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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蘭室志


  芝,瑞草也,非薰草。孔子善人之論,取以配蘭而言香,何也?蓋蘭有三秀,如之者目曰芝蘭,芝蘭非上物也,芝作蘭花,則象山陸氏志,故孔子以芝蘭對鮑為言,晉人以芝蘭對玉樹言。傳曰仲尼蘭鮑,荀卿逢麻,亦獨以蘭言也。朱子蘭辯曰:「古之所謂香花,葉皆香,燥濕無變。今之所謂蘭花,雖僅香葉,乃無氣質,又脆弱,豈古君子之可刈而佩者乎?」為之喟然曰:「古之善人,吾不得而見之,得見古之香,斯可也。古之香草亦不可見,則草木亦有隨時而變者乎!離騷子悲於芳草,豈可寓辭乎?嗟!未也。而馬生者去偽,以芝蘭命室,來謁記。庸詎知其寶之芝蘭,皆孔子之所稱者乎?抑朱子之所謂不可為君子之佩者乎?」生愀然變色曰:「離騷子悲芳草之變者,傷亂世之君子。某之名芝蘭之室者,其與盛世之君子居也。盛世君子,某幸首得見某人,某人者天下士也;次得見某人,某人者一國士也;又次得見某人者,一鄉士也。十年不得見先生,而今日見之,非某之所謂盛世君子、盛世芝蘭乎?不幸有變者,雖當吾門而必鋤,況入吾室乎?其不變者,雖在野而必來,況在吾室乎?」

  予聞其言而韙之,為之歌曰:「芝蘭在野兮,不以野而自傷。芝蘭在室兮,不以室而自慶。世服艾以盈腰兮,羌獨佩蘭以為常。寫操兮歌吾商,芳菲兮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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