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曾國藩 > 曾文正公全集 | 上頁 下頁 |
求闕齋讀書錄卷十 |
|
集部五 山谷詩集 《送范德孺知慶州》。 德孺,名純粹,元豐八年八月除知慶州。山谷以次年春為此詩贈之。乃翁,謂範文正公。阿兄,謂忠宣公純仁也。 《次韻李之純少監惠硯》。 汝州葉縣有黃公山。山谷熙甯間嘗為葉縣尉,當迎候之純也。猛獸贔屭,藉以言石之狀。仙伯,謂李之純。蓬萊,謂見李于京師也。與清流者,山谷以哲宗初除館職也。黃山,即黃公山。謂前此見石,不知其可為硯材。 《詠李伯時摹韓幹三馬次蘇子由韻簡伯時兼寄李德素》。 太史,當謂子由作起居郎左史之任。雲雨垂,謂如在天上也。「馬官」二句,言其馴伏如此,必非新自西極來者。任注詩意:「若曰老於中朝之士,與來自釣築者,其英傑之氣固自不同,如仗下馬與渥窪之驥也。」「士或」句,言五羊皮已自輕其身矣,而今乃有並不須此價者。 《次韻子瞻和子由觀韓幹馬因論伯時畫天馬》。 翰林,謂東坡也。坡詩雲:「少陵評書貴瘦硬,此論未公吾不憑。」言少陵評幹不畫骨,李侯亦不以為憑也。 《謝黃從善司業寄惠山泉》:「錫谷寒泉撱石俱。」 撱,音妥,圓而長曰撱。撱石,所以澄水也。 《次韻錢穆父贈松扇》。 銀鉤,字也。玉唾,詩也。幘溝婁,高麗城名。褦襶,謂不曉事人,山谷以自道也。 《戲和文潛謝穆父松扇》。 山谷有《猩毛筆》詩,蓋亦穆父高麗所得。文潛體肥,故有肉山之譏。黃閑,弩名。 《次韻王炳之惠玉板紙》 「董狐南史一筆無」二句,山谷時為史官,自謙雲爾。 《送鄭彥能宣德知福昌縣》。 冠氏縣,屬大名府。鄭由冠氏遷福昌,故稱之曰鄭冠氏,猶稱王元之曰王黃州,稱範德孺曰慶州,稱孫賁曰孫陽翟耳。 《雙井茶送子瞻》。 雙井,在洪州分寧縣,山谷所居也。 《和答子瞻》。 山谷時病目,故首二句云云。東坡《謝山谷饋茶》詩雲「明年我欲東南去」,故曰「貽我東南句」。 《子瞻以子夏邱明見戲聊複戲答》。 「上清虛皇對久如」句,謂奏對久之。詩箋曰:「丞然,猶言久如也。」軒轅,謂神宗。時山谷修實錄,故雲。 《省中烹茶懷子瞻用前韻》。 文德殿東上閣門之東,有井絕佳。陸羽,複州竟陵人,著《茶經》三篇,以廬山康王谷水簾為天下第一。「爭名」句,謂眾人爭名於烈焰之中,東坡則以水沃其焚如之焰也。 《戲呈孔毅父》:「校書著作頻詔除。」 山谷以元豐八年四月為校書郎,元祜二年正月為著作佐郎。 《以團茶洮州綠石研贈無咎文潛》。 元祐元年十二月,試太學,錄張耒試太學正,晁補之並為秘書省正字。所謂「道山延閣」,所謂「此地」,並指禁省館閣言之也。思齊,指宣仁太后。紫皇及訪落,並指哲宗也。 《次韻答曹子方雜言》。 山谷在京寓居酺池寺。首五句,山谷自敘近狀。時持戒律甚嚴,故有「齋盂」之句。冷卿,如稱詞部為冷廳,廣文為冷官之類,謂光祿卿也。或雲:冷,姓也。國藩按:「冷卿」以姓為是。「往時」以下八句,山谷昔在冷宅,始知曹之名。「誰憐」四句,敘與曹相遇,時曹貧而冷亦不如昔矣。末七句,招曹偕隱。張侯,似是張仲謀。 《次韻子瞻武昌西山》。 元次山因石顛有窊,因修之,以藏酒,命為窪樽而銘之。鄧聖求在武昌,嘗作《元次山窪樽銘》。東坡在玉堂與鄧同夜直,話及此事,因作《武昌西山》詩,請鄧同賦,山谷和之。首四句,敘次山作窪樽。「平生四海」以下十二句,敘東坡在黃州尋次山之遺跡。「鄧公」四句,敘東坡摩挲鄧公之銘。「謫去」至末八句,敘東坡還京與鄧同直玉堂。 《謝送碾賜壑源揀芽》。 熙寧末,神廟有旨下建州,制密雲龍建州茶,以北苑壑源為上,沙溪為下。第一春,謂元豐元年。睿思,蓋神宗便殿也。橋山,謂作神宗裕陵也。右丞,謂李清臣邦直。校書郎,山谷以元豐八年召為校書郎也。春風,謂茶。 《以小龍團及半挺贈無咎並詩用前韻為戲》。 佳人,謂無咎。棋局,謂團茶下隱隱有此文,蓋篾痕也。雞蘇、胡麻、俗人煮茶,多以此二物雜之。晉有羌人姚馥,但言渴於酒,群輩呼為渴羌。 《送謝公定作競陵主簿》。 謝公,謂師厚。公定蓋其子也。竟陵與襄陽皆在漢水之濱。「四海」句,以習鑿齒比公定才行之高。「拄笏」句,以王徽之比公定襟懷之雅。 《僧景宗相訪寄法王航禪師》。 首二句,山谷自敘近狀。三四句,指智航。「一絲」句,謂智航無掛無礙,脫離世網。「萬古」句,慨世人為物所牽,如蟻之旋磨。末二句,謂智航能以法力致雨,熟其田園,不須令小僧景宗乞化也。 《次韻子瞻詠好頭赤圖》:「精神權奇汗溝赤。」 《銅馬相法》曰:「汗溝欲深長。」 