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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歲


  十有二年丁醜,先生四十六歲。

  正月,至贛。

  先生過萬安,遇流賊數百,沿途肆劫,商舟不敢進。先生乃聯商舟,結為陣勢,揚旗鳴鼓,如趨戰狀。賊乃羅拜于岸,呼曰:「饑荒流民,乞求賑濟!」先生泊岸,令人諭之曰:「至贛後,即差官撫插。各安生理,毋作非為,自取戮滅。」賊懼散歸。以是年正月十六日開府。

  行十家牌法。先是贛民為洞賊耳目,官府舉動未形,而賊已先聞。軍門一老隸奸尤甚。先生偵知之,呼入臥室,使之自擇生死。隸乃輸情吐實。先生許其不死。試所言悉驗。乃于城中立十家牌法。其法編十家為一牌,開列各戶籍貫、姓名、年貌、行業,日輪一家,沿門按牌審察,遇面生可疑人,即行報官究理。或有隱匿,十家連坐。仍告諭父老子弟:「務要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婦隨,長惠幼順;小心以奉官法,勤謹以辦國課,恭儉以守家業,廉和以處鄉里;心要平恕,毋得輕易忿爭;事要含忍,毋得輒興詞訟;見善互相勸勉,有惡互相懲戒;務興禮讓之風,以成敦厚之俗。」

  選民兵。先生以南、贛地連四省,山險林深,盜賊盤據,三居其一,窺伺剽掠,大為民患;當事者每遇盜賊猖獗,輒復會奏請調土軍狼達,往返經年,靡費逾萬;逮至集兵舉事,即已魍魎潛形,班師旋旅,則又鼠狐聚黨,是以機宜屢失,而備禦益弛。先生乃使四省兵備官,於各屬弩手、打手、機快等項,挑選驍勇絕群、膽力出眾者,每縣多或十餘人,少或八九人,務求魁傑;或懸召募,大約江西、福建二兵備各以五六百名為率,廣東、湖廣二兵備各以四五百名為率,中間更有出眾者,優其廩餼,署為將領。除南、贛兵備自行編選,餘四兵備官仍于每縣原額數內揀選可用者,量留三分之二,委該縣賢能官統練,專以守城防隘為事;其餘一分,揀退疲弱不堪者,免其著役,止出工食,追解該道,以益募賞。所募精兵,專隨各兵備官屯紮,別選官分隊統押教習之。如此,則各縣屯戍之兵,既足以護守防截,而兵備募召之士,又可以應變出奇;盜賊漸知所畏,平良益有所恃而無恐矣。二月,平漳寇。

  初,先生道聞漳寇方熾,兼程至贛,即移文三省兵備,克期起兵。自正月十六日蒞任,才旬日,即議進兵。兵次長富村,遇賊大戰,斬獲頗多。賊奔象湖山拒守。我兵追至蓮花石,與賊對壘。會廣東兵至,方欲合圍,賊見勢急,遂潰圍而出。指揮覃桓、縣丞紀鏞馬陷,死之。諸將請調狼兵,俟秋再舉,先生乃責以失律罪,使立功自贖。諸將議猶未決,先生曰:「兵宜隨時,變在呼吸,豈宜各持成說耶?福建諸軍稍緝,鹹有立功贖罪心,利在速戰。若當集謀之始,即掩賊不備,成功可必。今既聲勢彰聞,各賊必聯黨設械,以禦我師,且宜示以寬懈。而猶執乘機之說以張皇於外,是徒知吾卒之可擊,而不知敵之未可擊也。廣東之兵意在倚重狼達土軍,然後舉事,諸賊亦候吾土兵之集,以卜戰期,乘此機候,正可奮怯為勇,變弱為強。而猶執持重之說,以坐失事機,是徒知吾卒之未可擊,而不知敵之正可擊也。善用兵者,因形而借勝於敵,故其戰勝不復,而應形於無窮。勝負之算,間不容髮,烏可執滯哉?」於是親率諸道銳卒進屯上杭,密敕群哨,佯言犒眾退師,俟秋再舉。密遣義官曾崇秀覘賊虛實,乘其懈,選兵分三路,俱於二月十九日乘晦夜銜枚並進,直搗象湖,奪其隘口。諸賊失險,複據上層峻壁,四面滾木壘石,以死拒戰。我兵奮勇鏖戰,自辰至午,呼聲振地。三省奇兵從間鼓噪突登,乃驚潰奔走。遂乘勝追剿。已而福建兵攻破長富村等巢三十餘所,廣東兵攻破水竹、大重坑等巢一十三所,斬首從賊詹師富、溫火燒等七千有奇,俘獲賊屬、輜重無算,而諸洞蕩滅。是役僅三月,漳南數十年逋寇悉平。

