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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段 說隋唐(12)


  德宗老,賴鄴侯,黃台免摘。(郜國大長公主,肅宗女也,女為太子妃。公主素不謹,或告主淫亂,帝幽之禁中,太子懼,請與妃離婚。帝召李泌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長立,孝友溫仁。泌曰:陛下惟有一子,奈何欲廢之而立侄?且陛下之子猶疑之,何有于侄。舒王雖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複望其孝矣。帝曰:卿不愛家族乎?泌曰:臣若畏陛下盛怒而為曲從,陛下明日悔之,必尤臣雲,吾獨任汝為相,不力諫,使至此,必複殺而子。臣老矣,餘年不足惜,若冤殺臣子,使臣以侄為嗣,臣未知得歆其祀乎。因嗚咽流涕。帝亦泣曰:事已如此,奈何?泌曰:陛下不記建寧之事乎?帝曰:建甯叔實冤,肅宗性急故耳。泌曰:臣昔為此,故辭歸,不幸今日複為陛下相,又覩茲事。且其時先帝常懷危懼,臣臨辭日,因誦黃台瓜辭,肅宗乃悔而泣。陛下既知肅宗急而建寧冤,願深戒其失,從容三日,究其端緒,必釋然知太子之無他矣。帝曰:為卿遷延,至明日思之。泌袖笏叩頭而泣曰:陛下還宮,當自審思,勿露此意於左右,露之則太子危矣。帝曰:具曉卿意。間一日,帝獨召泌流涕曰:非卿勸朕,今日悔無及矣。太子仁孝,實無他也。泌拜賀。 初,肅宗殺子建甯王倓,廣平王俶有大功,帝妃張良娣複忌而譖之,李泌言于肅宗曰:昔天后有四子,長曰太子弘,天後方圖稱制,酖殺之,立次子賢。賢內憂懼,作黃台瓜辭,冀感悟天后。天后不聽,賢亦廢死。其辭曰: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猶為可,四摘抱蔓歸。今陛下已一摘矣,慎無再摘。肅宗愕然曰:安有是哉,朕當書紳。舒,州名,今安慶府。李泌,字長源,京兆人,封鄴侯。)

  唐順宗,失音久,風病纏身。(帝太子誦,于貞元二十年九月,風疾失音。次年正月,朔,諸王入賀,太子疾不能來,德宗悲歎,得疾崩。太子即位,是為順宗。)

  八司馬,附叔文,人情噂遝。(初,帝在東宮,翰林待詔王叔文善碁,帝大愛幸,因言某可為相,某可為將,幸異日用之。密結翰林學士韋執誼,及朝士有名而求速進者陛淳、呂溫、李錦儉、韓曄、韓泰、陳諫、柳宗元、劉禹錫等,定為死友。而淩准程異等,又因其黨以進。及帝即位寢疾,叔文專權用事。韓泰等依附推獎,采聽謀議,汲汲如狂。榮辱進退,惟其所欲。其門晝夜車馬如市。至元和初,叔文敗,劉禹錫、程異、陳諫、柳宗元、韓泰、韓曄、淩准、韋執誼八人皆貶窎遠州司馬,謂之八司馬。 柳宗元,字子厚,解人,從永州司馬徙柳州刺史,與韓愈齊名,世號柳柳州。劉禹鍚,字夢得。)

  賴皇嗣,早監國,得免紛紜。(帝久不愈,中外共疾叔文用事,思早立太子。叔文之党欲專大權,惡聞之,宦官俱文珍等咸疾叔文,乃啟上召學士鄭絪入草制。時牛昭容輩以廣陵王淳英睿,惡之,絪不復請,書紙為立嫡以長字呈帝,帝遂立淳為太子,更名純。百官覩太子儀錶,大喜相賀,遂命太子監國,於是邪黨旋皆貶斥,人心始安。 鄭絪,字文明。)

  唐憲宗,登寶位,延英議政。(順帝傳位於太子,自稱太上皇,太子純即位,是為憲宗。帝嘗與宰相論治道于延英殿,日旰暑甚,汗透禦服,宰相求退,帝留之曰:朕入禁中,所處者獨宮人宦官耳,故樂與卿等俱共談為理之要,殊不知倦也。)

  出宮人,蠲賦稅,禁止逢迎。(帝以久旱,欲降德音,李絳白居易言:欲令以實惠及人,無如減其租稅。宮人數廣,宜簡出之。諸道橫斂以充進奉者,宜禁絕之。帝悉從之,制下而雨。 李絳,字深之,贊皇人。)