《觀伯時畫馬》。 元祐三年春,東坡知貢舉,山谷與李伯時皆為其屬,故試院中作數詩。儀鑾司掌奉供帳之事,翰林司掌供禦酒茗湯果及內外筵設。太極老君與傅先生木鑽,使穿一石槃厚五寸許,積四十七年而石穿,遂得神丹。 《記夢》。 《洪駒父詩話》謂,山谷見一貴宗室攜妓女游某寺,此篇記其事也。僧惠洪《冷齋夜話》謂,山谷晝臥酺池寺,夢與一道士游蓬萊,覺而作此詩。二說未知孰是? 《次韻子瞻送李豸》。 豸字方叔,東坡知貢舉,而豸不第,有詩送之,「巨浸」二句,言其所成者大。「風蟬」二句,勸其不求速化。 《次韻子瞻寄眉山王宣義》。 王淮奇,字度源,蜀之青神人,東坡叔丈人也。東坡有《王丈求紅帶》詩。「林間醉著人伐木」:聞伐木喧噪之聲,猶以為追呼也。 《聽宋宗儒摘阮歌》。 翰林尚書,當是宋景文公。耆域,天竺高僧也。嘗以淨水一杯、楊柳一枝,起滕永文之病。 《答黃冕仲索煎雙井並簡揚休》。 王戎封安豐侯,善發談端。此引以比揚休。「秋月澄江」,言詩之清絕如此。「夜堂」句,不知何指。 《再答冕仲》。 「春溪蒲稗沒鳧翁」:《急就篇》顏注曰:「翁鳧,頸毛也。」「他日過飯隨家風」:《漢書·鮑宣傳》:「俱過宣一飯去。」「走謁鄰翁稱子本」:稱子本,謂稱貸於鄰家以治具。韓文:「子本相侔。」 《戲答陳元輿》。 元祐二年八月,陳軒為主客郎中。軒,字元輿,陳汀州亦猶稱鄭冠氏、孫陽翟之類。任注雲:「東門拜書,當是拜誥於東上閤門。」小人,山谷自謂也。「迎笑」句,謂少婦也。「夜窗」句,謂寒宵也。「秋衣」句,謂侍妾薰衣也。謂元輿雖甘枯淡,恐有少婦寒宵薰衣,意根複動耳。 《再答元輿》。 牛鐸,山谷自比。黃鐘,以比元輿也。邂逅,謂不期而得之。補袞,謂名位也,謂名位倉卒可得,不如不忘其本也。 《演雅》。 「稺蜂趨衙供蜜課」:唐《食貨志》有課戶,今猶以賦稅為國課。此謂蜂以釀蜜為課也。「黃口只知食飯顆」:黃口,小雀也。 《戲答趙伯充勸莫學書及為席子澤解嘲》。 「平生」二句,言不好飲。「我醉」二句,言不好色。崔,謂崔瑗。杜,謂杜度。長沙僧,懷素也,自言得草書三昧。任注:「席君蓋京師醫者,與山谷寓舍相鄰,山谷書帖中所謂席三,即其人也。杭州永明寺智覺禪師延壽著《宗鏡錄》一百卷。 《戲書秦少遊壁》。 微服過宋,謂少游過宋之南京,今之歸德也。宋父,以喻所盼者之父。百牢,喻百兩之禮。鸜鵒,喻此女也。秦氏,喻少游之夫人。兄,喻少遊之子已長矣。「憶炊」句,喻少遊昔年與妻同貧苦。「未肯」句,喻妻意不欲少遊納妾。「莫愁」句,勸少游妻無怨其夫。「但願」句,言富貴後不妨廣置姬妾也。任注雲:「觀此詩意,當是少游過南京時有所盼。主翁待少遊厚,欲令從歸,而其家難之也。 《送少章從翰林蘇公餘杭》:「即如常在郎罷前。」 顧況詩曰:「隔地絕天,直至黃泉,不得在郎罷前。」 《便糴王丞送碧香酒用子瞻韻戲贈鄭彥能》。 王詵晉卿,尚蜀國公主,其家酒名碧香。彥能,名僅,漢賜丞相。上尊酒,言貧者無此骨相,不能邀給賜也。「應憐」二句,皆謂王憐山谷,憐其坐則無氈,出則被謗也。 《再答景敘》:「賜錢千萬民猶饑,雪後排簷凍銀竹。」 元祐二年十二月,以大雪寒,出錢百萬,令開封府賜貧民。銀竹,謂冰柱也。 《次韻李任道晚飲鎖江亭》。 任道,名仔,梓人,寓江津二十餘年。鎖江亭,在戎州之東,今敘州也。唐改豫章曰鐘陵,山谷自思鄉裡也。 《送石長卿太學秋補》。 「漢文」句,謂徽宗初立也。 《題榮君祖元大師此君軒》。 「王師」四句,敘其善鼓琴。「神人」四句,敘其善推命。「程嬰」句,狀竹之勁。「伯夷」句,狀竹之瘦。「霜鐘」二句,因竹而及琴,回顧篇首。 《戲贈家安國》。 安國字複禮,眉山人,初以武進,後入左選。二蘇,謂東坡、黃門,亦眉山人,皆有贈安國之詩。 《和王觀複洪駒父謁陳無已長句》。 「九鼎」句,謂無已有前輩典型,足為士林之重。一角,以無已比麟,謂如學士中之瑞也。「砥柱」句,言無已獨立於頹波之間。 《送密老住五峰》。 密老,蓋法昌之嗣。「螺螄吞大象」:法昌《法身頌》中語也。「美酒無深巷」:古語也,謂酒之美者,雖在深僻之地,人必就沽。山谷之意,以為密老但解法昌宗旨,何患不為人所知哉? 《武昌松風閣》。 山谷以崇甯元年壬午九月至鄂,東坡已於前一年辛巳死矣。故曰「東坡道人已沈泉」。文潛時謫黃州安置,尚未到黃,故曰「何時到眼前」。 《次韻文潛》。 淩江,即淩雲、淩波之類。韓詩:「遂淩大江極東陬。」任注雲:「三豪,當是東坡先生及范淳夫、秦少游,于時皆死矣。」「有人」二句,謂安民修政,自有廟堂諸人身任茲責,吾輩政可隱幾學道,息諸妄念爾。