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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段 說宋遼金夏(8)


  李良嗣,浮海來,起兵北伐。(時童貫複洮州,遂謂遼亦可圖,請使遼以覘之。有燕人馬植,仕遼,至光祿卿,行汙不齒於人,貫使至盧溝,植謁見,自言有滅燕之策,貫載與俱歸,易姓名曰李良嗣,薦諸朝。良嗣獻策曰:女真恨遼人切骨,而天祚荒淫失道,本朝若自登萊涉海,結好女真,與之攻遼,其國可圖也。議者謂祖宗以來,雖有此道,以其地接諸蕃禁,商賈舟船不得行,一旦啟之,恐非中國之利。不聽。會女真完顏阿骨打稱帝,國號金,乃遣武義大夫馬政浮海使金,約夾攻遼,預請燕雲之地。金報書曰:所請之地,今與本朝夾攻,得者有之,本朝自取,不在分割之議。複遣良嗣使金,議夾取燕雲,金主謂良嗣曰:金兵自平地松林趨古北口,宋兵自白溝夾攻,不然不能從。因使勃堇偕良嗣還,以致其言。帝使政報聘,書雲:遠承示書,致罰契丹,當如來約。已差童貫勒兵相應,於是以貫為撫軍使,蔡攸為副使,勒兵十五萬以應金。 洮州,今陝西臨洮府洮州衛。盧溝,今北直盧溝橋,即桑乾河。登萊,今山東登州府萊州府。古北口,今密雲縣東北百二十裡。)

  郭藥師,為嚮導,惹動番兵。(先是遼涿州留守郭藥師,以涿易二州來降,帝禮遇甚厚,令同知燕山府事。後帝令童貫行邊,陰察其去就,貫歸為帝言:藥師必能抗金,蔡攸亦力主之,謂其可倚,內地不復防制。至是金將粘沒喝幹離不分道入寇,陷澶薊州,藥師遂以燕山叛降金。幹離不既得藥師,益知宋虛實,因以為鄉導,懸軍深入矣。 涿州薊州,俱屬順天府。易州,屬保定府。擅州,今順天府密雲縣。)

  粘沒喝,下太行,大河失守。(金將粘沒喝,引兵自雲中南下,陷朔代州,進圍太原。幹離不復盡取燕山州縣。帝乃召內侍梁方平帥衛士,屯于黎陽河北岸。金將迪吉補奄至,方平奔潰。河南守兵燒橋而遁,官軍在河南者,無一人禦敵。金人取小舟以濟,旋渡旋行,無複隊伍。金人笑曰:南朝可謂無人,若以一二千人守河,我豈得渡哉。 太行山跨連數省,據平陽府絳縣誌雲:西北諸山皆其支脈,首始河內,北至幽州。雲中,今大同府。朔州,屬大同府。代州,屬太原府。)

  宋欽宗,承內禪,勉強支撐。(帝以金師日迫,意欲內禪,避兵東幸,以皇太子桓為開封牧,太常少卿李綱謂侍郎吳敏曰:建牧之議,豈非欲委太子以留守之任乎。今敵勢猖獗,非傳太子以位號,不足以招徠豪傑。翌日,敏具以綱言白帝,帝即召綱入議,綱請假太子位號,使守宗社,收將士心,以死捍敵,天下可保。帝遂傳位太子,是為欽宗。尊徽宗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

  罷李綱,謝金人,登聞撾碎。

  劫營輸,魂膽落,括獻金銀。(李綱為尚書右丞東京留守。幹離不軍圍汴城,綱禦之,斬獲百餘人。金知有備,乃退,遣使議和。帝召群臣議之,李邦彥主割地請和,綱以為擊之便,帝竟從邦彥計,命李棁使金軍,幹離不曰:今若議和,當輸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尊金帝為伯父,割中山太原河間三鎮地,以宰相親王為質。棁遂與金使蕭三保奴等來,邦彥勸帝從之,帝括借都城金銀及娼優家財,得金二十萬兩,銀四十萬兩,而民間已空。綱言金人所需金帛,竭天下且不足,況都城乎?不若遣辨士,姑與之議,宿留數日,大兵四集,彼孤軍深入,雖不得所欲,亦將速歸。此時而與之盟,則不敢輕中國,而和可久。邦彥不可,綱不能奪。及退,則誓書已成,一依其言,以張邦昌為計議使,日輸金幣于金。而金人需求不已,日肆屠掠,會種師道姚平仲諸路勤王兵入援,綱言金人貪婪無厭,其勢非用師不可,且敵兵號六萬,而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已二十余萬。若扼河津,絕餉道,俟其食盡力疲,然後縱其北歸,半渡擊之,此必勝之計也。帝然之,約日舉事,而姚平仲慮功名獨歸種氏,請先期擊之。遂帥步騎萬人,夜斫敵營。方發,金候吏覺之,幹離不遣兵迎擊,平仲兵敗,亡去,金師複圍汴城,綱帥諸將戰於幕天坡,以神臂弓射之,金人少卻。遣使王汭責用兵違誓之故,汭至,邦彥語之曰:用兵乃李綱姚平仲罪耳,非朝廷意也。因罷李綱,以謝金人。太學生陳東及都民數萬人上書,言李綱奮勇不顧,以身任天下之重,所謂社稷臣也,罷命一傳,兵民騷動,至於流涕,罷綱非特墮邦彥等計中,又隋虜計中也。乞複用綱,而斥邦彥。撾壞登聞鼓,喧呼動地。帝恐生變,乃複綱右丞,充京城四壁防禦使。 李綱,字伯紀,邵武人,諡忠定。師道,種世衡孫,字彝叔。平仲,字希晏。)

