全副精神,大加整頓,斷無以諸事專累一人,漸致決裂之理。特此等重任,殊覺無人可保,閣下代我屈指計算,亦必知其窘也。黃翼升之精力興會,似尚有為之材,若能練出河標兵丁皆成勁旅,又可省募勇六、七千,是國家東南旋轉之機,鄙人職分應辦之事。閣下目前整頓之際,不能放昌歧出走他處,則可令其緩緩啟程,不與少荃同行,或遲數月再去,或隨我同去,聽閣下酌辦。

  複李次青 咸豐十年七月十九日

  一、吳退庵事,即照來示劄飭募二千五百人,錄劄奉達。軍事是極質之事。《二十三史》除班、馬外,皆文人以意為之,不知甲仗為何物,戰陣為何物,浮詞偽語,隨意編造,斷不可信。僕於《通鑒》中之不可信者,皆用筆識出矣。退庵若以編輯《二十三史》成書,為治軍之藍本,則門徑已差,難與圖功。閣下與之至交,須勸之盡棄故紙,專從事於點名看操,查牆子諸事也。

  一、目下衢、嚴無警,貴部前赴廣信,請閣下仍來祁門一敘。晤面後再專人至廣信調隊,由華埠以至徽州。溫處道可不必稟請代奏謝恩,若調補皖南道,則當自行具折謝恩。

  複左季高 咸豐十年七月十九日

  惠緘敬悉。營制極精,所改俱有深意。惟親兵刀矛隊內間以小槍,似尚不適,後幅條約,微嫌其多。禦眾之道,愈簡愈妙。

  此間調度,總難妥善,有複次青一信稿。行徽州府一劄,並抄呈尊覽。如有不妥,即乞迅速詳示。恐見面時,大局已定,難於更換也。鄙意廣德一路,最為吃重,請閣下當之,凱章輔之。池州一路次重,春霆當之。甯國不失,則坐守尚易,次青當之。甯國若失,則全域大變,又當另議。請分別二層,迅賜裁示。貴部東來,亦不宜全走陸路,或由袁州等處雇船至饒,兩頭陸行,中段水行,亦足少紓士卒之力。一月之食,即劄台預備,能否按月如數,尚未可知。然筱泉于閣下事,必盡力也。捐事現未興辦。厘事用人擬仿潤帥之法,多用小者,少用大者。以二李一沈為主,餘皆用府廳以下。俊臣既赴粵不歸,即改用吳退庵。次青三日之內,五次來信,以百口保之,南屏亦力保之。究系堅卓之士,或可發憤一灑前恥。望助其支領口糧軍裝等項為感。

  複張筱浦中丞 咸豐十年七月二十日

  惠緘敬悉。此間擬分三路援寧,另備公牘諮達。鮑軍人數最多,勢不能不先趨石埭。誠恐石埭縱能得手,而為池州、青陽所牽制,不能遽行前進,仍無補于甯國之危。張軍趨涇縣,李軍趨旌德,二路去甯國較近,又恐人數略少難期得力,再四思維,未得完策,姑且如此佈置,仍祈卓裁酌示。

  三路米糧,應如何籌辦,亦祈分別示知。江西六月餉銀,歸敝處新糧台辦。現據報三萬,尚不如向來協餉五萬之多。來示獎飾之語,層見迭出,而不知餉項一節,十分竭蹶。設前奏允准,則新舊交替之際,競無銀兩可以點綴而彌縫之。每念及此,尤深焦灼。

  龐閣部、季太史兩緘接到。江蘇郡縣,日在水深火熱之中,大旱之望,不虞之譽,皆萃於鄙人之身。將來望極而怨生,譽過而毀來,惴惴之衷,良不知所以善其後。素蒙關垂,尚乞時賜南針,無令塗轍大迷,是為至願。

  複李筱泉 咸豐十年七月二十一日

  一、來緘雲,應行增設裁併之處,俟各路稟報到日,參核再詳,甚為妥洽。蔡少彭雲:「矯弊更防其過驟。」此語極可佩也。大抵欲革弊者,必新章十分妥善,遠勝舊章,然後下手,否則不可輕動。