末二句,言賢愚邪正,久而自明,猶水清而石自見。 《次韻元實病目》。 首二句,言為道者惟恐心之不灰,為學者惟恐見之不博,各異趣也。 《花光仲仁出秦蘇詩卷思兩國士不可複見開卷絕歎因花光為我作梅數枝及畫煙外遠山追少遊韻記卷末》。 仲仁,蓋衡州花光山長老。夢蝶真人,用《莊子》事。籬落逢花,用陶潛事,以比秦少遊逢花便醉也。法融禪師入牛頭山幽棲寺,有百鳥銜花之異。少游卒於藤州,其子處度稿殯於潭,故有長眠橘洲之句。霜前草,言喜尚未死也。 《太平寺慈氏閣》。 元結在零陵尋得岩洞,名曰朝陽岩。結為春陵刺史,死已久矣,故曰「不聞皁蓋下」。愚溪,懷柳子厚也。 《題淡山岩》第二首。 征君,謂周貞實,零陵人,居淡山石室,秦始皇三征不起,遂化為石。元次山有大回中小回中詩,言樊水之回洑也,此借用以言岩洞之回環。 《明遠庵》。 淵明好眠,空瓶亦好臥,故曰「同此趣」。甕頭,初熟酒也。梨花,酒杯樣制如此。 《戲答歐陽誠發奉議謝予送茶歌》。 歐陽昔年曾為東坡所賞,饋之以酒。茲又與山谷往還,饋之以茶。歐陽君必多髯,故用宋華元於思事。 《和范信中寓居崇寧遇雨》。 慶、曼,蓋崇寧兩禪僧。徽宗崇寧三年,詔天下置崇寧寺觀,為上祈年。 《還家呈伯氏》:「強趨手板汝陽城,更責愆期被訶詬。」 山谷初到汝州,時鎮相富公以到官逾期下吏。 《流民歌》。 熙甯二年,河北於旱後又遭水災,流民南渡就食襄葉間。所雲疏遠之謀,老生常談者,山谷是時必陳救荒之策也。 《答和甫廬泉水》:「此邦雖陋有佳士。」 當指德平言之。 《贈趙言》。 「北門」六句,山谷時在北京,謂他人不顧而趙言獨來相尋訪也。 《次韻晁補之廖正一贈答詩》。 《晁元咎集》雲:「及第東歸,將赴調,寄李成季。」又雲:「複用前韻答明略,並呈魯直。」「頃隨計吏西入關」以下七句,俱言其不得志。「輕裘」句,言其登科也。 《再次韻呈廖明略》:「君既不能如鐘世美,匭函上書動天子。」 元豐元年十一月,鐘世美以內舍生上書,稱旨得官。世美蓋黨附王安石者,山谷此言特戲之耳。 《走答明略適堯民來相約奉謁故篇末及之》。 「省庭無人與爭長」:唐宋進士日省試。韓公詩:「下驢入省門」。此雲「省庭」,皆指試進士言之。」比鄰著作相勞苦」:指堯民也。 《答明略並寄無咎》。 「已得樽前兩友生」:謂堯民、明略。「更思一士濟陽城」;謂無咎時在濟州也。嗣宗,謂無咎之諸父,以無咎比阮鹹也。 《次韻呈明略並寄無咎》。 「一夫鄂鄂獨無望」四句,言舉世混濁不清,是非不明,故但當拄笏看雲,不問榮枯耳。後忽幻出一夢,夢與二子對酒,奇甚。 《再答明略》第一首。 「讀書糊口」,言不能有為于時也。「南箕北斗」,言故人各在天一方也。「當時」四句,言良友遠別,不復向時人索知音也。 《次韻孔著作早行》。 「但問無恙」者,言過家不遑久處也。「何意」句,言更不能過訪親長也。韓文以孔戣之白而長身類孔子,山谷此詩以孔著作之好古發憤類孔子。史注雲:「先言明經使者,又言北行河決,蓋比之漢平當也。」平當以明經為博士,又以明經《禹貢》使行河。 《次韻無咎閻子常攜琴入村》。 山谷嘗寫《梁父吟》,跋雲:「武侯此詩乃以曹公專國,殺楊修、孔融、荀或耳。」此用《梁父吟》,亦跋中之意也。「村村」四句,詠入村也。晉石崇及衛瓘傳,皆言飯化為螺穀。「成螺」句,借用以言谷已堅栗也。公子,謂晁氏之群從也。 《贈張仲謀》。 首二句,山谷自言近狀也。平日出門極少,今張君遣騎來迎,故往張氏,盡醉極歡。 《送薛樂道知鄖鄉》。 首八句,敘昔年交好,重以婚姻,近年同居京師也。「城頭」四句,敘送薛出都。史注雲:「無玉佩以贈送,而徒折柳,與千里駒不相稱也。」國藩疑「不」字有誤,或作慚對千里駒耳。「念君」以下九句,論其到官後飲酒奉親行孝。至末六句,囑其過南陽問訊謝家也。南陽,漢之南都、宋之鄧州。山谷繼室,南陽謝師厚之女。諸謝,謂公靜、公定輩。 《對酒歌答謝公靜》。 「南陽城邊」十句,言雨雪嚴寒,小民貧餓可憂。而又以不居其位,憂亦無益,故作寬解之詞。青童之辭,蓋有勸以枉尺直尋致身通顯者,而答以但當飲酒,詭辭謝之也。 《謝公定征南謠》。 熙寧八年,交趾入寇陷欽、廉、邕三州。神宗以趙卨為招討使,郭逵為宣撫使,討平之。而費錢帛甚多,二廣之民大困。標槍大盾,南蠻所執之軍器也。合浦,廉州也。晉興,邕州也。後漢永和二年,日南徼外蠻反,李固薦張喬、祝良為刺史、太守,募蠻夷自相攻,嶺外悉平。 《送劉道純》。 劉格,字道純,劉恕道原之弟,為司馬溫公、蘇東坡所知。道純時當為銅陵主簿,故首四句雲爾。