  種師道,良計策,棄而不用。(初,師道帥師入援,見帝言曰:女真不知兵,豈有孤軍深入人境,而能善其歸乎?帝曰:業已講和矣。對曰:臣以軍旅之事事陛下,余非所敢知也。拜同知樞密院事,統四方勤王兵,師道入朝,請緩給金幣,俟彼惰歸,扼而殲諸河。李邦彥不從。後幹離不得三鎮,且知京師有備,遂不俟金幣數足,遣使告辭北去。師道又請乘其半濟擊之,帝亦不許。師道曰:異日必為國患!後金師再至,城陷,帝慟哭曰:不用種師道言,以至於此。)

  偏信靠,妖邪說,六甲天兵。(尚書右丞孫傅,聞郭京能施六甲法,可以生擒金二將,其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帝信之,以京為成忠郎,使自募兵,無問能否,但擇年命合六甲者,所得皆市井遊惰。旬日而足,京曰:非至危急,吾師不出。有劉孝竭等募眾,或稱六丁力士,或稱北斗神君,或言金闕大將,大率效京所為。後金攻通津宣化門,趣京出師,城中延頸於宣化門,立俟捷報。俄頃賊兵兩翼而進,沖斷前軍,一掃而空。居後者悉墮護龍河,釣橋已屍積不可拽,城門急閉,賊師鳴鼓振旅,鐵衣滿野,皆沿城而上,城遂陷。京既敗遁,沿途稱撒豆成兵以惑眾,逃之襄陽,為張思正所誅。)

  上降表,割兩河,衣冠魚肉。(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金粘沒喝陷京城,都民欲巷戰,金人宣言議和退師,帝命尚書右僕射何桌請成,粘沒暍曰:今之所議,期在割地而已。並邀帝出盟,帝乃如青城粘沒喝軍,奉二降表過北,其略雲:三裡之城,遂失藩籬之守;七世之廟,幾為灰燼之餘。既幹汗馬之勞,敢緩牽羊之請,恭惟大金皇帝陛下云云。又雲:上皇負罪以播遷,微臣捐軀而聽命。粘沒喝抹去大金二字,止欲稱皇帝,又易負罪二字為失德。帝不得已,皆從之。帝留二宿乃還,遣使如兩河,割地以畀金,以陳過庭折彥質等為割地使,如河東北割地。兩河民皆堅守不奉詔。胡致堂萬言書曰:陵廟荒圯,土宇日蹙,衣冠黔首,為肉為魚。 胡寅,字明仲,安國弟之子,崇安人,世稱致堂先生,著有論語詳說,及論史管見。)

  玉乾坤,金世界,父子遭擒。(帝如青城,金複邀上皇出城。京城巡檢範瓊,逼上皇與太后禦犢車出宮,鄲王楷及諸妃公主駙馬皆從,惟元佑孟後以廢居私第獲免。金主廢帝及上皇為庶人。初,徽宗中秋後,在苑中賦晚間景物,一聯雲:日射晚霞金世界,月臨天宇玉乾坤。寫示宰臣,甚謂得意,皆稱讚取對精切。至次年戎馬犯順,國號金,亦先兆金世界也。)

  青城營,好打球,若水死節。(靖康二年正月初十日,金又邀帝至營,帝複如青城,吏部侍郎李若水從行。至十五日,方見粘沒喝,士庶每日望車駕還內,時大雨十餘日不止,王宗浼自軍前傳詔雲:元帥留上打球,未得晴,俟打球畢即還內。士庶聞之,各貼黃榜,自宣德至南熏門,羅列道場祈晴,並願車駕早還。帝在金營不返,金人逼帝易服。若水抱帝大哭,詆金人為狗輩,金人曳若水出,擊之僕於地,粘沒喝令曰:必使李侍郎無恙。若水絕不食,或勉之曰:事無可為者,今日順從,明日富貴矣。若水曰:天無二日,若水寧有二主哉。其僕亦慰解之曰:公父母春秋高,若少屈,冀得一歸覲。若水叱之曰:吾不顧家矣。乃罵不絕口,監軍撾破其唇,噀血罵愈切,至以刃裂頸斷舌而死。金人曰:遼國之亡,死義者十數,南朝惟李侍郎一人。 若水,洺州曲周人,諡忠湣。)

  五國城,結果了,昏德重昏。(金以二帝北去,金主廢上皇為昏德公,帝為重昏侯,徙于五國城,去金上京東七千里。至高宗建炎五年,上皇崩。紹興二十六年,完顏亮南侵,使人至欽宗所犯蹕,七百餘人俱受害。 青城,今河南府洛陽縣治北,原有隋所建青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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