  一、「官紳參用」四字,兩湖業有成效,江西亦宜仿照行之,無疑義矣。惟採訪宜多,委用宜慎,平日以薪水養之,留于省城,劄派時,則必再三叮囑,庶得用紳之利,而去其弊。

  一、公事知而不言,坐視成敗,自菲所宜。閣下今既補贛南實缺,尤不必過涉客氣,凡正話、實話,多說幾句,久之人自能亮其心,即直話亦不妨多說,但不可以訐為直,尤不可背後攻人之短,除此二戒外,概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起票驗票,並炮船費共五分,餘卡不抽,通省謂有不得了之日,誠然誠然。幸未出示,從長計議,猶可更改,湖北章程何如?通省共四分否?與其異日再加,不如此時不多減之為愈也。南自大庾,北至湖口,東自玉山,西至萍鄉,水路動至三千里,多抽或亦無妨,請通籌之。此軍餉全域所關,不可不慎之於始。

  一、閣下奉命補授贛道,請在省城經理牙厘,章程大定後,冬間再赴新任。

  複李雨亭 咸豐十年七月二十一日

  接惠緘,得悉尊體尚未痊癒,至以為念。凡沉屙在身,而人力可以自為主持者,約有二端:一曰以志帥氣;一曰以靜制動。人之疲憊不振,由於氣弱。而志之強者,氣亦為之稍變。如貪早睡則強起以興之,無聊賴則端坐以凝之,此以志帥氣之說也。久病虛怯,則時時有一畏死之見,憧擾予胸中,即魂夢亦甚不安恬。須將生前之名,身後之事,與一切妄念,剷除淨盡,自然有一種恬淡意味,而寂定之余,真陽自生,此以靜制動之法也。願閣下于藥物調養之外,更將此兩法體驗一番,久之必有小效。

  僕精力日憊,權位日崇,隕越之虞,深為可慮。但以勤勞二字自勵,冀少補於鈍拙。寄雲同年擬請其來此一行,不知渠尚須北上否?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七月二十二日

  惠緘。杜潤生實不勝民社,已用公牘諮複,請公另委賢員,不必顧忌許多。州縣略好一分,百姓略安一分,即吾輩清夜自思,可自慰一分。公之功在天下,以吏治大改面目,並變風氣為第一,蕩平疆土二千里,猶為次著。侍師公之為,亦當以吏治人心為第一義。皖北州縣,一一皆請公以夾袋中人才換之,侍當附片奏之。翁公雖膠固於成例,束縛予屬吏,然畏公而有所不敢發,亦德公而有所不忍負。公以王者之心,行伯者之政,不久必為世所共亮。其夾袋私橐中,尚有餘才,則請波及皖南。侍如物色得人,亦必保為湖北州縣。交易而退,以報大德,廣德州又已退出,州境已報肅清。甯國賊勢日松,意者秋涼馬肥,賊將以全力救安慶乎?去冬英、霍諸山,運米糧等物赴金、餘軍中,夫役如何給錢,如何押運,求詳示。

  複張筱浦中丞 咸豐十年七月二十二日

  惠緘,猥承獎借溢量,侍以菲材,謬縮雙符,古人所謂「德薄位尊,非祚惟殃」,實深惴惴。

  蕪湖,池州、東壩三處,皆為賊有,關稅似難遽辦。前事奉到兩次諭旨,顯示變更局勢之意。複奏時,亦嘗再四斟酌,措辭過輕,則恐改為幫辦,賢者不得息肩,各部亦無所適從;措辭過重,則老成宿望,佩仰有素,又豈肯厚誣君子,直抒鄙見,仰候聖裁。臺端之去住,雖尚難預卜,而進退要皆有餘裕,請釋疑慮。

  不佞久為同病相憐之人,何至為此不情之舉。糧台捐局文案,孰冗孰要,孰優孰劣,刻下尚不敢問禁問俗。如果換羽移官,屆時再當晤商一切。此間餉項大絀,尚不及尊處糧台遠甚。八、九月間,不知何法可免決裂也。

  致駱中丞 咸豐十年七月二十三日

  頃接鄂諮,知大旆將有征蜀之行。正氣良謨,允愜人望。

  滇匪經果營屢次擊敗,應可漸散。黨羽石逆一股,據曹中丞奏,得勞制軍緘,已無足慮。不知信否?果如所雲,則蜀事不至決裂。台旌遄臨,引用正紳,裁汰冗軍,卓如先生素與閣下為道義金石之交,一切當可順手。惟湘中弁勇,朝取夕取,網羅殆盡。刻下不特將領難得,即招募精壯勇丁,亦覺難以集事。不知現帶若干人前往,是否多帶現成營頭,抑系新募數營,至以為系。此間軍事,甯國被圍如故。

  擬由石埭、涇旌,分三路往援甯國。中秋前後,當可進兵。廣德失守,旋經收復。左季翁到即由該州進兵,以達蘇境。惟賊黨太多,兵力太單,尚當另謀協濟。前經奏明六月以後,自抽江西牙厘,以濟本軍之餉,不料厘稅大耗,六月分除吳城專濟彭餉外,競不滿四萬之數,殊為可慮。