七八句,謂道純對眾人自神王,而眾人則以白眼向之。「皆朱顏」句,謂長醉不省事也。阿翁,謂劉凝之。子政,謂道原也。諸兒,曰羲仲,曰和叔,曰秤。 《次韻子瞻春菜》。 「蓴絲色紫菰首白」:「菰」與「苽」同,雕胡也。「晾雷菌子出萬釘,白鵝截掌鱉解甲」:萬釘,喻菌子之形。鵝掌、鱉甲,喻菌子色與味。「軟炊香杭煨短茁」:短茁,筍之初出者。 《次韻子瞻與舒堯文禱雪霧豬泉倡和》:「老農年饑望人腹。」 按:《說文》:「望字從臣,月滿也。望字從亡,望其還也。」《莊子》:「無聚祿以望人之腹。」謂無祿以滿人之腹,當取盈滿之義,不取盼望之義,當從臣,不從亡。山谷曰「年饑望人腹」,蓋誤用《莊子》耳。閔雪,用《谷梁》「閔雨」字。豈雲,猶曰豈止。得微,猶雲得無也。「甯當罪系葛陂淵」句,後漢費長房曰:「東海君有罪,吾前系于葛陂,今出之,使作雨。於是雨立注。」齊博士,指舒堯文,時為教授。「請天」二句,堯文告龍之詞。爾,指龍也。從公指東坡也。 《答王道濟寺丞觀許道寧山水圖》。 首四句,敘昔在京師見許作畫。「異時」至「非筆力」十四句,敘許曾在黃家作畫。先君、我君,似皆指山谷之父。史注雲:「張京兆,疑是張乖崖。」自「自言」以下至「市盡傾」,敘許自言在蜀畫八幅山水,而黃家在汴梁以十萬錢購得也。 《聽崇德君鼓琴》。 朝議大夫王之才妻南昌縣君李氏,尚書公澤之妹,能臨松竹木石等畫。山谷有《姨母李夫人墨竹詩》,又有《觀崇德君墨竹歌》。 《次韻答楊子聞見贈》。 首六句,敘昔在京師宴游之盛。第七句,元注雲:「太和縣,古白下。」分吞聲,猶雲甘吞聲,以其獨唱無和,故甘吞聲不復道及也。 《答永新宗令寄石耳》。 自「荷眷私」以上,贊石耳之佳,自「吾聞」以下,言不以石耳難得之物累民。 《奉答茂衡惠紙長句》。 征南,謂索靖為征南司馬。黃門,謂史遊也。梵語伽佗,此言諷誦。 《長句陳適用惠送吳南雄所贈紙》:「桄榔葉風溪水碧。」 桄榔,木,廣南所出。南雄,亦隸廣南。 《追憶予泊舟西江事次韻》。 按:山谷以元豐六年十二月移監德平鎮,此詩題日追憶,當在已離太和之後。 《次韻郭明叔長歌》。 「鵬翼」句,指郭。「燕巢」句,山谷自謂也。山谷時自太和還家,故雲見社。 《奉送時中攝東曹獄掾》。 時中蓋太和同官,將赴廬陵郡城攝事。首四句,山谷自述近狀。「遣騎」句,山谷遣人邀時中來同飲也。「昨日」句,時中甫自外歸,又將赴郡也。 《次韻和答孔毅父》:「六年國子無寸功,猶得江南萬家縣。」 六年國子監,謂作北京教授也。萬家縣,太和也。 《更用舊韻寄孔毅甫》。 湓浦、庾公樓、香爐峰,均指毅甫時在江州也。 《寄朱樂仲》:「故人昔在國北門。」 國北門,謂北京大名也。 《戲贈曹子方家鳳兒》。 揀芽蠟,茶名也。鳳兒,當是子方侍婢。末句,恐其以閩語而變嬌音也。 《和曹子方雜言》。 龜藏六,謂首尾及四足凡六皆藏也。六用,又借用《楞嚴經》字。 《奉謝劉景文送團茶》。 鵝溪,蜀絹也。以絕細之絹為羅,使茶如雪落也。粟面,蓋茗花也。 《謝景文惠浩然所作廷王圭墨》。 蘇家,謂蘇浩然墨也,用高麗煤雜遠煙作之。李成,營丘人,有《驟雨圖》。 《戲答仇夢得承制》。 秦少游作《任師中墓表》雲:「元豐中,朝廷治西南乞第之罪,至於斬將帥,絀監司,兩蜀騷然,四年而後定。」黃口兒,指夏主乾順方幼也。 《玉京軒》。 前六句賦山,後六句賦軒。 《宮亭湖》。 史注引神仙欒巴一事,又引《高僧傳》安清一事。山谷似專指欒巴事。「一官四十已包羞」:山谷以乙酉生,至元豐七年甲子,去太和而北行,恰四十歲。 《別蔣穎叔》。 蔣之奇,字穎叔。新法行,屢為福建通判、淮東運副、江西河北等運副,又為陝西運副,後為淮南轉運使、江淮荊湖等路發運副使。此詩當在蔣為陝西運副時也。金城千里,謂秦中。「三品」句,蔣于元豐六年奏計,賜三品服。「鑿渠」句,蔣在淮南始鑿泗州股渠,以避長淮之險。 《書石牛溪旁大石上》。 石牛洞,在三祖山山谷寺之西北,其石狀如伏牛,因以為名。初,李伯時畫魯直坐石上,因此號山谷道人,題此詩于石上。 《岩下放言》。 史注:「《文選》陸士衡有連珠五十首,山谷效其體而更其名曰放言。」國藩按:冠鼇台池亭之末,不用偶句。靈椿之首,不用韻語,又不與連珠體相合。此體篇無定句,句無定字,蓋雜言之類耳。 《二十八宿歌贈別無咎》。 有心,謂虎犀與蜜。無心,謂藥材同一死也。神龜為江使漁者豫且網得之,宋元王問衛平而知之。見《史記·龜策傳》。「無南箕」雲者,謂衛平之口更大於南箕也。「此二」句,言神龜以慧而死,與上六句同意。觜觹,龜也,謂等蓍龜耳。