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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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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馬彥遠旌德教諭序 百里之治有長,長選於吏部,而承命于天子;百里之教有師,師選於學,而承檄于丞相垣,師若輕於長。然長不教民無以為治,教民必使專出於師,則師之道實甚重於長也。故師道尊者,百里之長禮之為賓,不敢以勢上之。籲!主百里之教者,其可自待之微乎? 錢唐馬生彥遠,由明經舉為師儒之官,初去為晉陵縣教師。人以彥遠才德受貢于鄉大夫,宜達于天子以為通都大邑之吏,而低徊偃蹇為教師于十室之邑,疑其自視有懣懣然者,又豈知縣教師之系有重于縣長者乎!吾聞旌德山水邑也,地不肥沃而多出秀民,昔之擢高科為大儒者往往有焉。今曆歲大比者凡十數,而士未有占貢籍者,豈人才之異於昔哉?亦職教者亡狀之過也。 彥遠居家孝於親,與朋友交信義自立;而講藝于晉陵者,皆聖賢之遺旨、當世之要務也。今去為旌德師,以其修於家者興其人之孝悌忠信,以其講於道者作其人之經濟才略,吾見旌德之士以行藝歌鹿鳴而來者,皆推言其自于教師。則彥遠之道行,有以佐一邑之治矣,有何計百里之吏窮卑彼此哉!況彥遠道益大、聞益彰,其躐峻資取高位,與通都大邑之吏相頡頏,特跬步地耳,十室之邑果足以久稽彥遠乎?長旌德者亦憐公、楊實公,皆右文以為治也,必以予言為然。 ◇送孔漢臣之邵武經歷序 國法慎守令之職號曰選用,幕而元僚亦不委之鈐曹常格,以其司守令出內之喉舌也。今天子既申明守令之制,而尤重幕元僚之選。選必以廉靖有風才者居之,雖閩、蜀、二廣去天萬里遠,三歲必遣使者抵其方面,用天子命以署置其官,慎選守令與其幕元僚,同一中書吏部之嚴也。奔競者往往爭入其選,以利轉階之速,而不知司選者其如此才而賢者升,而不才不賢者其黜多矣。 襄國公孔君漢臣始由胄監伴讀出,從事徽州,丞相府聞其賢也,辟為屬掾,年勞滿,而司閩選者有署為經歷邵武。蓋孔君之廉足以寡欲,知足以察微剛而易以闘,故以武名。然小人勇於惡,君子亦勇於為善也。君先聖之五十四代孫也,胄監之秀也,丞相府之素推擇也。推其善以及君子,而化覃於小人,吾見邵武咸以道義相高,而人人有鄒魯之風,不必擊斷鷙猛,以成二千石之理者,非君而孰興於此乎?君往哉,毋從謂入官遠徼利而轉階之速雲爾。 其行也,取道吳,淞之士鹹為歌詩以餞。而余適會於其鄉人張彥明所,且介彥明征餘序,故序之卷首雲。至正九年四月四日。 ◇送江浙都府史倪光大如京師序 自成周選士之法廢,士有逸而他出焉者,吏道滯於儒者,目吏為俗流,於吏者目儒為迂,二者始相兵而不相謀矣。漢唐士有起自書佐卒吏至名宰相,如蕭、曹輩者,固不可望十一於千百。且以今吏言之,例限七品秩,複開以四品,而不次登顯榮者往往列八位而不鮮也。若者起,恪守陳編,刻畫章句,執一自用,不達時宜;其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非講之不詳,一旦在官,顛倒悖亂,全與道戾。故由科第取官者,其政績不能不愈于史櫝起身者,則亦有愧于古之士矣。然吾亦有惑於今之吏者,揣摩狙伺、深詆巧文、力制長牧、氣壓豪氓稱為能吏,苟俞刻薄,恃以為治具,而欲望其國理民安,是亦卻行而求前矣。 虎林倪君光大蚤年讀經史,欲由儒進,志伸弗遂,試吏于江浙都府,周行推之為儒史。柳子厚曰:「士之習吏,恒病于少文,故給而少文不肆,飾于華者又病於無斷,故放而不制。」倪君以術飾吏治,吾知其給而能肆、放而能制者也。況其事七十之親以孝聞,友朋友以信自任。夫孝與信,忠君愛民之所出也,君推之於吏治,以日涉穹位食厚祿,上列八位,以任國家之大事,非君誰望哉?又豈得與州邑俗吏循資格為進級者同日語哉! 今赴京師上計錢糧事,來別予吳門。而吳之士君子又為詩以壯其行,且推予為序,遂引於卷首若此,時見予望光大者遠雲。至正八年十月甲子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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