  用非衣,制口天,削平淮蔡。(彰義節度使吳元濟反,帝發兵討之,元濟求救于李師道等,師道表請赦元濟,不許。時帝以兵事委平章武元衡,師道遣刺客于暗中刺殺元衡,又擊禦史中丞裴度,傷其首。或請帝罷度官,以安賊心,帝怒曰:若罷度官,是奸謀得成,朝廷無複紀綱。吾用度一人,足破二賊。遂以度為相。度言淮西腹心之疾,高河跋扈者,將視此為高下,不可中止。帝然之,悉以兵事委度,討賊愈急。時李晟子愬,為檢校左散騎常侍,帝以愬為唐鄧節度使,討元濟。度言於帝曰:元濟勢實窘蹙,但諸將心不一,不並力迫之,故未降。若臣自詣行營,諸將恐臣奪其功,必爭進討賊矣。帝乃以度兼彰義節度使,充淮西宣慰招討使。元濟將李佑,有勇略,愬誘而擒之,待以客禮,佑謂愬曰: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守州城者皆羸卒,可以乘虛直抵其城。比賊將聞之,元濟已成擒矣。愬遂夜引兵出,諸將請所之,愬曰:入蔡州取吳元濟。諸將皆失色,監軍哭曰:果落李佑奸計。時大風雪,人馬凍死者相望,人人自以為必死,然畏愬莫敢違。行七十裡,至州城四鼓,愬至,無一人知者。佑钁其城以先登,壯士從之,殺守門卒,而留擊柝者,使擊柝如故。遂開門納眾。雞嗚雪止,入居元濟外宅。或告元濟曰:官軍至矣。元濟起,聽于庭,聞愬軍號令曰常侍傳語,應者近萬人,始怯曰:何等常侍,能至於此?乃登牙城拒戰,愬攻之,遂執元濟。度入城,檻元濟送京師斬之。後敬宗時,欲以度為相,李逢吉等惡之,以民謠雲緋衣小兒坦其腹,天上有口被驅逐。緋衣,裴字也。腹,肚也,音近度。天上口,吳字,謂吳元濟被度擒也。張權輿等因言度名應圖讖,敬宗察其誣,以度為司空同平章事。 淮西三小州,申州光州蔡州,皆屬彰義鎮。蔡州,今汝寧府。申州,今信陽州。光州,屬汝寧府。唐,縣名。鄧,州名,俱屬南陽府。)

  幾聲兒,人讚歎,果斷英能。(自德宗以姑息成藩鎮之禍,帝獨以法度裁制,毅然興師,故其討淮西也,數年不克,有議赦者,有勸罷兵者,而帝獨用裴度之言,逆盜五發而不回,高霞寓大敗於鐵城而不挫,卒能剿除惡逆。向非帝之力於討賊,未有不為人情所動搖者,故史稱帝剛明果斷,足稱中興,誠不誣也。鐵城,惟德安府城北有鐵城山,或疑即此。)

  擒劉辟,執李錡,蕩除猾逆。(西川節度使韋皋卒,副使劉辟自為留後,表請節鉞,帝以初嗣立授之,辟志益驕,求兼領三州,帝不許,辟遂反。命神策行營節度使高崇文討之,崇文進破鹿頭關,連戰皆捷,遂直指成都,擒辟送京師,斬之。鎮海節度使李錡不自安,求入朝,帝許之。錡實無行意,屢遷行期。下詔征之,錡遂反,帝發諸道兵討之,錡遣兵馬使張子良將兵襲宣州,子良知錡必敗,與牙將裴行立謀討之,即夜趨還城,行立應之於內,遂執錡送京師,斬之。 三州,謂東川西川山南西道。鹿頭關,在成都府德陽縣北三十裡。鎮海軍,今鎮江府。宣州,今甯國府。)

  平師道,服承宗,約束鹹遵。(李師道為平盧節度使,王承宗為成德節度使,逆命已久。初,裴度在淮西,右庶子韓愈為行軍司馬,布衣柏耆,以策幹愈曰:元濟既擒,王承宗瞻破矣,願得奉丞相書往說之,可不煩兵而服矣。愈白度為書遣之,承宗懼,請以二子為質,及獻德棣二州,輸租稅,請官吏,帝許之。帝詔諸道兵討師道,田弘正將兵渡河,通鄆州。師道聞官軍浸逼,發民治城塹,役及婦人,民懼且怨。都知兵馬使劉悟,將兵屯陽穀以拒官軍,務為寬惠,軍中號曰劉父。師道疑悟收眾心,遣使齎帖授行營副使張暹,令斬悟。暹素與悟善,懷帖示之,悟即宣諭諸將,令士卒夜半銜枚,至城下,城中噪嘩動地,子城門已洞開,悟捕師道斬之,函首送弘正,營淄青悉平。自廣德以來,垂六十年,藩鎮跋扈,河南北三十餘州,自除官吏,小供貢賦,至是盡遵朝廷約束矣。 德,州名。棣,今武定州,俱屬濟南府。鄆州,今東平府。陽穀,縣名,屬兗州府。凡大城謂之羅城,小城謂之子城,第二重城以衛居宅,謂之牙城。)

  說未了,侈心生,奸諛得幸。(諸道甫平,帝寖驕侈,皇甫鏄等遂以聚斂得幸。程異以進羨餘得幸,柳泌以方士得幸。)

  寵奴僕,居宰輔,不信忠臣。(帝寵宦官吐突承璀,以為神策中尉,皇甫鏄程異等厚賂承璀,帝並以為宰相。制下,朝野駭愕,至於市道負販者亦嗤之。裴度恥與小人同列,上疏曰:天下治亂系朝廷,朝廷輕重在輔相,陛下建升平之業,十已八九,何忍還自隳瓖,使四方解體乎?帝以度為朋黨,後鏄党陰擠之,罷度為河東節度使。鏄又譖平章崔群,亦罷之。)

  麟德殿,龍首池,工程再起。(帝命六軍修麟德殿,龍武統軍張奉國、大將軍李文悅,以外寇初平,營繕太多,白宰相裴度言之,帝怒,貶奉國等。於是浚龍首池,起承暉殿,土木浸興。 麟德殿,在唐大明宮內。龍首宮,在西安府治東北五裡,唐東內苑。)

  紫金丹,長生藥,服煉修真。(帝好神仙,皇甫鏄薦山人柳泌能合長生藥,泌言天臺多靈草,帝遂以泌權知台州刺史,諫官爭論奏,帝曰:煩一州之力,而能為人主致長生,臣子亦何愛焉。後帝服其紫金丹,愈加燥熱,舍人裴潾曰:藥以愈疾,非朝夕常餌之物,況金石酷烈有毒,又益以火氣,殆非五臟所能勝也。帝怒貶之。 天臺縣,其縣有天臺山,屬浙江台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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