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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回 奇術如神生死肉骨 大恩在念頂禮焚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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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姓趙的聽說要割斷這右腿,他心想割斷了一條腿,豈不成了一個殘廢的人?我記得初到漢口來的時候,某人請我在海天春大菜館吃飯,有一個姓周的在座,某人給我介紹,說這位是周神仙,神通廣大得了不得。人身上生了瘡癤,以及一切無名腫毒,只須周神仙的手一抓,立時就抓得沒有了。後來我又在旁的地方會過他幾次,他為人和藹極了,我這腿何不去求他治治看。他能治自是我的福氣,即算是他治不好,不得已再到這醫院裡來割斷,也來得及。我這腿是汽車碾傷的,又不是有毒在內,為什麼不割連性命都難保呢?姓趙的主意已定,即教人扛回自己寓處,打發當差的去請周神仙。 當差的到周神仙住的地方一問,知道到熊靜藩家去了,當差的就趕到熊家來,周神仙果在熊家談話。當差的說明了來意,周神仙揮手道:「你先回去對你東家說,我立刻就來。」 當差的應是去了。 熊靜藩問周神仙道:「腿被軋斷了,也能用法術治好麼?還是用藥呢?」 周神仙道:「須看過傷勢,方能定治法,你高興同去麼?這姓趙的雖和我會過幾次面,然是一個語言無味的人,有福不知道安分享受,做了一輩子的官,到晚年卻跑到漢口來與商人爭利,不是自尋煩惱嗎?他既知道我,來求我,我並不費事,不能不去行行方便。」 熊靜藩笑道:「我正想要求同去見識見識。」 於是二人同到姓趙的寓所。 這時是十一月間,天氣很冷,姓趙的躺在床上,用毛毯蓋了,只痛得哭泣不止。周神仙揭開毛毯看傷處,乃是從膝蓋以下碾斷了,並沒有鮮血流出,但是紫腫得不堪了。周神仙只略看了看,便對姓趙的說道:「這很容易治好,不過你須聽我的話。」 姓趙的道:「既求先生替我治傷,自然得聽先生的吩咐。」 周神仙道:「我叫你起來,你不能躊躇,就得坐起來;我叫你下來,你就得下床;我叫你走,你不能站住不動;我叫你跑,你得盡力量往外跑。」 姓趙的苦著臉道:「我只要心裡一想動,就痛徹肺腑,怎麼能由先生叫跑就跑呢?」 周神仙道:「我叫你跑,若還是痛得不能跑,又何必要我來治些什麼呢?教人弄一碗清水來吧!」 當差的在旁,即去端了一碗清水來。 周神仙接在手中,將左手的中指和無名指跪著,伸起大小指、食指端著碗底,口中一面念咒,一面右手伸中指向水中畫符,右腳也在地下畫個不住。畫念了一陣,喝了一口清水,對床帳上噴去,又喝了一口,噴在姓趙的身上,其實只噴落在毛毯上。 周神仙伸右手在碗裡蘸了一手的水,離姓趙的右腿約有二三寸高下,由上至下順摸過去,摸到膝蓋以下,忽然停住手,似乎吃驚的神氣問道:「脛骨已碎了麼?」 姓趙的道:「大約是已經碎了,怎麼呢,碎了便不好治麼?」 周神仙也不回答,將右手縮回來,偏著頭好像想方法,隨即將水碗放下,一聲不言語,徑從床頭開後門走出去了。 熊靜藩沒有跟去,便問趙家當差的道:「這後門通什麼地方,不是街上麼?」 當差的道:「後頭是一個院子,沒有門通街上。」 熊靜藩猜不透周神仙到外邊去做什麼,忽聽得後院裡雞叫,那叫聲可聽得出是被人捉住了。熊靜藩問道:「你家養了雞麼?」 當差的道:「不是我家的雞,我老爺是寄居在我姑老爺家裡,姑老爺家裡養的雞。」 話才說到這裡,只見周神仙仍從床頭走出來了,右手握了一根三寸來長的雞腿骨朵,急忙走近床前。左手揭起毛毯,右手連雞腿骨伸進去,並不用眼睛去看,也不知那右手在毛毯裡如何動作了一會兒,就縮了出來,重新端起水碗,重新蘸了一右手的水,在傷腿上順摸。不但手沒沾著傷腿,並沒沾著毛毯,約莫了數十下,再喝一口水朝姓趙的臉上噴去,噴了大喝一聲:「起來!」 作怪就像有人幫扶的一樣,應聲而起,直挺挺地坐著。 周神仙又喝一口噴了,喝道:「下來!」 姓趙的自然能將毛毯一掀,兩腳在踏板上立著;噴第三口水喝:「走!」 便能提步;第四口水喝:「跑!」 繞著房子跑了幾轉。 周神仙將水碗放下,姓趙的已喜滋滋地跑過來,作了一個揖,還待下跪叩頭,周先生連忙扶著笑道:「不要這麼客氣。」 姓趙的不依道:「我叩頭不僅表示感激,我實在是佩服得不能不五體投地。若此時定不許我叩頭,我此後就供奉你老人家的長生祿位牌子。」 周神仙大笑道:「這算得了什麼事,值得這般小題大做?」 姓趙的道:「我要拿銀錢或別的物件來謝,倒是褻瀆了神聖;而受大恩不報,我怎麼能算得是人呢?唯有一瓣心香,朝夕頂禮,求你老人家壽與天齊。」 周神仙慌忙掩著兩耳辭也不作就走了,熊靜藩也跟著就走。等姓趙的追趕出來時,周神仙腳步飛快,已走去好遠了。 不知以後還有什麼奇事,且俟第九回再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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