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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段 說五代史(4)


  石駙馬,滅殘唐,更稱後晉。(石敬瑭,西夷臬捩雞之子,為唐明宗駙馬。借兵契丹滅唐,契丹立為大晉皇帝,是為後晉高祖。)

  拜契丹,為君父,做小甘心。(初,石敬瑭令桑維翰草表,稱臣於契丹,且請以父禮事之,約事捷之日,割盧龍一道及雁門關以北諸州與之,劉智遠曰:稱臣可矣,以父事之太過。厚以金帛賂之,不必許以土地。敬瑭不從,表至,契丹大喜,許以傾國赴援。)

  山前後,十六州,長淪左袵。(敬瑭既即位,遂割幽薊瀛莫涿檀順新媯儒武雲應寰翔蔚山前山後共一十六州,以與契丹,從此諸州淪于左袵者,凡四百三十二年。歐陽公塞垣論:漢唐之世,東自遼海碣石榆關漁陽盧龍飛狐雁門雲中馬邑定襄,西抵五原朔方諸郡,每匈奴犯境,據險而出奇,持重而待外寇。晉高祖以幽薊山後諸郡為耶律之壽,自滄海幹寧雄霸順安廣信,由中山距並代,自茲關東無複關險,故契丹奄有幽陵,遂絕古北之隘,徑度常山,陵獵全魏矣。 幽,今順天府。薊,屬順天府。瀛,今河間府。莫,故墟在河間府任邱縣北。涿,今涿州。檀,今密雲縣。順,今順天府順義縣。新,今保安州。媯,今延慶府。儒,一統志雲:永樂中改為隆慶州,直隸京師。武,一統志雲:禹貢冀州之域,今置萬全都指揮使,隸京師。雲,即雲中,今大同府。寰,今馬邑縣。應翔蔚三州,俱屬大同府。)

  兒皇帝,被呼喚,羞辱難聽。(敬瑭事契丹甚謹,奉表稱臣,尊契丹主為父皇帝。每契丹使至,即於別殿拜受詔敕,朝野鹹以為恥。敬瑭事之,曾無倦意。後契丹主屢止敬瑭上表稱臣,但令為書稱兒皇帝,契丹亦報稱兒皇帝,如家人禮。)

  為招納,吐谷渾,番王責怪。

  一場憂,一場氣,染病亡身。(敬瑭割雁門之北以賂契丹,由是吐谷渾皆屬契丹,苦其貪虐,思歸中國。成德節度使安重榮複誘之,於是率部落來奔。契丹大怒,遣使來讓,敬瑭逐之使還故土。吐谷渾由是附于重榮,重榮執契丹使拽刺,表稱吐谷渾等願與晉兵擊契丹。敬塘患之,泰甯節度使桑維翰密疏曰:陛下免晉陽之亂而有天下,契丹之功也。今重榮恃勇輕敵,吐谷渾假手報仇,皆非國家之利,不可聽也。敬瑭謂使者曰:朕比日以來,煩懣不決,今見卿奏,如醉醒矣。乃憂重榮跋扈,以劉智遠為北京留守。智遠以親將郭威,以詔指說吐谷渾酋長白承福,令去重榮歸朝廷,承福遂帥眾歸智遠,智遠徙之內地,處之太原嵐石之地,表領大同節度使。契丹以晉招納吐谷渾,遣使責讓,敬瑭憂悒成疾,遂崩。)

  將幼子,托非人,老奸馮道。(馮道時守司徒兼侍中,敬瑭寢疾,道獨侍,敬瑭命幼子重睿出拜之,又命宦者抱置道懷中,欲道輔立之。道少為劉守光參軍,後為何東判官,事唐莊宗,為翰林學士,相明宗湣帝廢帝,晉高祖封魯國公,出帝朝封燕國公。契丹滅晉,事德光,為太傅。入漢為太師,入周為太師中書令,贈瀛王。曆事四姓十二君,滑稽多智,浮沉取容,累朝不離將相公師之位,自著長樂老敘數百言,述己所曆階勳官爵以為榮。司馬公曰:道尊寵冠三師,權任首諸相,國存則竊位素餐,國亡則迎謁勸進,茲乃奸臣之尤者也。胡氏曰:馮道可不謂之老奸宿猾乎!。)

  立齊王,為國主,又是昏君。(敬瑭殂,道與侍衛馬步都虞侯景延廣議,以國家多難,宜立長君,乃立敬瑭兄敬儒之子齊王重貴嗣位,是為晉出帝。重貴寵任延廣,擅挑強敵,且廣置宮室,厚賞伶優,括民財穀,虐政頻仍,卒為契丹所據。)

  妻叔母,戲梓宮,自稱新婿。

  醉醺醺,涎鄧鄧,敗壞人倫。(初,敬瑭愛少弟重胤,養以為子,娶馮蒙女為其婦。重胤早卒,馮夫人寡居有美色,時敬瑭梓宮在殯,重貴納之,與夫人酣飲。過梓宮前,醊而告曰:皇太后之命,與先帝不任大慶。左右失笑,重貴亦笑,顧左右曰:我今日作新壻何如?夫人與左右皆大笑,遂立為後。後契丹入寇,暴重貴之惡曰:納叔母于宮中,亂人倫之大典。)