  是月奏捷,具言福建僉事胡璉、參政陳策、副使唐澤、知府鐘湘、廣東僉事顧應祥、都指揮楊懋、知縣張戩勞績,賜敕獎齎,其餘升賞有差。初議進兵,諭諸將曰:「賊雖據險而守,尚可出其不意,掩其不備,則用鄧艾破蜀之策,從間道以出。若賊果盤據持重,可以計困,難以兵克,則用充國破羌之謀,減冗兵以省費。務在防隱禍於顯利之中,絕深奸於意料之外,此萬全無失者也。」已而桓等狃於小勝,不從間道,故違節制,以致挫衂。諸將志沮,遂請濟師。先生獨以為,見兵二千有餘,已為不少,不宜坐待濟師以自懈,遙制以失機也。遂親督兵而出,卒成功。

  四月,班師。

  時三月不雨。至於四月,先生方駐軍上杭,禱於行台,得雨,以為未足。及班師,一雨三日,民大悅。有司請名行台之堂曰:「時雨堂」,取王師若時雨之義也;先生乃為記。

  五月,立兵符。

  先生謂:「習戰之方,莫要于行伍;治眾之法,莫先於分數。」將調集各兵,每二十五人編為一伍,伍有小甲;五十人為一隊,隊有總甲;二百人為一哨,哨有長,有協哨二人;四百人為一營,營有官,有參謀二人;一千二百人為一陣,陣有偏將;二千四百人為一軍,軍有副將、偏將無定員,臨事而設。小甲于各伍之中選才力優者為之,總甲於小甲之中選才力優者為之,哨長於千百戶義官之中選材識優者為之。副將得以罰偏將,偏將得以罰營官,營官得以罰哨長,哨長得以罰總甲,總甲得以罰小甲,小甲得以罰伍眾:務使上下相維,大小相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自然舉動齊一,治眾如寡,庶幾有制之兵矣。編選既定,仍每五人給一牌,備列同伍二十五人姓名,使之連絡習熟,謂之伍符。每隊各置兩牌,編立字號,一付總甲,一藏本院,謂之隊符。每哨各置兩牌,編立字號,一付哨長,一藏本院,謂之哨符,每營各置兩牌,編立字號,一付營官,一藏本院,謂之營符。凡遇徵調發符,比號而行,以防奸偽。其諸緝養訓練之方,旗鼓進退之節,務濟實用行之。

  奏設平和縣,移枋頭巡檢司。

  先生以賊據險,久為民患,今幸破滅,須為拊背扼吭之策,乃奏請設平和縣治於河頭,移河頭巡檢司於枋頭;蓋以河頭為諸巢之咽喉,而枋頭又河頭之唇齒也。且曰:「方賊之據河頭也,窮凶極惡,至動三軍之眾,合二省之力,而始克蕩平。若不及今為久遠之圖,不過數年,勢將複起,後悔無及矣。蓋盜賊之患,譬諸病人,興師征討者,針藥攻治之方;建縣撫輯者,飲食調攝之道;徒恃攻治,而不務調攝,則病不旋踵,後雖扁鵲,倉公,無所施其術也。」

  按是月聞蔡宗兗、許相卿、季本、薛侃、陸澄同舉進士,先生曰:「入仕之始,意況未免搖動,如絮在風中,若非粘泥貼網,亦自主張未得。不知諸友卻何如?想平時工夫,亦須有得力處耳。」又聞曰仁在告買田霅上,為諸友久聚之計,遺二詩慰之。

  六月,疏請疏通鹽法。

  始,都禦史陳金以流賊軍餉,於贛州立廠抽分廣鹽,許至袁、臨、吉三府發賣。然起正德六年至九年而止。至是,先生以敕諭有便宜處置語,疏請暫行,待平定之日,仍舊停止。從之。

  九月,改授提督南、贛、汀、漳等處軍務,給旗牌,得便宜行事。

  南、贛舊止以巡撫蒞之,至都禦史周南會請旗牌,事畢繳還,不為定制。至是,先生疏請,遂有提督之命。後不復,更疏以:「我國家有罰典,有賞格。然罰典止行於參提之後,而不行於臨陣對敵之時;賞格止行于大軍征剿之日,而不行於尋常用兵之際,故無成功。今後凡遇討賊,領兵官不拘軍衛有司,所領兵眾,有退縮不用命者,許領兵官軍前以軍法從事;領兵官不用命者,許總統官軍前以軍法從事。所領兵眾,有對敵擒斬功次,或赴敵陣亡,從實具報,覆實奏聞,升賞如制。若生擒賊徒,問明即押赴市曹,斬之以徇,庶使人知警畏,亦可比於令典決不待時者。如此,則賞罰既明,人心激勵;盜起即得撲滅,糧餉可省,事功可建。」又曰:「古者賞不逾時,罰不後事。過時而賞,與無賞同;後事而罰,與不罰同。況過時而不賞,後事而不罰,其何以齊一人心,作興士氣?雖使韓、白為將,亦不能有所成。誠得以大軍誅賞之法,責而行之于平時,假臣等令旗令牌,便宜行事:如是而兵有不精,賊有不滅,臣等亦無以逃其死矣!」事下兵部尚書王瓊,覆奏以為宜從所請。於是改巡撫為提督,得以軍法從事,欽給旗牌八面,悉聽便宜。既而鎮守太監畢真謀於近幸,請監其軍。瓊奏以為兵法最忌遙制,若使南、贛用兵而必待謀于省城鎮守,斷乎不可;惟省城有警,則聽南、贛策應。事遂寢。

