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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國沿革(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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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史略》曰:荷蘭國,瀕海地窪,潮水漲溢,晝夜築堤以捍海水,水退則陸地成草場,足資遊牧。民猛勇善戰,不服羅馬之軍。唐朝時進天主教,尚分數國,各擅其民,互爭強弱。國內江河無數,以通商為業,土產甚多。而居民稠密,勤織布匹,以補食用。自明洪武及嘉靖,國蒸蒸蔚起,舟艦雲集,街衢輻輳。民恃庶富,屢逆國命,于明嘉靖時,有豪氏倚西班亞之助,於日耳曼近地,僭號曰甲利,號第五王。甲利王崇天主新教,立志殄滅老教,禁諭甚嚴。凡老教拜上帝之人,寧死不從,北方七部,難民並起,立首領抗拒,八十年交戰不息。西班亞國助之,亦師老餉糜,于順治四年,北七部各自主其地,惟南部仍歸西班亞國,入日耳曼國之版輿,仍天主新教。商賈工匠,皆畏避他徙。故北方率富,而南方益衰。是時荷蘭疊與西班亞戰勝,廣通商之路,至五印度國,奪葡萄亞人所開之牙瓦島,開市葛留巴,兩攻澳門不得志。萬曆二年,又開埠臺灣,後亦歸中國。順治康熙年間,荷蘭國運貨至粵貿易,歐羅巴各國忌其富,佛蘭西、英吉利水陸交攻之,幸上帝保護其國,能勝敵而通商益廣。其時英吉利奉耶蘇老教之民,不從天主新教,於康熙二十七年,逐英吉利王,招賀蘭君即位。佛蘭西亦懼來結平,他國有缺乏者,赴賀蘭貸之,其國庫常充。乾隆五十七年,佛蘭西背荷蘭國,驅其君,掠積聚,佛君波羅穩王乃複立其弟為荷蘭王。其時荷蘭已失藩屬,貿易之商船又畏英人之戰艦,不敢航海。于嘉慶十八年,其民會合歐羅巴各國,驅佛蘭西兵,複自立其舊君,複南方之地,時道光十三年也。南北交戰遂分二國,其北部仍歸舊主,存荷蘭之名號,其南方為北義國,乃昔日英吉利女王之所配者。南北雖尚通商,然較曩時貿易,大不如矣。 荷蘭乃最褊小之地,東連日耳曼,南界北義,西北皆濱海。由日耳曼國來之支流,曰來尼河、馬士悉得等河,皆西流北入海。遍築堤防禦水,尚屢次溢漲覆鄉邑。內地運河船往來不絕,南方多出五穀,餘惟牧場。無林木,西邊多出藍靛、顏料,運賣他國。最著名者花卉,甲於各國。牛高大,多乳,牛油、酥餅有名。人稠地狹,田園不足於耕,故商賈遍游各國,水手熟悉水性,不憚勤勞,不取樂,不好戰,若激之則猛烈不惜身命,不畏風浪。好潔淨,屋宇街衢,灑掃不輟,故城邑最美,其鄉如城。無極貧者,好飲酒、吸煙,晝夜不輟。不妄耗財而喜賙濟,遍國無丐,若有之,即運送新地,俾自食其力,不容一閑手也。荷蘭本日耳曼之族,故語音風俗相近。 其國之廣袤方圓五百七十五裡,居民男百四十萬,女百四十五萬。其屋共計四十四萬,居民十六萬。崇耶蘇老教者,計百七十萬四千;崇天主新教者,百一十萬;猶太人五萬二千國人。敬畏上帝所派之勢師,厚其祿,設禮拜堂。土產牛最多。道光十七年運出之牛油,十九萬四千石,奶餅三十三萬四千石。所制麻布、漂布、羽毛、烝酒皆運之他國,內地之運貨船,萬五千隻,大艇五千六百隻,航海之船千五百隻,別有在藩屬國者。道光十九年,國中進口之船二千三百隻;在鹿得堤入口者三千隻;大洋捕鯨魚黃花魚之艇,二百六十只,共計運出貨價銀四千四百萬圓,運入銀千六百萬圓。 國內大開書院,學士雲集,講術藝。小學館二千八百餘處,大學院四處,皆聚印翻繹之書。 理國務公會兩班,其一班王自擇之,悉當職者;其一班是民之所尊貴,三年一推選焉。會辦國務,若公會不准,即不得征餉。外國務、藩屬國務、及兵部戶部水師部,各有大臣。正教門、天主教門,各有首領官。議軍機者,皆有功績之大臣。各部有管地之五爵,紳士議定,然後赴公會視事。