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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唐書·蘇頲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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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頲,附于《蘇瑰傳》後。) 蘇頲,字廷碩,弱敏悟,一覽至千言,輒覆誦。第進士,調烏程尉。武后封嵩高,舉賢良方正異等,除左司禦率府胄曹參軍。吏部侍郎馬載曰:「古稱一日千里,蘇生是已。」再遷監察禦史。長安中,詔覆來俊臣等冤獄,頲驗發其誣,多從洗宥。遷給事中、修文館學士,拜中書舍人。時瑰同中書門下三品,父子同在禁筦,朝廷榮之。 玄宗平內難,書詔填委,獨頲在太極後筦,口所占授,功狀百緒,輕重無所差。書史白曰:「丐公徐之,不然,手腕脫矣。」中書令李嶠曰:「舍人思若湧泉,吾所不及。」遷太常少卿,仍知制誥。遭父喪,起為工部侍郎,辭不拜,終制乃就職。帝問宰相:「有自工部侍郎得中書侍郎乎?」對曰:「陛下任賢惟所命,何資之計?」乃詔以頲為中書侍郎。帝勞曰:「方美官缺,每欲用卿,然宰相議遂無及者,朕為卿恨。陸象先歿,紫微侍郎未嘗補,朕思其人無易卿者。」頲頓首謝。明日加知制誥,給政事食,給食自頲始。時李軿對掌書命,帝曰:「前世李嶠、蘇味道文擅當時,號」蘇李「。今朕得頲及軿,何愧前人哉!」俄襲封許國公。 吐蕃盜邊,諸將數敗,虜益張,秣騎內侵。帝怒,欲自將兵討之。頲諫曰:「古稱荒服,取荒忽之義,非常奉職貢也。故來則拒,去則勿逐,以禽獸畜之,羈縻禦之。譬若獵然,羽毛不入服用,體肉不登郊廟,則王者不射也。況萬乘之重,與犬羊蚊虻語負勝哉?遠夷左衽,不足以辱天子,亦可見矣。雖然,兵法先聲後實,陛下姑班親征之詔,而敕虓將謀夫投會濟師,則吐蕃不日崩破,亦無待躬致天討也。臣謂岐、隴凋弊積年,若千乘萬騎,供億不涯,誠恐徭役內興,寇掠外虞,斯人不堪,一也。戎虜之性,驟往倏來,敗不恥奔,勝不讓成。若大軍一臨邊,怖震鳥散,彼出多方,我受其誤,二也。太上皇聞陛下身對寇場,不能無憂,烝烝之思,何以自安?三也。漢蒯成侯諫高帝曰:『上嘗自勞,豈謂無人使哉?』高帝以為愛我。今將相大臣,豈無為陛下宣力者,何親行之遽邪?」不省。 複上言:「王者之師,有征無戰,藩貢或闕,王命征之,於是乎治兵其郊,獲辭而止,非謂按甲自臨。敵人畏之莫敢戰也。古天子無親將,惟黃帝五十二戰,當未平之時。自阪泉功成,則修身閒居,無為無事。陛下撥定禍亂,方當深視高居,制禮作樂,禪梁父,登空同,何至厭天居,衽金革,為一日之敵?今吐蕃遣渠領干犯國令,軍吏一不勝,而陛下屈至尊為之敵,雖朝鼎夕砧,猶未可以誇四夷,安足勞聖躬哉?虜之入,唯盜羊馬,發窖裭衣,未嘗殺略邊人,其罪易原也。臣恐虜情狼顧,牽連北狄,聞六師之行,入幽、並,犯靈、夏,南動京師,太上皇一致憂勞,是陛下以天下之安,不能寧其親也。臣固曰,居中制勝,策之上者。若夫擇良將,募重而約嚴,違律必誅,殺敵必賞,多出金以購酋長,虜亡無日矣。願稍遷延,以須西音。」亦會薛訥大破吐蕃,俘獲不貲,由是帝止不行。 時詔立靖陵碑,命頲為之詞,辭曰:「前世帝后不志碑,事弗稽古,謂之不法。審當可者,祖宗諸陵,一須營立,後嗣謂何?」帝不納其言。 開元四年,進同紫微黃門平章事,修國史,與宋璟同當國。璟剛正,多所裁決,頲能推其長。在帝前敷奏,璟有未及,或少屈,頲輒助成之,有不會意,頲更申璟所執,故帝未嘗不從,二人相得歡甚。璟嘗曰:「吾與蘇氏父子同為宰相,僕射長厚,自是國器;若獻可替否,事至即斷,盡公不顧私,則今丞相為過之。」 八年,罷為禮部尚書。俄檢校益州大都督長史,按察節度劍南諸州。時蜀彫攰,人流亡,詔頲收劍南山澤鹽鐵自贍。頲尚簡靜,重興力役,即募戌人,輸雇直,開井置爐,量入計出,分所贏市穀,以廣見糧。時前司馬皇甫恂使蜀,檄取庫錢市錦半臂、琵琶捍撥、玲瓏鞭,頲不肯予,因上言:「遣使銜命,先取不急,非陛下以山澤贍軍費意。」或謂頲:「公在遠,叵得忤上意。」頲曰:「不然。明主不以私愛奪至公,吾可以遠近廢忠臣節邪?」巂州蠻苴院與吐蕃連謀入寇,獲諜者,吏請討之,頲不聽,移書還其諜曰:「毋得爾。」苴院羞悔,不敢侵邊。 從封泰山,詔頌朝覲壇,世諮其文。還,分主十銓事。卒,年五十八。帝猶視朝,起居舍人韋述上疏曰:「貞觀、永徽時,大臣薨,輒置朝舉哀,成終始恩,上有旌賢錄舊之德,下有生榮死哀之美。昔晉知悼子卒,平公宴樂,杜蕢一言而悟,《春秋》載之。故禮部尚書頲累葉輔弼,奉事軒陛二十餘年,今奄忽不還,邦人痛嗟。惟帷盡之舊,股肱之戚,宜即廢朝,明君臣之誼。」帝曰:「固朕意也。」即日帳次哭洛城南門,不朝。詔贈右丞相,諡曰文憲。葬日,帝游咸宜宮,將獵,聞之,曰:「頲且葬,我忍自娛哉!」半道而還。 頲性廉儉,奉稟悉推散諸弟親族,儲無長貲。自景龍後,與張說以文章顯,稱望略等,故時號「燕許大手筆」。帝愛其文,曰:「卿所為詔令,別錄副本,署臣某撰,朕當留中。」後遂為故事。其後李德裕著論曰「近世詔誥,惟頲敘事外自為文章」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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