  複李輔堂 咸豐十年七月二十四日

  牙厘之事,目下縱不甚旺,不足為慮,但求經理得人,秋冬必有起色。用人之道,官紳並重,江楚並用,取之欲廣,用之欲慎,有操守而無官氣,多條理而少大言,此數語者,前緘曾以奉質,未審有當與否?仍祈酌示。

  皖南之吏治、厘局,亦自處處需才,均求隨時采薦,不得以「無員可保」一語塞責。

  與毛寄雲 咸豐十年七月

  弟自奉帥符之命,日益惴惴,急思閣下來此匡扶一切,俾免大戾。不知尊處謝恩折已批回否?須北上引覲否?如須北上,應先至武昌、英山一行否?胡宮保好賢如緇衣,以閣下之肝膽照人計,必思有以報知己。第敝處諸務叢集,弟治劇之才不逮胡宮保十倍,欲得閣下相助為理,弟專心軍務,仍不至拋荒吏事,乞台旆先來皖南,稍有頭緒,再赴皖北。為荷!

  致左季高 咸豐十年七月二十六日

  前緘言請閣下駐廣德州一路,連日細思,無以易此。蓋由皖南以保浙規蘇,惟廣德一路最為吃重,必得閣下之智勇,新軍之精銳,益以凱章之歷練,乃可萬全無患。又廣德與浙江極近,瑞、王二公皆不知兵勢,且今日奏調,明日請援。次青、凱章之力,皆不足以拒之,必閣下雄鎮其間,乃能堅守便宜,不畏強禦。商之友朋,皆以為然。

  凱章到祁門,亦深以依倚台旌,尺寸不離,為得其所願。用再飛函奉商,可否即如此定局,祈速示。次青由信州繞來人徽,尚需時日。茲劄凱章由旌德援甯國,霆營由涇縣援甯國,八月初皆可拔營。春霆計亦二、三日可到。廣德收復。王中丞嚴劾江長貴,詞旨深至,恐有不測之天威。皖南軍務散漫,敬求台旆速來經理一切。自袁州至景德鎮,舟行為便,已劄各屬備船迎候矣。

  複楊厚庵 咸豐十年七月二十七日

  專勇至,接惠緘。各處防守之船,不便抽撥。又有三營修艙,自難籌換防之兵。惟楚軍不到,吳、李必有所藉口,仍祈速撥為荷。上游概歸楚軍水師,將來陸軍至青陽、銅陵,亦好聯絡也。

  禁食洋煙一節,前與閣下密商,恩威並用。昨奉達一諮,大約敝處則用威之時多,尊處則用恩之時多。同心努力,總求一律戒靜而後已。該鎮將弁勇等,不知自愛,嚴懲一、二人,始而生怨,終而生感。務使水師中大小上下,出仕者則為體面之人物,還家者亦不為淫佚之子弟,乃為全美。否則日染日多,不可複禁。閣下之聲名,恐壞於麾下將弁之手也。

  周萬倬已紮安慶對岸否?聞武明良渡江亦添滿五百人,從此當可合圍,斷絕接濟文報矣。

  致宋國永 咸豐十年七月二十七日

  昨有劄飭貴軍,霆字全營由太平進攻涇縣,張道老湘營由徽州進旌德,皆所以救援甯國之急,諒已接到矣。茲張道定於二十八日自祁門拔營,二十九日可至黟縣。應請霆軍營務處宋副將即至黟縣,與張觀察會晤,熟商一切。

  由徽州至甯國府有兩路,東路由甯國縣,西路由旌德縣。由旌德至甯國亦有兩路,東可走甯國縣,西可走涇縣。吾與張觀察面訂定,由徽州至旌德,候老湘營到旌德紮定二日,貴霆營再進涇縣,蓋旌德乃涇縣之後路也。候貴霆營到涇縣紮定二日,老湘營再進甯國府,蓋涇縣乃府城之後路也。鄙見如此。此其大略耳。至曲折細微,則請足下與張觀察面商。商定後,再行飛稟請示。付去地圖一張,查收。

  鮑春霆十八日自武昌啟行,想日內可到。鄭陽和已到否?並問。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七月二十八日

  凱章二十四日到祁門,守兩三日,二十八日拔營前進,由徽州赴旌德。鮑鎮雖尚未到,先令宋國永率全軍由太平進剿涇縣。凱軍抵旌,穩駐三日,霆營乃進涇縣。霆軍抵涇,穩駐三日,凱章乃進援寧郡,用卷塘進法,以互保後路也。