  按敕諭有曰:「江西南安、贛州地方,與福建汀、漳二府,廣東南、韶、潮、惠四府,及湖廣彬州、桂陽縣,壤地相接,山嶺相連,其間盜賊不時生髮,東追則西竄,南捕則北奔。蓋因地方各省,事無統屬,彼此推調,難為處置。先年嘗設有都禦史一員,巡撫前項地方,就令督剿盜賊。但責任不專,類多因循苟且,不能申明賞罰,以勵人心,致令盜賊滋多,地方受禍。今日所奏及各該部覆奏事理,特改命爾提督軍務,撫安軍民,修理城池,禁革奸弊。一應軍馬錢糧事宜,但聽便宜區畫,以足軍餉。但有盜賊生髮,即便設法調兵剿殺,不許踵襲舊弊,招撫蒙蔽,重為民患。其管領兵快人等官員,不問文職武職,若在軍前違期,並逗遛退縮者,俱聽軍法從事。生擒盜賊,鞠問明白,亦聽就行斬首示眾。」

  撫諭賊巢。

  是時漳寇雖平,而樂昌、龍川諸賊巢尚多嘯聚,將用兵剿之,先犒以牛酒銀布,複諭之曰:「人之所共恥者,莫過於身被為盜賊之名;人心之所共憤者,莫過於身遭劫掠之苦。今使有人罵爾等為盜,爾必憤然而怒;又使人焚爾室廬,劫爾財貨,掠爾妻女,爾必懷恨切骨,寧死必報。爾等以是加人,人其有不怨者乎?人同此心,爾寧獨不知?乃必欲為此,其間想亦有不得已者。或是為官府所迫,或是為大戶所侵,一時錯起念頭,誤入其中,後遂不敢出。此等苦情,亦甚可憫。然亦皆由爾等悔悟不切耳。爾等當時去做賊時,是生人尋死路,尚且要去便去。今欲改行從善,是死人求生路,乃反不敢耶?若爾等肯如當初去做賊時拼死出來,求要改行從善,我官府豈有必要殺汝之理?爾等久習惡毒,忍於殺人,心多猜疑。豈知我上人之心,無故殺一雞犬尚且不忍,況於人命關天?若輕易殺之,冥冥之中,斷有還報,殃禍及於子孫,何苦而必欲為此。我每為爾等思念及此,輒至於終夜不能安寢,亦無非欲為爾尋一生路。惟是爾等冥頑不化,然後不得已而興兵,此則非我殺之,乃天殺之也。今謂我全無殺人之心,亦是誑爾;若謂必欲殺爾,又非吾之本心。爾等今雖從惡,其始同是朝廷赤子。譬如一父母同生十子,八人為善,二人背逆,要害八人;父母之心,須去二人,然後八人得以安生。均之為子,父母之心,何故必欲偏殺二子,不得已也。吾於爾等,亦正如此。若此二子者,一旦悔惡遷善,號泣投誠,為父母者,亦必哀憫而赦之。何者?不忍殺其子者,乃父母之本心也。今得遂其本心,何喜何幸如之;吾於爾等,亦正如此。聞爾等為賊,所得苦亦不多,其間尚有衣食不充者。何不以爾為賊之勤苦精力,而用之于耕農,運之於商賈;可以坐致饒富,而安享逸樂,放心縱意,遊觀城市之中,優遊田野之內。豈如今日,出則畏官避仇,入則防誅懼剿,潛形遁跡,憂苦終身,卒之身滅家破,妻子戮辱,亦有何好乎?爾等若能聽吾言,改行從善,吾即視爾為良民,更不追爾舊惡。若習性已成,難更改動,亦由爾等任意為之。吾南調兩廣之狼達,西調湖湘之士兵,親率大軍,圍爾巢穴,一年不盡,至於兩年;兩年不盡,至於三年。爾之財力有限,吾之兵糧無窮,縱爾等皆為有翼之虎,諒亦不能逃於天地之外矣。嗚呼!民吾同胞,爾等皆吾赤子,吾終不能撫恤爾等,而至於殺爾,痛哉!痛哉!興言至此,不覺淚下。」