「歲晏張弓」二句,不知所謂。 《再和公擇舅氏雜言》。 自「覷文字」以上,感其教養之德。自「更蒙著鞭」以下,專謝其贈研。 《贈鄭交》。 山谷以元豐六年解官太和,過武甯,聞惟清上人當至延恩寺,因謁鄭交問消息,題此詩于鄭交草堂之壁。大士,指惟清也。丈人,指鄭交也。「壞衲」句,謂惟清尚未來延恩也。「白頭」句,謂交也。老禪,指延恩長老法安師也。 《和游景叔月報三捷》。 元祐二年八月,禽西蕃首領果莊青宜結,檻送闕下。蓋游師雄與種誼所定之謀,而誼與姚兕所攻破者。師雄有絕句四首,七律一首,山谷並和之。景叔,師雄字也。 《王聖美三子補中廣文生》。 「囊書」句,當是饋以書籍,故曰「當贈錢」,「舍中犢子」句,《晉書》石勒之母曰:「快牛為犢子時,多能破車。」 《次韻王定國揚州見寄》。 元豐中,導洛水入汴河,謂之清洛。首二句雲者,謂山谷在汴京晝夜思王,猶清洛水之晝夜流下揚州也。 《同子瞻韻和趙伯充團練》。 「金玉」句,指趙謂宗室富貴之家而能自處於寂靜也。「仙班」句,謂東坡與趙同在朝列也。兩宮,指宣仁後及哲宗也。老臣,指文呂諸公。 《送顧子敦赴河東》第二首。 青牛,謂老子乘青牛。「車也」句,當謂功成名遂身退之語。 第三首:「行台無妾護衣篝。」 《漢官儀》:尚書郎人直台中,女侍史二人執香爐燒薰以從入,使護衣服。此句謂顧未攜家往耳。 《次韻宋杼術宗僦居甘泉坊雪後書懷》:「馬瘦三山葉打門。」 元稹《望雲騅歌》曰:「胯聳三山尾株直。」山谷此句,用「官清馬骨高」之意。 《次韻宋楙宗三月十四日到西池都人盛觀翰林公出遨》:「還作邀頭驚俗眼。」 蜀人好遊樂,謂成都帥為遨頭,此借用。 《次韻張昌言給事喜雨》。 笫五句,謂朝廷以旱故減常膳。第六句,謂遍走群望以禱雨。 《次韻奉酬劉景文河上見寄》。 歸鴻,用雁寄書事。石友,指劉。潛郎,山谷自謂。 《和答元明黔南贈別》。 紹聖二年山谷年五十一歲,以國史事為蔡卞所中傷,謫黔州安置。與其兄元明出尉氏許昌,出漢沔,趨江陵,上夔峽,四月二十三日到黔州。後元明別去。 《贈黔南賈使君》。 「春入」二句,任注謂皆言故園無主之意。國藩以為此詩蓋送賈出行者。山谷放臣,既少歡驚;賈又出巡,城中無主,故待賈征還日,鶯花梨棗皆有主耳。 《次韻奉答少激紀贈》第二首。 少激,登元祜三年進士第,時東坡知貢舉,山谷為其屬,頗有師友淵源。自紹聖改元,東坡謫竄,時去而勢移矣。三四句,言蜀國悽愴。五六句,言交舊雕疏。少激與坡皆蜀人,故因坡貶而言蜀中蒼涼之狀。 《次韻馬荊州》。 馬城,字中玉。山谷自館閣遷貶,故以劉向自比。荊州,即漢之南郡,故以中玉比馬融也。 《贈李輔聖》。 三句,謂將逐冥鴻而遠引。四句,謂不復浮沈京洛風塵間也。 《和高仲本喜相見》。 南浦,山谷自蜀放遠過萬州,曾見仲本,萬州即唐南浦郡。 《和中玉使君晚秋開天寧節道場》。 徽宗以十月十日降誕,為天寧節。開啟,蓋九月十日。 《新喻道中寄元明用觴字韻》。 山谷以崇寧四年四月省元明於萍鄉,同住十五日而去。任注以為別後所作。然「獲稻」殊不類四月間事,未知其審。末二句指元明送山谷至黔中時事。 《湖口人李正臣蓄異石九峰東坡先生銘日壺中九華並為作詩云云》。 末二句,言壺中九華石雖為人偷取,而石鐘山則不能偷去,猶可聽其音響。 《次韻德孺五丈惠貺秋字之句》。 三四句,言未應鬢髮遽白,豈不見有卻老之丹砂邪?末二句,言區區憂國之心,徒過計耳。 《宜陽別元明用觴字韻》:「老大永思堂下草。」 明月灣、永思堂皆在雙井堂,在先墓之側,故以永思為名。 《再次韻兼簡履中南玉三首》。 第一首鎖江主人、第二首江津道人、李侯皆謂李任道也。任道名仔,本梓人,寓居江津。第三首「經術」二句,指當世誦法王氏之學者。抱關,用蕭望之事。 《罷姑熟寄元明用觴字韻》:「追隨富貴勞牽尾。」 《太玄經》:「勤首日勞牽,不于其鼻於尾弊。」範注曰:「牽牛不于鼻而於尾,故勞弊。」 《送劉季展從軍雁門》第二首。 代州五臺山有仙人跡,石岩出美石,金剛窟出藥草。三句五句,皆承石言。四句六句,皆承草言。 《送徐隱父宰余幹》第一首。 「贅婿」句,用《唐書·張允濟傳》事。「長官」句,用《唐書·馮元敘傳》事。第二首:「江南生賢」句,謂徐稺生於南昌也。第三句承首句,言徐陵。第四句承次句,言徐稺。 《池口風雨留三日》。 池口,即今池州府江口。山谷之官太和縣,自此經過。 《思親汝州作》。 富鄭公以前宰相判汝州,山谷為葉縣尉,九月至汝州,吏責其愆期,拘留至歲晚。五六句,言丞相不以為罪,吏或讒之,三人成虎耳。