  聞椒雲方伯竭力為侍籌餉,江西本有為之地,或可少濟。季公新軍,必不令其饑餓,蓋渠與凱章皆極力訓練,全恃二人以吞吳耳。

  致張凱章 咸豐十年八月初二日

  現值新舊交替之際,凡徽、寧舊防之兵,與楚、湘新至之兵,不免互相猜疑,祈閣下處處留心,不生釁端為妙。大約徽、寧舊兵七月以前歸張都堂發餉,八月初一以後歸敝處發餉。千人以上之整隊,仍各在原處駐紮,協同楚軍防剿,不滿千人之零隊,調回徽州,依鄙人左右,隨時察看整理。擬于近日大張告示,曉諭各軍,閣下以為妥當否?

  複左季高 咸豐十年八月初三日

  凱章於七月二十八日由祁門起行赴旌德,春霆尚未到,宋國永先率全軍由太平赴涇縣,皆所以援甯國。

  皖事甫有端緒,乃嘉興一軍全數潰敗。張玉良退守石門,又為賊所破。杭州萬分危急,請援迫切。務求貴部星速前來,共維大局。頃已奏請駱帥暫緩人蜀,湖南防兵暫不抽動。而老兄迅速東來,另行抄諮冰案。

  弟素性謹慎,近甫當大任,更為惴惴。接兄另紙所示,尚爾躊躇未決。無如浙事大壞,皖南、江西,皆屬可危,不得不竭我湘中之力,盡救吳越,非敢恃權而妄幹。區區微忱,想同心人能亮之也。

  複毓右坪中丞 咸豐十年八月初四日

  得浙信,嘉興全軍敗潰,張玉良退至石門,旋即敗挫。杭州緊急萬分,呼救甚迫。弟以張、鮑二軍,甫經成行,斷不能失信于甯國,而改援浙江。此外又別無大隊可撥。不得已奏請駱中丞暫緩入蜀,湖南防兵暫不抽動,俾左京堂得以星夜來皖,以援浙而圖蘇。不知上邀俞允否?鄙意總欲聯江西、兩湖三省之交,合為一家,並力禦賊。閣下與官、駱三帥坐鎮主持,胡宮保則圖剿皖北,左京堂則圖剿皖南,弟則圖保淮揚。此三處者得手,則日起有功。即不得手,亦無損於三省合防完善之局。卓見如以為然,當合數省會奏一次。

  筱泉赴任,必俟厘務大定後,乃可出省耳。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八月初五日

  接兩次惠緘,怪郵驛之遲也。頃自祁門至東流三百里,已改設步撥矣。留駱帥暫不入蜀之奏,侍向極謹慎,本不敢為此冒昧之請,無奈浙江危在旦夕,江西、皖南亦危在數月,不得不留駱帥,兼留湖南防兵。竭湘人之力,以謀江西、謀皖、謀蘇,非敢因甫當大任而遽放肆也。公意以為然否。

  默觀天下大局,萬難挽回。侍與公之力所能勉者,引用一班正人,培養幾個好官以為種子,即咸豐四年寄公緘中種火之說也。

  複駱中丞 咸豐十年八月初六日

  嘉興師潰,浙江危急,請援之文,一日數至,不得已奏請大旆暫緩入蜀,湖南防兵暫不抽動,俾左季翁得以一意來皖。業經諮達冰案。侍於此等大處,向極謹慎,不敢冒昧瀆奏,況閣下人蜀,當晉兼圻,尤不應率爾攀留,屈台旌於敝省;特因浙事危在旦夕,左季翁若不東來,則侍明年斷不能為淮揚之行。又湖南防兵,一經抽動大枝,恐湘省有警,則鄂、皖軍士,各懷歸心。上年侍在撫州,凱、鈐、朱、唐各營,無人不思歸也。是以不及與閣下函商,冒昧奏留,伏希亮鑒,暫緩西行。並希催季翁速來,共維大局。其五千協兵、二成協餉之說,仍求俯賜垂允。

  複李希庵 咸豐十年八月初六日

  此間自凱章到營,即令其由旌德援寧。春霆未到,亦令宋副將先攻涇縣,甯國。不料甫經成行,即聞嘉興師潰之信,浙江危急萬分,請援之文,一日三至,國藩以張、鮑軍出,斷不能失信于甯國,而改援浙江,是以恝置不顧。知我罪我,聽之而已。惟是浙江萬一不虞,則皖南、江西皆危,而吾湘亦難安枕。不得已,奏請駱公暫緩入蜀,湖南防兵暫不抽動,俾左公得以迅速東來。國藩向極謹慎,今甫當大任,豈敢恃權,而冒昧陳奏。此次留駱之奏,實為江楚大局起見。且蜀中崇曹當道,駱公若去,一國三公,亦必難展布也。方今天下大亂,人人皆懷苟且之心,出範圍之外,無過而問焉者,吾輩當自立準繩,自為守之,並約同志者共守之,無使吾心之賊,破吾心之牆子。閣下以為何如?