  景延廣,橫磨劍,突沖番國。

  翁怒來,天奪鑒,幸捷陽城。(重貴初立,大臣議奉表稱臣,告哀于契丹,景延廣請致書稱孫而不稱臣,契丹遣使責讓,延廣複以不遜語答之,且執契丹使喬榮囚之,大臣皆言契丹不可負,乃釋之。榮辭歸,延廣大言曰:歸語而主,先帝為北朝所立,故稱臣奉表。今上乃中國所立,所以降志於北朝者,正以不敢忘先帝盟約耳。為鄰稱孫足矣,翁怒則來戰,孫有十萬橫磨劍,足以相待也。契丹主大怒,遂入寇,後晉遣招討使杜威都排陳使符彥卿等攻契丹泰州,降之。契丹主擁眾南向,威等懼,退至陽城,契丹至,晉軍與戰,逐北十餘裡,契丹踰白溝而去,晉軍結陣而南,至白團衛村,契丹四合圍之數重,絕糧運汲道。是日東北風大起,契丹順風縱火,李守貞曰:彼眾我寡,風沙之內,莫測多少,此風天助我也。與符彥卿皇甫遇等引精騎擊之,風勢益甚,昏晦如夜,彥卿等橫沖契丹,呼聲動天地,契丹大敗而走,勢如崩山,契丹主獲一橐駝乘之而走。後契丹兵入大樑,延廣見契丹主于封邱,契丹主詰之曰:兩主失歡,皆汝所為也,十萬橫磨劍安在?乃鎖之,延廣自殺。顧充曰:陽城一捷,是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 泰州,今保定府。白溝,河名,在真定府高邑縣南。封邱,縣名,屬開封府。)

  定關南,平塞北,誇張大話。(晉遣杜威等將兵伐契丹,下敕榜曰:專發大軍,往平黠虜,先收瀛莫,安定關南。次複幽燕,蕩平塞北,有能擒獲虜主者,除上鎮節度使。 瀛莫幽燕,注見前。關南,謂瓦橋關以南十縣及晉陽之地,皆曰關南。)

  胡兵入,將帥叛,運盡神昏。(晉初議北征,以杜威為元帥,李守貞副之。趙瑩知其有異志,曰:杜公國戚,貴為將相,而所欲未厭,豈可複假以兵權?不若止任守貞。不從。威屢請益兵,由是禁兵皆在麾下,宿衛一空。及契丹大舉入寇,以兵環晉營,威守貞朱彥筠等皆叛降契丹,威引契丹主至恒州,順國節度使王周亦降。高行周符彥卿皆詣契丹降。契丹以威為太傅,守貞為司徒。所過州縣,威皆諭降之。重貴召範質草降表,自稱孫男臣重貴,禍至神惑,運盡天亡,今與太后及妻馮氏,面縛待罪。)

  張彥澤,兩頭蛇,爭先奪國。(初,契丹入寇,趣恒州,馬軍都排陣使張彥澤等在恒州,引兵會杜威,言契丹可破之狀。重威複趣恒州,以彥澤為前鋒。威潛遣腹心詣契丹約降,契丹引兵南,威將降兵以從,遣彥澤將騎先取大樑,彥澤倍道疾驅,夜渡白馬津,自封邱門斬關而入。重貴于宮中起火,自攜劍驅後宮赴火。俄而彥澤傳契丹書慰撫之,重貴乃命滅火,與後妃聚泣,使召彥澤,微笑不應,遷重貴於開封府,頃刻不得留。重貴悉以內庫金珠自隨,彥澤曰:此物不可匿也。乃分以遺彥澤,彥澤遣指揮使李筠以兵守之,內外不通,彥澤縱兵大掠二日,都城為之一空。自謂有功於契丹,旗幟皆題赤心為主,見者笑之。 恒州,今真定府。封邱門,汴京城門名也。)

  孫勿憂,有噉所,委骨窮塵。(契丹主賜重貴手詔曰:孫勿憂,必使汝有噉飯之所。封為負義侯,徙之黃龍府,而後晉亡。顧氏曰:生也負名負義,死也委骨窮塵。 黃龍府,即慕容氏和龍城也,在契丹臨潢府東南。)

  劉智遠,晉節度,徘徊視亂。(劉智遠,其先沙陀人,在晉為河東節度使,封北平王。晉主重貴忌之,以為北面行營都統。智遠廣募士卒,又得吐谷渾財畜,由是富強。晉主與契丹結怨,智遠知其必危,而未嘗論諫。契丹屢深入,智遠初無邀遮入援之志,晉主嘗再命智遠會山東,皆不至。晉主曰:太原殊不助朕,必有異圖。及契丹入汴,智遠分守四境,遣王峻奉表稱臣,契丹主賜詔褒美,親加兒字于智遠姓名之上。既而知其觀望不至,使謂智遠曰:汝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意欲何所俟耶?王峻言契丹貪殘,不能久有中國,勸智遠進取。智遠曰:契丹未有他變,豈可輕動,且觀其所利,止於得財貨,必將北去,宜待其去,然後取之。)

  幸遼君,胡馬退,趁勢稱尊。(契丹既入大樑,下制稱大遼會同十年,將晉主北遷。劉智遠聲言出師迎歸晉陽,軍士皆曰:今天下無主,宜先正位,然後出師。智遠遂稱帝于晉陽。後契丹北還,智遠入大樑,諸鎮皆降,乃改國號曰漢,更名暠,是為後漠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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