末二句,言事本極小,而傳播故鄉,老母懸念也。 《次韻戲答彥和》。 《傳燈錄》:「布袋和尚形裁腲脮,蹙額皤腹。」此藉以喻彥和之肥偉。 《和答孫不愚見贈》。 五六句,謂因奉台相之筆牘,而困於簿領。因迎使星之鞍馬,而困於風埃也。 《世弼惠詩求舜泉輒欲以長安酥共泛一杯次韻戲答》。 舜泉,河北酒名。 《閏月訪同年李夷伯子真于河上子真以詩謝次韻》:「十年不見猶如此。」 自治平丁未與李同唱第,至是十一年矣。 《次韻元日》。 前一歲十二月,山谷謫授涪州別駕,黔州安置,故此詩有「霜威」「嚼蠟」等語。 《衛南》:「白鳥自多人自少。」 此句用杜詩「江湖多白鳥,人少豺虎多」二句之意。 《題落星寺嵐漪軒三首》。 三詩非一時所作,故語有重複。 《次韻胡彥明同年羈旅京師寄李子飛三章》。 「看除日月坐中銓」:唐制三銓選士,曰尚書銓,曰侍郎中銓,曰侍郎東銓。宋有侍郎左右選,胡彥明隸左選,故曰中銓。第二首:「丁未同升鄉里賢」:胡與山谷以治平四年丁未同登第。 《次韻奉寄子由》。 山谷之兄元明寄子由詩雲:「鐘鼎勳名淹管庫,朝廷翰墨寫風煙。」管庫,謂子由監筠州鹽酒稅也。子由思東坡,山谷思元明,故曰「脊令各有恨」也。 《寄黃從善》:「渴雨芭蕉心不展。」 渴雨見《雲漢詩》箋。 《廖袁州次韻見答並寄黃靖國再生傳次韻寄之》。 幹寶作《搜神記》,徐鉉作《稽神錄》,廖君當有小說。 《觀王主簿家酴醿》。 《冷齋夜話》雲:「詩人詠花,多比美女。山谷詠酴醿,獨比美丈夫。」 《登贛上寄余洪範》:「二川來集南康郡。」 二川,章水、貢水也。 《同韻和元明兄知命弟九日相憶二首》。 第二首阿熊、阿秦,當是山谷兄弟小字。山谷兄弟五人,長大臨,字元明,次庭堅,字魯直;次叔獻;次叔達,字知命;次仲熊,字非熊,即此詩所謂熊也。阿秦可類推已。 《子范徼巡諸鄉捕逐群盜幾盡輒作長句勞苦行李》:「乃兄本是文章伯。」 子范之兄李觀,字夢符,為清江尉,其文嘗為歐陽公所稱。 《喜太守畢朝散致政》:「萬夫爭處首先回。」 萬夫爭處,即功名富貴也。 《次韻君庸寓慈雲寺待韶惠錢不至》:「馬祖峰前青未了,鬱孤台下水如空。江山信美思歸去,聽我勞歌亦欲東。」 馬祖峰,在太和。鬱孤台,在虔州。時君庸在虔,山谷在太和,皆有思歸之意。 《趙令許載酒見過》:「買魚斫繪須論網。」 論網,謂數網而論價,言其賤也。 《初望淮山》:「想見夕陽三徑裡,亂蟬嘶罷柳陰陰。」 三徑亂蟬,指雙井家林也。 《漫書呈仲謀》:「不然吾已過江南。」 過字疑當作返。 《曹村道中》。 首句「嘶馬蕭蕭蒼草黃」,第三句「瓜田餘蔓有荒隴」,蒼字有字疑誤。 《食瓜有感》:「蘚井筠籠浸蒼玉,金盤碧筋薦寒冰。」 食瓜者先以井水浸之,或以竹籠置井中。蒼玉,喻瓜之皮。 寒冰,喻瓜之瓤也。 《講武台南有感》。 有感者,哀逝也。 《七台峰》。 後六句,以七人比山之七峰。 《靈壽台》:「何時暫取蒼煙策,獻與本朝優老成。」 蒼煙策,謂竹之根節可作杖者。優老成,用孔光靈壽杖事。 劍南詩集 《望江道中》。 此由判建康府改判隆興府,道出望江。隆興,今江西南康府也。 《送劉改之東歸》。 五六句言跡今雖在斜穀,情已若出玉關也。 《八月二十二日嘉州大閱》。 王炎辟先生幹辦公事,是時當隨王至嘉州。 《六月十四日宿東林寺》:「遠客豈知今再到。」 先生自蜀歸,遷江西常平提舉。江西水災,出峽後,舟過荊州武昌,自九江登岸赴南昌,故經過東林寺。先生昔嘗判隆興府,故曰今再到。 《過採石有感》。 先生至江西不久,即召還與祠,又出江,自小孤金陵至浙江還家,故過採石。 《歸雲門》:「微官行矣閩山去。」 《宋史》先生本傳但載自江西召還與祠,即起知嚴州,不載閩山微官之事。 《奏乞奉祠留衢州皇華館待命》。 先生自建安至鉛山至玉山、常山,遂達衢州。 《行至嚴州壽昌縣界得請許免入奏仍除外官感恩述懷》。 先生自蜀歸山陰後,一出官于建安,再官於撫州,自撫州謝事後至高安一行,又還至嚴州,得免人奏之命,從此又歸山陰矣。 《臨安春雨初霽》。 先生還自蜀中,一為江西常平,即歸山陰數年,今始人朝,旋即還山。此詩之末句已決矣。考其時:當在孝宗淳熙十三年丙午之春。 《縱筆》第三首:「行省當年駐隴頭。」 行省,謂蜀帥王炎輩開幕府於隴蜀。 《感憤秋夜作》。 此詩已自嚴州謝事還家矣。 《舟中大醉偶賦長句》。 三句,謂初離嚴州。四句,謂已歸山陰也。 《醉中浩歌罷戲書》。 此時解軍器少監之職,又回山陰矣。 《自局中歸馬上口占》。 先生自紹熙元年還山,家居十有三年。至是嘉泰二年,以孝宗、光宗兩朝實錄及三朝史未就,詔同修國史實錄院同修撰,免奉朝請,尋兼秘書監。