  複毓右坪中丞 咸豐十年八月初七日

  頃接大諮,知戶部議前事,閣下掛于吏議,幸賴聖明鑒察,改為留任。君恩之高厚可賀,時事之艱難可悚。勇數清冊,自應飭局迅速造報。惟銀項應奏應題者,須倍加慎重,以少奏為是。或挈列敝銜,先行寄稿函商定妥,再行拜發。或稱江浙向以全力供給向帥、和帥大營,今江西以全力供曾某大營云云。或可少免于大農之駁詰。方今京師窮絀,北五省無可搜括。宵旰憂勞,弟與閣下受恩深重,斷不肯喪盡天良,置京儲與鄰餉於不顧。無奈此際江西之力,除牙厘全歸敝處外,實屬竭蹶之至。現在本省欠餉過多,岌岌乎有嘩潰之虞。弟昨于三省合防諮內,已略言之,即當另行陳奏,冀聖人俯鑒江西之苦。凱章已自徽起行,霆營近日可抵太平,次青今日可抵祁門,並聞。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八月初八日

  惠緘敬悉。天津之事,決裂至此,驚心動魄,可為痛哭。幸近日接奉朱批,皆七月初五以後所發。聖人似尚不改常度。侍昨寄希庵信雲:「方今天下大亂,人人懷苟且之心,出範圍之外,無過而問焉者,吾輩當自立準繩,自為守之,並約同志者共守之,無使吾心之賊,破吾心之牆子」云云。此後侍與老前輩當謹守準繩,互相規勸,不可互相獎飾,互相包荒,即昨留駱帥等度外之舉,嗣後均不敢為矣。

  次青已到祁門,浙事危急,患不在賊多,而在兵勇太雜太亂,實覺無藥可醫。桐城援賊果到否?久修之壘易守,似不宜因援賊到,而另移新壘。

  複張筱浦中丞 咸豐十年八月初八日

  接奉惠緘。霆營紮定,乃可抽調。尊示至當,應即遵辦。援浙應帶三四千人,亦即遵辦。惟近日軍情,遇有難處,往往藉詞逗延不進。此次赴浙,縱不能迅達杭州,亦必速至嚴州。若下劄出諮後,而展轉遷延,在浙江則為口惠而實不至;在敝處則為初接而令不行,自難寬容。侍於徽軍之情,未甚深悉,求閣下再加體察,決其必可速行者見示,即行照單下劄。侍前奏不顧浙江,今杭州危如累卵,苟力能稍裕,又當別論,且嚴州乃徽之門戶也。惟挑選勁旅,體察軍情,必求確示。

  昨聞天津敗挫,僧邸退通州之信,憂憤彌日,是以奉答稍遲。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八月初十日

  都公遊移展轉,令人不快。春霆至今未到。宋副將業于初七出隊,與賊相對,但賊未接仗而去耳。王心牧自東流、建德來此,途次並未聞春霆消息,尤為可怪。寶軍當如尊指,即在南岸遣撤。幼丹不願作官,而許來居敝幕,當備關聘,專足邀之。

  皖北兩司,實難其人,不如待介唐到,一以委之。蓋本府之權,固可委州縣代理,其非皖省之官,則侍可奏留也。知稼穡,知情偽,不剝取官財民財,察吏之論,當奉明教為圭臬。

  侍頃致李小泉書,言「取人貴有操守而無官氣,多條理而少大言」,附於大教之後,若能引出一班正人,倡成一時風氣,則侍與公所藉以圖報國者也。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八月十二日

  春霆尚未到。宋國永連出隊三日,遇雨皆收,不得開仗。賊亦頗畏鮑軍也。

  浙江賊退,一回平望,一退石門。當不足慮。左公到後,即由廣德進兵,合左、凱凡萬一千人,擬另撥四千,以附益之,或足以庇浙而規蘇乎!

