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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虐親兒寫惡獸奇毒 探貞操憑女伴證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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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黎是韋聽了何達武的話,心裡大不謂然,登時正顏厲色的說道:「這話在你這樣粗人口裡說出來,我不能罵你,因你的腦筋太簡單,沒有學識。一不知道名節二字是什麼東西,二不知道我轉陳老二的念頭所持的是一種什麼態度,所存的是一種什麼心思。你看作和普通好嫖的人吊膀子,圖暫時肉體的娛樂一樣,無怪乎有這種詰問。若在讀書有知識的人口裡問出這話來,我簡直要不答應他。 「你要知道,陳老二是正在擇人而嫁的時候,我又是繼弦待續的人,正不失關雎君子、淑女好逑之旨。當時你和陳老二同住,我每次在她家坐談,十九有你在跟前,你曾見我失禮的言詞,及無聊的舉動沒有?便是陳老二許嫁我,我也必待六禮完備,才能與她成為夫婦。決不敢存周蔔先那樣的心,先行騙奸,再敷衍些結婚的手續,以掩飾人耳目。」 鄭紹畋起身笑道:「你老黎,我倒知道是個至誠君子。奈陳老二實在算不了一個淑女。」 何達武見鄭紹畋拿了帽子起身,即問道:「你走麼?」 鄭紹畋道:「我回家拿封信就來。」 說著,先走了。 黎是韋問何達武道:「你們組織這遊樂團,有什麼利益呢?」 何達武道:「利益怎麼沒有?我明日帶章程給你看。」 黎是韋笑道:「還有章程嗎?章程上寫些什麼哩?」 何達武道:「李錦雞一班人,從前原組織過遊樂團的,因辛亥革命,團員多回國去了,團務就不發達,直到這時,才重新組織。章程是李錦雞擬的,說比從前的更改了許多。於今還是寫的,每團員一份,將來團務發達,再行排印。」 黎是韋笑道:「我問你章程的內容,你說這些不相干的話做什麼呢?」 何達武笑道:「我說了明日帶章程給你看,你看了,自然知道內容。此刻教我說,我也記不大清楚。我那松子,前日也加入了這團體,她也算是一個團員。」 黎是韋道:「不也要繳一塊錢團費嗎?」 何達武點頭道:「那是自然,不但入團的繳一塊,以後還得按月繳納。」 黎是韋道:「遊樂團要這多錢幹什麼呢?」 何達武笑道:「你真是個書呆子。有了錢,還愁沒有事幹嗎?」 黎是韋道:「我倒是個書呆子,只怕你這個自命不呆的,白送錢給李錦雞這班人花用。他們拿了你們的錢,嫖也用得著,賭也用得著,真不愁沒事幹了。」 何達武搖頭道:「哪有的事!錢是歸小金經管,王立人負支出的責任,李錦雞連看都沒看。昨日小金正租定了小日向台町的一個貸間,每月房租八元,買了些應用的器具,團費不夠,小金和王立人還共墊了十多元。就在這兩日,要在新房子裡開正式成立會,要加捐團費。章程內有一條,團員中有能紹介新加入團員一名,即免繳紹介人本月團費,紹介兩人,免繳兩月,紹介至三人以上,為特別團員。由團長發給一枚銀質旌章,佩帶胸前。普通團員在途中遇著,得行禮致敬。普通團員有聽受特別團員指揮的義務。」 黎是韋笑道:「李錦雞這東西真會愚弄人,怪道你拉我加入。章程我也無須看,但聽你所說這一條,已可斷定是內地清幫、洪幫騙人錢的故智。」 說話時,下女進來笑問道:「黎先生不餓嗎?」 黎是韋聽得,才想起從起床到此刻,三點多鐘了,只顧說話,連餓都忘了。問何達武道:「你吃了午飯沒有?」 何達武道:「我吃了些早點出來,就到精廬,又到富士見樓,都沒看著人,回頭到這裡,在哪裡有午飯給我吃?」 黎是韋笑向下女道:「你不開飯來,倒問我餓不餓,就去開兩客飯來罷!」 下女應著是去了。 且慢,下女怎麼對客有這種離奇的問話呢?卻有個道理在內。 黎是韋雖是個又至誠又老實的人,生性卻極鄙吝,輕易不肯白花一文錢。平常有朋友來訪,無論有多遠的路,雖在吃飯的時候,非那朋友不客氣,硬向他開口要飯吃,他決不肯先開口留朋友吃飯。他並叮囑館主,在開飯的時候,如遇房中有客,須停一會,等客走了方開來。不可照旅館的常例,還不到開飯的時分,就教下女來問要客膳麼。館主因黎是韋是這麼叮囑了,今日見房中有客,只得把黎是韋一個人的飯,停了不開,以待客走。無奈鄭紹畋走了,何達武還是坐著不動,飯菜都等得冷了,見黎是韋仍不教開,館主也是個算小的,恐怕等歇黎是韋說飯菜冷了,要重新燒熱,又得費柴火。不得已才教下女來,帶著訕笑的語氣問這麼一聲。 下女開上兩客飯來,何達武只吃個半飽,飯就沒有了。黎是韋道:「住在這旅館的留學生,都不大願意叫客膳。就是因這館主太算小了,菜沒得給人吃還罷,連飯都不肯給人吃飽。這小飯桶只有松松的兩平碗飯,飯量大的還不夠個半飽,教他添這麼一桶子,就要一角大洋。」 何達武只好將碗筷放下說道:「這旅館的客膳未免太貴了,連菜不要算兩角錢嗎?」 黎是韋道:「兩角錢倒也罷了,連菜要兩角四分呢。」 何達武把舌頭一伸道:「好嚇人,兩片浸蘿蔔,一點兩寸來長的鹹魚,就要人一角四分錢,比強盜還要厲害。我要早知道花你這麼這多錢,僅能吃個半飽,便拼著再餓兩點鐘,回家去吃不好嗎?我們自炊的合算,兩個人的飯菜,每日不到三角錢,還吃得很好。」 黎是韋道:「你們自炊的人,不妨到外面吃飯,吃人一頓,自己家裡便留著一頓。像我們住旅館的,跑到朋友家,使朋友叫客膳,真是兩敗俱傷之道。朋友多花一份錢,我自己旅館裡仍不能把飯菜給我留著,月底算起帳來,只怕不能少給他一文錢。我住的這地段不好,離神田太近,交通過於便利,來往的朋友順路到我這裡坐坐,極為便當,每月至少總有幾次客膳。所以我一名公費,恰夠開銷,絲毫羨餘沒有。這次對於陳老二之愛情失敗,手邊不寬綽,也占原因的一大部分。老鄭的本事比我大,躲在那人跡不到的地方住了,他平日不到人家吃一頓飯,人家也莫想吃得著他的。所以他能貯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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