明年,書成致仕。 《舟行錢清柯橋之間》:「逾年夢想會稽城。」 先生以壬戌六月十四日入都門,癸亥五月十四日去國,中有閏月,相距恰及一年,至是又歸山陰。 《和高子長參議道中二絕》:「共憶扁舟罨畫溪。」 罨畫溪,在越州思鄉也。 《恩政堂東軒偶題》:「喚起十年閩嶺夢。」 先生嘗為福州寧德主簿,故曰「閩嶺夢」。 《遊仙》。 羅澗谷選放翁詩,有《遊仙》七古一首,即飄飄、初珥、玉殿三絕句合成者。 《贈道友》。 凡遊仙及學道詩,都無事實,縹渺恍惚,語在可解不可解之間。太白最多,放翁亦屢為之。此末二首,又似先生自述之詞。 朱子文集 《戊申封事》。 此篇正文一萬一百一十字,公之自注、夾行書寫者又二千九百一十四字。北宋之萬言書,以蘇東坡、王介甫兩篇為最著。南宋之萬言書,以公此篇及文信國《對策》為最著。文章則蘇、王較健,義理則公較精。篇中約分四節:第一節,言所以不上殿入對而僅陳奏封事之故。第二節,陳大本一端。第三節,言急務六事。第四節,辨駁當時士大夫四說。第三節所指各務,皆切中時政之得失。其戇直殆過於汲黯、魏征,其氣節之激昂,則方望溪氏以擬明季楊、左者,庶幾近之。他人諫其事,公則格其心。他人攻君之失,公則並糾大臣近臣之過。第二節、第四節所論,皆本其平日讀書學道深造有得之言,實有諸己而後以獻諸君。初無一語取辦于臨時者,此非文士所可襲取也。惟過於冗長,似一筆書成,無修飾潤色之功,故乏勁健之氣、鏗鏘之節。其逐段夾行分注,以達未盡之意,似不可以為訓。第四節辨駁四說,似不宜羼入此篇之內,學古者不可不知。 「往者淵覿說扡之徒。」 龍大淵、曾覿、張說、王抃,皆以近習而至卿相。 「獨有前日臣所面奏者。」 所面奏者,即內侍甘舁也。 「豈有一毫愛戴陛下之心哉。」 方望溪謂朱子封事,雖明季楊、左之忠直敢言,無以過之,當即謂此等處耳。 「是以除書未出,而其物色已定;姓名未顯,而中外已逆知其非第一流矣。」 此等語實甚戇直,孝宗以其為賢者而優容之耳。 「一遭飛語,則體究具析。」 體究具析,皆宋時公牘字樣,猶今曰懲究,曰查辦也。 「蓋取版曹歲人窠名之必可指擬者,號為歲終羨餘之數,而輸之內帑。顧以其有名無實,積累掛欠,空載簿籍,不可催理者撥還版曹。」 窠名,猶今日款目。版曹,今之戶部也。必可指擬者,猶今日有著之款。不可催理者,猶今日無著之款。 「徒使經費闕乏,督趣日峻,以至廢去祖宗以來破分良法。」 舊法:州縣催理官物已及九分以上,謂之破分。諸司即行住一住,疑為「住」之誤。催,版曹亦置不問,貧民些少拖欠亦得遷延以待蠲免。自曾懷用事,始除此法,舊欠悉行拘催。 「而祈以姓名達于陛下之貴將,貴將得其姓名,即以付之軍中,使自什伍以上節次保明,稱其有材武堪任將帥,然後具為奏牘而言之陛下。」 今軍中士卒稟保而後具奏,當時蓋有此例。咸豐十年,王有齡令軍中將士具呈公保何桂清,請免治罪,或亦仿其例與。 「夫將者三軍之司命」節。 理直而氣剛。 「至於屯田,則彼自營者尤所不願。故朝廷不免為之別置使者,以典治之,而屯兵之眾資其撥遣,則又不免使參其務。然聞其占護軍人,不肯募其願耕者以行,而強其不能者以往。」 屯田之眾,須由軍中撥交屯田使者,不得不令參與其事。占護,猶今言霸佔、袒護也。 「屯田不立漕運煩費。」 水路輸送曰漕,陸路輸送曰運、曰轉。凡物皆然,不獨米糧也。 「伏惟陛下察臣之言,以究四說之同異,而明辨之。」 因循奮勉。老莊管商,即上文所駁之四說也。 元遺山詩集 《寄希顏二首》。 希顏時在徐州粘合幕。兩首殆非同時作,故再用元龍事。 《橫波亭自注為青口帥賦》。 青口帥,即移刺粘合。初帥彭城,雷希顏在幕,楊叔能、元裕之皆遊其門,時望甚重,金亡降宋。 《葉縣雨中自注時崧前旱尤甚》。 遺山僑居崧山,故以家鄉旱為憂。 《圍城病中文舉相過》。 圍城,天興元年元圍汴京也。文舉,白華也。 《永甯南原秋望》。 永甯,即今河南府永寧縣。天興元年,遣帥守永寧元村寨。十一月,為元兵所破。遺山此詩蓋在未設防戍以前。 《甲午除夜》。 金亡以甲午正月,遺山是年在聊城度歲。 《出都》。 元之中都,即今順天府也。遺山于金亡後曾至燕京四次。 《衛州感事二首》。 金哀宗自汴京突圍出走河北,令白撤攻襲新衛州,為史天澤所敗。哀宗單舸走歸德。遺山此詩蓋國亡後,過衛州而憑弔也。 《贈馮內翰二首序中雲丙申夏六月公自東平將展墓于鎮陽以某在冠氏枉駕見過》。 冠氏縣,宋、金屬大名府,今曰冠縣,屬東昌府。遺山自金亡,拘管聊城,旋即寓居冠氏。馮公,蓋真定人,寓居東平。