  複李筱泉 咸豐十年八月十三日

  目下江右西北,有敝軍在此。東北廣信一路,屈見田在彼,左公將至,廣饒皆可無虞。惟南贛四屬,閣下所轄者,尚少勁旅,時時廑念。昨諮商駱帥調陳俊臣桂勇三千,專防南路,望閣下專丁函商俊臣,簡募桂勇三千,徑赴贛州。閣下到任後,朝夕相處,認真操練。俊臣雖因母老,不願遠出,然桂陽至吉贛不過四、五日程,閣下勤懇求之,僕再加緘邀之,當可速來。又周念慈之康勇,一呼即集。

  又陳金鼇現飭赴南贛鎮新任。將各縣分防之兵,一概撤歸贛城,認真簡汰操練,一變綠營積習。此三者約計可得九千人。其餉需如何籌畫,請閣下先行稟商中丞方伯,到任後再行察度情形,酌核辦理。其遮軍舊部,及南路不得力之軍,一概裁撤。

  至詹崖先生,欽奉諭旨辦理團練,擬請其照國藩初次辦法。團而兼練者千人,餘皆團而不練。團而不練者不斂捐費,不發口糧,僅僅稽查奸細,捆送土匪,即古來保甲之法。團而兼練者,必立營哨,必發口糧,即今日出征官勇之法。當日羅羅山、王璞山、鄒嶽屏三人,共帶千勇紮在長沙,閣下之所知也。詹崖先生昨有信來,詢商一切,國藩即日複書,當以鄙人舊法商之。如其允從,則團而兼練之千勇,即請駐紮吉安。若操練得人,則漸漸加至千五百,加至二千,亦皆為保衛吉、贛等府之用。合之俊臣、念慈之勇,贛標之兵,可得萬人。此外,則皆團而不練,以節糜費,而紓民力。至察吏觀人之法,僕昨有批馮樹堂一稟,茲抄去一閱。仍祈詳複。

  複左季高 咸豐十年八月十三日

  此間望君如歲,不知大旆果成行否?浙事日內漸松。賊匪一退石門,一退平望,再守二月,貴軍至廣德州,則杭城安穩矣。凱章至旌德,因霆軍未至太平,故凱亦不進。春霆至今未來,殊可駭異。宋國永亦至太平矣。次青至徽接張小浦防務後,即赴甯國接印。

  弟初三日奏留駱公一片,不知尊處何日接到,果當事理否?八、九、十三個月,餉項俱絀,乞糴之舉,昨又諮駱公,敬求閣下便中一為催請。陳俊臣三千勇,仍不能招赴南路,前雖諮停,即日又當諮行,並囑筱泉專差請之,仍求閣下玉成之。為要。

  複毓右坪中丞 咸豐十年八月十四日

  接奉惠緘,敬聆所示。鄧聯請優敘李君,似應請加臬司銜,仍從閣下原議,以勞績之多寡,分獎敘之高下,庶為允協。至李君捐銀五千,應另為其子弟請獎,俾勞績與捐項二者不淆。鄧聯如有捐款,亦另為其子弟請獎,照銀定級,乃為公允。是否有當,敬求卓裁。

  聞七月初五天津兵敗,洋酋入城,僧邸退至通州,京師大震,聖心焦勞。弟與閣下凡辦一事,皆彼此謹慎,悉心商酌,奏牘尤宜加敬,無拂天意。弟處各事,如有不當,望閣下常常指示,免致聖心既慮北極,又憂南服也。兵勇同處,易生釁端,須擇一好將官統之,以資調護。兵丁之太疲者,盡可另募挑補,略厚其口食,亦未見兵之必不如勇也。經費若少,尚可增加,此事卻不宜太省。閣下以為何如?

  複張凱章 咸豐十年八月十五日

  惠緘具悉。以我軍兵力言之,霆營本可即進涇縣,貴軍本可迅援寧郡。以地勢賊情言之,狗逆有踞甯國縣之說,叢山烏嶺,防兵未可深恃。僕所以囑閣下堅駐旌德不可輕動者,為此二端也。

  次青之平江營,今日可到徽郡,駐紮績溪,決可無慮。目下貴軍駐旌,霆軍駐太平,江軍駐歙,敝老營駐祁,甚得犄角之勢。請閣下將甯、涇地勢賊情,一一看熟,春霆到即進剿,當可得手。

  複周百祿 咸豐十年八月十六日

  惠書。危迫情形,不忍卒讀。若非大力堅忍,則此時早不可問。敝處前派張道、宋將兩軍援甯,於初八、初十日到旌、太二縣,因鮑鎮超來到,宋將向未帶此大隊,遂爾遲遲未進。今接闊下此信,已劄催張、宋飛速進涇援寧矣。劄稿抄呈一覽。因恐道梗,特寫小字信奉寄,餉銀亦交張道帶去。