征餉,自道光二十一年,地稅二百四十萬兩,人丁百五十萬兩,印票六十萬兩,白糖八十萬兩,葡萄二十萬兩,酒八十萬兩,牲畜三百六十萬兩,鹽課四十萬兩,番堿二十萬兩,票紙三十五萬兩,稅餉百三十八萬,蓋綬三十五萬兩,關津稅銀百三十八萬兩。公費自道光二十三年,言三十一萬兩,文官俸二十五萬兩,外國務十三萬兩,刑法師三十九萬兩,國內務百二十六萬兩,耶蘇老教師三十五萬兩,天主新教師十三萬兩,水師百四十萬兩,藩屬地萬一千兩,公項欠利息八百四十萬兩,養廉六十四萬兩,各部公費百五十萬兩,兵餉費一百七十萬兩。因欠項太重,故斂餉較難,雖在南洋之牙瓦島,並他藩屬地,有餘費二百萬兩,而亞墨利加之藩屬地,耗費太過。每年銀八百兩,總共公欠項三萬一千二百萬兩,餘國小費繁,故各物重征,而民益困。 地分七部,都城曰安得堤,居民二十萬。百年前為海外最大之埠,各國商船雲集。在海港之南,其街直其屋峻,鑿河通海,其土淖,必先鋪木板,始可建造,其公宇長二十八丈,闊二十三丈,高六十丈,上有塔高二十一丈。商賈會館甚美,長二十五丈,闊十四丈,內外之客,所集以議論者。城中二百九十橋,遍通來往水鹹。鮮清泉,夏月溝渠尤臭。居民收雨水用之。海邊有哈地,最美之邑也。建高殿為王居。鹿得堤城,在馬士河邊,居民七萬八千,其與國通商,惟英夷為最,火輪往來不絕。大書院三所,在來丁邑、烏得邑。峨寧音邑之城二,曰鹿堡,曰白他。 《瀛環志略》曰:荷蘭(和蘭。賀蘭。法蘭得斯),歐羅巴小國也。東界日耳曼,南界比利時,西北距大西洋海。壤地褊小,歐羅巴地形,此最低陷。海潮沖齒,劃為洲渚,港道縱橫,交貫其地,沮洳卑濕,而土脈最腴。民擅水利,善築堤防,開溝洫,又善於操舟,能行遠。故歐羅巴海市之道,行自荷蘭始。其地古時為土番部落,時意大裡擴地至佛郎西,荷蘭土番悍不聽命,意大裡兵阻水不能進,因置為荒服不能爭,後為日耳曼之弗郎哥人所據。蕭齊時,佛郎西取之,置酋長,分領其眾。佛有內亂,諸酋擁地自擅,分為十七部,後複並諸部為一,自立為侯國。北宋時,海潮決堤數百里,居民皆沒,都城幾陷。潮退之後,積水匯為巨浸,曰亞爾零海。經營數十年,戶口繁滋,商賈通行,完富過於曩時。明初,侯查理侵佛郎西,圍其都城,耀兵而還。時荷蘭富民,多恃財犯科律,侯以峻法繩之,刑戮過當,眾怨怒,有叛志。佛郎西乘勢伐之,侯震恐納賂請盟,佛兵乃退。 荷蘭舊分南北部,侯政苛虐。南部(即比利時)畫疆不聽命,侯與戰敗績,墮溝中死。正德季年,西班牙查理第五王,新為日耳曼所推立(已詳《奧地利亞圖說》),有大權,擊佛郎西,擄其王。西土諸國,無敢抗顏行者,遂下令兼王荷蘭,荷蘭不敢抗。時荷蘭富甚,王減稅以悅其民,而悉令入天主教,有遵耶蘇教者,積薪燔之。已而西班牙王令其子兼王荷蘭,禁耶蘇教尤急。北部夙崇耶蘇教,西班牙王以峻法繩之,荷蘭人憤甚。有阿蘭治者智勇過人,眾推為主,起兵拒西班牙。西班牙以大眾攻之,荷蘭人殊死戰屢敗,而氣不衰。佛郎西、英吉利嘗引兵救之,已而退去。阿蘭治激其眾曰:西人以我供刀俎,當塗肝腦,決死戰。幸而勝,國之福也。不濟,則決海堤,挈妻子為波臣,不死者乘舟逃萬裡外,誓不為之氓。眾皆曰諾。遂引軍獨進,與西班牙鏖戰,數十年,屢挫西軍。西班牙遣客刺殺之,其子繼立,雄武過父,奮力擊西軍,大破之。西班牙乃斂兵議和,由是荷蘭複立為國,晏然富庶者二百餘年。當前明中葉,荷蘭航海東來,至中國之東南洋,據瓜哇海口(即噶羅巴)。迤東迤北各島國,皆建設埔頭,通東西七萬里之海市。故國雖小,而富饒甲於西土。明季嘗以兵船擾閩浙,墾臺灣而據之,後為鄭氏所逐。小西洋各埔頭,亦頗為英、佛諸國所侵削,而南洋數大島,依然荷蘭有也。康熙二十七年,威廉第三王有雄略,英吉人招之渡海奉以為王,幾霸西土。嘉慶初,佛郎西拿破崙侵伐四國,兵及荷蘭,荷蘭王走死荒野,地歸佛郎西。英吉利乘荷蘭之亂也,奪其瓜哇埔頭。拿破崙既敗,荷蘭複立故王之裔,英人乃還其埔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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