鎮陽即真定也。還家省墓,故過冠氏,一訪遺山。丙申之夏,金亡已三年矣。 陽明文集 文章之道,以氣象光明俊偉為最難而可貴。如久雨初晴,登高山而望曠野。如樓俯大江,獨坐明窗淨几下,而可以遠眺。如英雄俠士,裼裘而來,絕無齷齪猥鄙之態。此三者,皆光明俊偉之象。文中有此氣象者,大抵得於天授,不盡關乎學術。自孟子、韓子而外,惟賈生及陸敬輿、蘇子瞻得此氣象最多。陽明之文,亦有光明俊偉之象。雖辭旨不甚淵雅,而其軒爽洞達如與曉事人語,表裡粲然,中邊俱澈,固自不可幾及也。 《申明賞罰以厲人心疏》:「盜賊習知官府之不彼與也。」 與,敵也。《左傳·襄二十五年》:「一與一。」謂一人敵一人也。吾鄉諺語曰個打個。《史記》龍且曰:「吾平生知韓信為人易與耳。」謂易敵也。此「與」字之古義也。陽明雲不彼與,猶俗雲官府不敢惹他也。 「題封欽依備行前來。」 欽依,今曰欽遵。備行,今曰行知,或曰諮行、移行。 「夫任不專,權不重」節。 自請旗牌,恐人疑為貪權,故又自明其脫屣名位之素志。 望溪文集 《送左未生南歸序》。 「而孫之死」二句,承接牽強。 《矯除積習興起人材劄子》。 望溪先生古文辭為國家二百餘年之冠,學者久無異辭。即其經術之湛深,八股文之雄厚,亦不愧為一代大儒。雖乾嘉以來,漢學諸家百方攻擊,曾無損於毫末。惟其經世之學,持論太高,當時同志諸老,自朱文端、楊文定數人外,多見謂迂闊而不近人情。此疏閱歷極深,四條皆確實可行,而文氣深厚,則國朝奏議中所罕見。 「兵部之實,在戢將校之驕氣,以綏靖兵民。」 此條立論太高,多不切於事實。今之兵部與將校並不相接,何能戢其驕氣? 孫文定集 《三習一弊疏》。 乾隆初,鄂、張兩相當國,蔡文勤輔翼,聖德高宗,聰明天稟,如旭日初升,四海清明,每詔諭頒示中外,識者以比之典謨誓誥。獨孫文定公以不自是,匡弼聖德,可謂憂盛危明,以道事君者矣。純廟禦宇六十年,盛德大業始終不懈,未必非此疏裨助高深。厥後嘉慶元年、道光元年,臣僚皆抄此疏進呈。至道光三十年,文宗登極,壽陽相國祁雋藻亦抄此疏進呈。余在京時,聞諸士友多稱此疏為本朝奏議第一。余以其文氣不甚高古,稍忽易之。近年細加?繹,其所雲「三習一弊」,凡中智以上,大抵皆蹈此弊而不自覺。而所雲「自是之根不拔,黑白可以轉色,東西可以易位」,亦非絕大智慧猛加警惕者不能道。 文選 揚子雲《長楊賦》:「骫屬而還。」注:善曰:「委屬而還,謂委擇其事,連屬而來還也。骫,古委字。」 按:骫,骫奊也。屬,連屬也。骫奊者,欹斜聯翩之狀,謂翩然相引而還。善說非也。 「拮隔鳴球。 拮隔,與《尚書》之「戛擊」音義同。 潘安仁《西征賦》:「稅駕西周。」 對洛陽之東周言,則長安為西周。對鞏縣之東周言,則洛邑為西周。 古文辭類纂 桐城姚姬傳郎中鼐所選《古文辭類纂》,嘉道以來,知言君子群相推服。謂學古文者,求諸是而足矣。國藩服膺有年,竊見其中亦小有疵誤,茲摘舉于左。 論辨類:太史公談《論六家要指》。 司馬遷《自序》中,述其父太史公談論六家要指,諸家互有得失,而終以道家為本。此自司馬氏父子學術相傳如是。其指要,則談啟之。其文辭,則遷之為之也。在《自序》篇中,僅文中之一段,故無首尾裁成之跡。今姚氏割此為一篇,而標其目曰《論六家要指》,失其義矣。遷作《五帝本紀》《夏本紀》,所引《堯典》《禹貢》等書尚多改經文之舊,此述其父之語,豈獨無所刪改?且如《管晏列傳》中,管仲自述感鮑叔之言,豈得遽錄以為管仲之文?《淮陰侯傳》中,韓信說高祖定三秦一節,豈得遽錄以為韓信之文邪? 奏議類:匡稚圭《論治性正家疏》。 此疏凡分三段:首段言遵祖。次段言治性。末段言正家。姚氏目以治性、正家,則首段無所附麗。 匡稚圭《戒妃匹勸經學疏》。 《漢書·匡衡傳》「成帝即位,衡上書戒妃匹,勸經學威儀之則,曰云云。」國藩按:此疏凡三條,妃匹一也,經學二也,威儀三也。自「妃匹之際」至「遠技能」止第一節,言妃匹也。自「竊見聖德純茂」至「宜究其意」止第二節,言經學也。自「臣又聞聖王之自為動靜周旋」至末第三節,言威儀也。今姚氏錄此文,標其目曰《戒妃匹勸經學疏》,是於三條獨遺其一,而于班書所敘,若未之深究者,亦一失也。 書說類:樂毅《報燕惠王書》。 應人奏議。 駢體文鈔 蔡邕《陳留東昏裡庫上裡社碑》。 漢碑多酬應諛頌之文,此碑亦專為虞氏而作。 王延壽《桐柏廟碑》。 韓退之《南海神廟碑》蹊徑似仿此文,而青勝於藍,不啻百倍。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