  致李次青 咸豐十年八月十七日

  昨奉複一緘,不知尊軍派防叢山關者,果若干人,或五百人亦可。閣下駐徽郡,軍威不可以不肅,氣勢不可以不壯。

  頃接筱帥信,知十五日索餉者鬧至公館,務懇閣下查明,迅即正法,愈多愈好,愈速愈好。若此次能殺至二十人,則以後之事迎刃而解。不特筱帥卸防之事易了,即僕與閣下接防,亦爭此下手一著。平日煦煦之仁,必須力改。即日有公犢奉致。

  致張凱章 咸豐十年八月十七日

  今日得信,知寧郡十二日失守,曷勝憂憤。為今之計,只有堅守二字。閣下守旌德、三溪,霆軍守太平、甘棠,次青守徽州郡城,敝處老營守祁門,又派禮字等營二千餘人守績溪叢山關等處。五路相為犄角,必可無虞。待鮑鎮、左公各軍到齊,再行進剿。目下貴處最為吃重,務望堅守靜鎮,不可慌亂。城可守則守城,城不可守則守隘守壘。

  禮字營未到叢山關之前,設或賊竄績溪,抄貴軍之後路,亦不必慌。所有米糧子藥,即從太平運至三溪,東邊後路縱斷,西邊後路必不斷也。總期靜守為要。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八月十七日

  三接手教,冗中未得速報。此間諸事,方意次青接印,張、宋進兵,左、鮑將至,可期漸有頭緒,不料十六日接信,甯國城外各營盡被賊踏毀。郡城十二夜失陷矣。徽兵鬧餉,擁至張公行館,洶洶未已。鮑鎮杳無信息。左公又被毓公諮留,焦灼萬分。

  現在四眼狗踞甯國縣,楊七麻子踞石埭縣,古隆賢、賴裕新踞涇縣,偽侍王亦來,只要靜守半個月,賊不能逞志于楚軍,則必派一悍賊守甯國,而狗逆率大股援懷、桐矣。意欲請希庵帶三營來江南一助,合之朱、唐共四千五百人,盡可一戰。左公到日,希仍北渡。狗逆大殷至桐、懷,當由東梁山渡江,否能似我之速也。可否?求商之希公,速行定奪。

  複李次青 咸豐十年八月十八日

  一、寧防潰兵潰勇,僕有告示稿一紙、護票稿一紙。如尊處探得寧郡實已失守,潰兵實已西來,則請尊處一面照繕告示四五張貼於徽州左近,一面飛報敝處,以便多繕多貼。如甯國失守之信不確,不可亂貼。至要至要。

  一、禮前後河溪等四營二千三百人,即日可至徽州。寧郡未失,則四營赴旌德。寧郡果失,則四營赴績溪。

  一、貴軍須餉萬金,應即照準。有則一次領去。無則分兩次領,亦不出十日也。廖道解甯之萬二千金,盡可動用。請即照告示中之法用之。如寧郡未失,須交凱章帶解,不可動用也。

  一、貴軍請全數守徽,不必分營赴績。徽郡如有賊來犯,是閣下之專責。徽兵如再鬧餉,當嚴拿重辦,亦是閣下之責。此外之事,閣下不必兼管。職專則心一也。徽兵七月以前欠餉,僕不能管,亦不能出示,實無銀錢。閣下豈全不知耶?目下兵勇惡習,驅之不去,殺之不畏,僅僅看操、禁煙等空言,豈遂知難而退耶?

  一、大軍以景德鎮、建德兩路為來路,僕在此兼轄之。又池、黟、太、石,皆在西邊,惟祁門扼西之要,僕不可赴徽郡也。萬一績溪有疏,堅守徽、祁、旌、太,自可安穩。凱軍即以霆軍為餉道,亦無不可。

  複張筱浦中丞 咸豐十年八月十八日

  侍在祁門,扼景鎮、建德兩處之來路,顧池、石、涇、太之防務,不可輕動。次青在徽彈壓防守,亦不可輕動。績溪之防,另派禮字營等二千餘人往,侍缺餉與尊處略同。本年並未具折請餉,非廉也,知鄰省之艱難,奏亦不應耳。徽防七月以前欠餉,不能代給,亦不能再行出示。伏希鑒亮。

  浙帥奏請台旆赴杭,若尊意不願再從事于干戈,尚可婉委陳奏,聖心本無固必儒臣,雍容之度,久為九列所共亮。惟目下急於成行,似多未便,不如委蛇數日,待索餉諸弁風波稍定,然後起程,或未晚也。江長貴刻下景況極苦,昨有信來,求調回徽防,擬即復函允之。