  按是諭文藹然哀憐無辜之情,可以想見虞廷於羽之化矣。故當時酋長苦黃金巢、盧珂等,即率眾來投,願效死以報。

  疏謝升賞。

  朝廷以先生平漳寇功,升一級,銀二十兩,紵絲二表裡,降敕獎勵,故有謝疏。

  疏處南,贛商稅。

  始,南安稅商貨于折梅亭;以資軍餉,後多奸弊,仍並府北龜角尾,以疏聞。

  十月,平橫水、桶岡諸寇。

  南、贛西接湖廣桂陽,有桶岡、橫水諸賊巢;南接廣東樂昌,東接廣東龍川,有浰頭諸賊巢。大賊首謝志珊,號征南王,糾率大賊鐘明貴、蕭規模、陳曰能等,約樂昌高快馬等大修戰具,並造呂公車。聞廣東官兵方有事府江,欲先破南康,乘虛入廣。先是湖廣巡撫都禦史陳金題請三省夾攻。先生以桶岡、橫水、左溪諸賊荼毒三省,其患雖同,而事勢各異:「以湖廣言之,則桶岡為賊之咽喉,而橫水,左溪為之腹心。以江西言之,則橫水、左溪為之腹心,而桶岡為之羽翼。今議者不去腹心,而欲與湖廣夾攻桶岡,進兵兩寇之間,腹背受敵,勢必不利。今議進兵橫水、左溪,克期在十一月朔。賊見我兵未集,師期尚遠,必以為先事桶岡,觀望未備。乘此急擊之,可以得志。由是移兵臨桶岡,破竹之勢成矣。」於是決意先攻橫水、左溪,分定哨道,指授方略,密以十月己酉進兵。至十一月己巳,凡破賊巢五十餘,擒斬大賊首謝志珊等五十六,從賊首級二千一百六十八,俘獲賊屬二千三百二十四。眾請乘勝進兵桶岡。先生複以桶岡天險,四塞中堅,其所由入,惟鎖匙龍、葫蘆洞。察坑、十八磊、新池五處,然皆架棧梯壑,於崖巔坐發壘石,可以禦我師。雖上章一路稍平,然迂回半月始達,湖兵從人,我師複往,事皆非便。況橫水、左溪餘賊悉奔入,同難合勢,為守必力。善戰者,其勢險,其節短。今我欲乘全勝之鋒,兼三日之程,爭百里之利,以頓兵于幽谷,所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矣。莫若移屯近地,休兵養威,使人諭以禍福,彼必懼而請伏。或有不從,乘而襲之,乃可以逞。因使其黨往說之。賊喜,方集議,而橫水、左溪奔入之賊果堅持不可。往復遲疑,不暇為備,而我兵分道疾進,前後合擊,賊遂大敗。破巢三十餘,擒斬大賊首藍天鳳等三十四,從賊首級一千一百四,俘獲賊屬二千三百,捷聞,賜敕獎諭。

  是役也,監軍副使楊璋,參議黃宏,領兵都指揮許清,指揮使郟文,知府邢珣、季斅、伍文定、唐淳,知縣王天與、張戩,指揮余恩、馮翔、縣丞舒富,隨征參謀等官,指揮謝泉、馮廷瑞、姚璽,同知朱憲,推官危壽、徐文英,知縣陳允諧、黃文鸑、宋瑢、陸璥,千戶陳偉、高睿等鹹上功。

  酋長謝志珊就擒,先生問曰:「汝何得黨類之眾若此?」志珊曰:「亦不容易。」曰:「何?」曰:「平生見世上好漢,斷不輕易放過;多方鉤致之,或縱其酒,或助其急,待其相德,與之吐實,無不應矣。」先生退語門人曰:「吾儒一生求朋友之益,豈異是哉?」

  十二月,班師。

  師至南康,百姓沿途頂香迎拜。所經州、縣、隘、所,各立生祠。遠鄉之民,各肖像于祖堂,歲時屍祝。

  閏十二月,奏設崇義縣治,及茶寮隘上堡、鉛廠、長龍三巡檢司。

  先生上言:「橫水、左溪、桶岡諸賊巢凡八十餘,界乎上猶、大庾、南康之中,四方相距各三百餘裡,號令不及,以故為賊所據。今幸削平,必建立縣治,以示控制。議割上猶、崇議等三裡,大庾、義安三裡,南康、至坪一裡,而特設縣治于橫水,道裡適均,山水合抱,土地平坦。仍設三巡檢司以遏要害。茶陵複當桶岡之中,西通桂陽、桂東,南連仁化。樂昌,北接龍泉、永新,東入萬安、興國,宜設隘保障。令千戶孟俊伐木立柵,移皮袍洞隘兵,而益以鄰近隘夫守焉。」議上,悉從之,縣名崇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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