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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述苦心勸甥成禮 犯水厄搗鬼偏靈 話說張鳳笙見李貴,引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學究樣子的人進來,知道便是楊柏森了,忙起身讓座。楊柏森卻認識張鳳笙,迎面一躬到地,回頭見周發廷坐在旁邊,也拱手行了個禮,坐下來向張鳳笙滿臉堆笑地說道:「晚生平日無緣親近,今日承老前輩呼喚,得叩謁崇階,實在榮幸極了。」 張鳳笙聽了這酸溜溜的話,見了這般酸溜溜的樣子,一時也想不出相當的話來回答,只好連說不敢當。楊柏森聳了聳肩頭,將身軀移出了些兒,只坐了一點屁股邊,兩手嚲得直直的,接著說道:「老前輩呼喚晚生,不知有何吩咐?」 張鳳笙笑道:「因小女出閣,日期須得斟酌斟酌,看有不有沖犯。聽得李貴說,老兄這類學問很高明,因此請老兄來指教指教。」 楊柏森複拱了拱手道:「晚生應當效勞,婚姻大事,時日最關緊要。」 張鳳笙從懷中取出日單來,遞給楊柏森道:「這日子是由男家選擇來的,共有三個,你看哪一個能用,請老兄決定。」 楊柏森雙手接過來,略望瞭望說道:「請將新郎和令愛的生庚寫出來,待晚生查一查,就知道了。」 張鳳笙教李貴拿出文房四寶來,寫了無懷和靜宜的生庚,楊柏森從袖中扯出一本三寸多長、一寸來寬的小書來,翻開來看一會兒,用指撚算一會兒,皺著眉只管搖頭,一個人坐著鬼念道:「傷官見官,為患百端。」 周發廷在旁聽了,恐怕楊柏森說出什麼不吉利的話來,即起身走到楊柏森跟前,借著看紙上的字,低聲說道:「只請查查這三個日子,是哪一個相宜,日子是越近越好,旁的都不用管他。」 楊柏森應是說道:「這位新郎的八字,實在是華貴極了,只是過於陽剛了一點兒。論起這陽剛,本是很美的東西……」 周發廷不待他說下去,指著日單上的日期,截住問道:「這日子老兄已查了沒有?」 楊柏森道:「依晚生看起來,這三個日子都不能用,選擇這日子的人,大概是不曾見著這生庚,隨意翻著通書,見這幾個日子底下,有宜嫁娶的字樣,便選擇了送來的。晚生將生庚合起來一看,三個日子都顯而易見的不能用。」 周發廷道:「這三個日子既不能用,依老兄說是哪一日好呢?」 楊柏森沉吟了好一會兒笑道:「倒是重陽日這個日腳,與新郎新婦的生庚,都能合得上。這日腳雖有些犯水厄,但是這日生的小孩子,就得當心水厄,嫁娶是不關事的。除了這日,在八、九這兩個月以內,再也尋不出第二個這麼好的日子來。」 周發廷笑道:「好,好!就遲幾日也罷!」說著掉轉臉問張鳳笙道:「老爺的尊意以為何如呢?」 張鳳笙笑道:「我有何不可,楊君既是說好,就用重陽日也使得。」 楊柏森提起筆來,在紙上批了一大張,寫了許多的吉利話在上面,張鳳笙也懶得看他,用紅紙封了一兩銀子,給楊柏森做潤筆。楊柏森辭之再三,方受了揣入懷中,袖了那本算命的小書,作辭去了。 周發廷和張鳳笙談論了一會兒,就告辭回城。次日上午即將改的日期,送到梁家來。梁錫誠迎接到客廳裡坐下,周發廷拿出日單,把楊柏森的話,述了一遍,只不曾提起犯水厄的話。 梁錫誠笑道:「那三個日子,都是我自己照通書上宜字多的寫出來,與新郎新婦生庚,合與不合我如何知道。這些禁忌,我素來也是不大相信的,既是張親家太太,相信這個,又已請算命先生查過了,這改的日子,必是不錯,我照辦便了。前日老先生去後,有觀音庵的懺因師父來舍間化緣,內人和她談起王家、張家的事,她做個無意的樣子,說出一條道路來,要無懷到張家入贅,成親之後,即上京應試去。若得成名,無懷的父親,自有將無懷收回的日子。」 周發廷聽了,拍掌笑道:「這條道路,比我主張的,更要簡單,何不就依著這話做去呢?」 梁錫誠搖頭道:「我也知這法子便當,不過我覺得婚姻大事,不可過於草率,無懷既被他父親驅逐,就要算是我的兒子了,這一件事,我得用點兒心力,才對得起無懷。入贅的事,是男家沒有力量,辦不起喜事,因此才一切托賴女家。於今王家固是無錫有數的大家,便是寒舍,也不缺少這點兒費用。若也沿著俗例,入贅張家,必惹人笑話,更怎生對得起無懷呢?這事我與內人,商議再三,終以在舍間成親的妥當。」 周發廷見梁錫誠的主意已定,不便再說,並且在梁家成親的計劃,原是周發廷自己主張的,此時破壞的話,更說不出口,當下只好點頭應是。天色已晚,即興辭出來。 光陰迅速,這日已是九月初七了,梁錫誠已將應行佈置的事,佈置完了。無懷見舅父舅母都忙著料理,心裡早已疑是替自己成親,只是不便探問。直到初七夜間,梁家的房屋,從大門以至內室,都粉飾一新,懸燈結彩了,梁太太才把無懷叫到自己房中,從容說道:「你知道這幾日我和你舅父,忙的是為什麼嗎?這事原該早和你說明的,只因你的性情篤厚,早和你說,你必不願意,所以才等到此刻,萬事都完備了,方說給你聽。你要知道我和你舅父,冒昧替你辦理這頭親事,實是出於不得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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