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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水部玉劍尊聞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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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余客京師,好捃拾古人嘉言軼行散見於他籍、流傳于故老者,以增益其所未聞。乃有笑餘者曰:甚矣子之勞也!今以子一日之內,出入禁闥,公庭之論列,私家之晤語,誠筆而存之,皆足以為書,乃必舉數世或數十世闊遠而荒忽者整齊而補輯焉;雖用意之勤,其人與其事則固已往而不可追矣,不亦難乎!餘心韙其語,退而為歲抄日記,有成帙矣。久之朋黨之論作,士大夫所聚訟而爭持者,黑白同異,糾紛蹻雜,既不足取信,而飛言微辭,鹹目之以怨謗。余之書雖藏在篋衍,不以示人,恐招忌而速禍,則盡取而焚之。未幾,天下大亂,公卿故人死亡破滅,其幸而存如餘者,流離疾苦,精神昏塞,或於疇人廣坐間征一二舊事,都不復記憶,於是始悔其書之亡而不可複及也已。 水部真定梁公慎可,別十八年矣,今年春,再相見于京師,出所著《玉劍尊聞集》以示餘曰:子為我序之。夫古之立言者,取其講道論德,用口語相傳授,自典謨以降,至於孔、孟、左丘明、穀梁、公羊諸書皆是也。聖人不作,諸子迭興,乃務為文章,競著作,假借緣飾,不必其中之所欲言,即得失無考正。家乘野史,則又屬之稗官,史家之所不取,遭兵火,易世代,散亡放佚,百不一存。《兔園》之小儒,據事直書,罔識顧避,病在僻陋而寡聞;其稍有聞者,忌諱疑畏,輒逡巡勿敢出:無怪乎書之不就,可勝歎耶! 梁公之祖貞敏公為名太宰、大司馬,致政裡居者二十年。自公為兒童時習聞先朝掌故,長而與趙夢白先生游,先生一代偉人,其緒言遺論,可指數而述也。既而子弟位卿貳,備法從,出入兩朝,百餘年來,中外之軼事皆耳聞目擊,若坐其人而與之言,無不可以取信。而公為人又慷爽軒豁,少年好畋獵聲酒,馳逐燕、趙之郊;折節讀書,官禁林,被黨錮,志氣不少挫,歸所居雕橋莊,杜門著述且十年。家世貴盛,修飭醇謹逾于素門寒士,而聽其論辨,則恢奇歷落,滾滾不休。噫!公之書其本于為人者如是,是足以傳矣。餘既論次是編,而因以告後之人,使知一書之成,於斯世不為無助,各宜愛惜其所聞,遵公之所以得,而毋蹈餘之所以失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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