  致李次青 咸豐十年八月十八日

  今日競未接手緘,不知台從尚在郡城,抑已出外查閱關隘?鄙意閣下新集之軍,宜合而不宜分,宜在徽郡堅築營壘,或守城垛,以「立於不敗」四字為主。績溪之叢山關,如果確有把握,或可由貴軍先分一、二營守之。若無十分把握,則貴軍專保郡城,總不宜分。禮字營十九起行,二十二可到郡。閣下與凱章穩住五日,則人心固矣。

  複張凱章 咸豐十年八月十九日

  惠緘。知寧郡果已不守,賊氛正惡,日內當撲績溪叢山關等處。閣下切不可慌亂,亦不可派隊遠出迎剿,總以靜鎮為主。禮字等營至績溪。次青營壘堅固,東路必穩。宋副將在太平,西路本穩。閣下在前敵,萬一東路餉道或斷,西路餉道必可常通也。

  李希庵帶二千人月杪可到祁門,穩住十日,則此後可進剿矣。寧防之兵勇逃出者,徽郡尚存銀萬二千兩,請次青與閣下速發,以救其饑。

  複駱龠門中丞 咸豐十年八月十九日

  前此奉留台旆,曾呈三諮一緘,想次第上達荃鑒。此間軍事,本謂張、李已到,左、鮑將來,可期日有起色。不料甯國城外各壘盡被賊破,寧郡失守,廣德再陷。南陵孤懸賊中,尤為朝不保夕。

  目下四眼狗、楊七麻子、古、賴諸賊,皆在皖南,而徽寧各兵歸敝處紡轄,新舊交替,紛紛索餉,外寇內訌,一時並集。現派凱章守旌德,霆軍守太平,次青守徽郡,楊鎮魁守績溪,以待左公之至。仍求閣下將協餉五萬,借餉五萬,即日起解,以濟眉急。並求將擬帶入蜀之兵,改援南贛。安皖安江,即以安湘。曷勝感荷。

  複陳俊臣 咸豐十年八月十九日

  惠書具悉。足下秉德孝恭,不忍暫離寢膳,僕亦何敢相強。惟天下滔滔,禍亂未已;吏治人心,毫無更改;軍政戰事,日崇虛偽。非得二、三君子,倡之以樸誠,導之以廉恥,則江河日下,不知所屆。默察天意人事,大局殆無挽回之理。鄙人近歲在軍,不問戰事之利鈍,但課一己之勤惰。蓋戰雖數次得利、數十次得利,曾無小補,不若自習勤勞,猶可稍求一心之安。自到皖南,軍無起色。甯國頃又失守。左、鮑均尚未到,良深焦灼。

  江西一省,鄙意欲力求保全,以冀外圖吳越,內固桑梓。敬求閣下仍招桂勇三千,專防南贛一路,每年可歸省一次,以慰門閭之望。郴桂有警,亦可率師回援,實屬公私兩便。

  筱泉新授贛道,必不掣閣下之肘,特此飛商,務望相助為理。

  複胡宮保 咸豐十年八月二十日

  此間自十七日聞寧郡十二夜失守,不覺草急。廣德已於初一日再陷,此後竟無進兵之路,無籌餉之地。左公到後,殊難下手。春霆未至景德鎮,聞十二日到彭澤,今日可抵祁門。自二十六至十二,中間兩旬大約逗留于武穴、江等處,此次不能不參劾矣。

  次青十六日至徽接防。筱翁定以二十日成行北上。不知鬧餉之弁,不至滋事否?寧防潰兵,又難經理。侍刻有告示一張、護票一紙,附呈一閱。不知可弭亂端否?

  皖北、安慶錢漕事,未及細思,然既征錢漕,似宜以翁中丞為主,此等界限,不可盡棄。公意以為何如?希庵帶二、三營南來相助,務求閣下惠成之。非至急不肯為此舉也。

  複張凱章 咸豐十年八月二十日

  所示經理新營之法,至為切當。然亦在九月內乃可行之。就其中聲名尤為狼籍者,請再細查,當重懲之。貴營哨弁中,有善看地勢者,飭將旌、績交界之地看清。

  次青分二營在叢山關失利,即日賊必破績溪犯徽郡,務求貴軍靜鎮不動。慎無徇人之請,分兵遠出。狗逆從不先發,最善反客為主。貴軍不可墮其術中,為賊所致也。旌、休交界,是貴軍內後路;旌、太交界,是貴軍外後路,不可被賊抄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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