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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黑肱以濫來奔


  (昭三十一年)

  諸侯之義,守先君之封土,而不敢有失也,守天子之疆界,而不敢有過也。

  故夫以力而相守,以兵而相侵者,《春秋》之所謂暴君也。侵之雖不以兵,奪之雖不以力,而得之不義者,《春秋》之所謂汙君也,鄭伯以璧假許田,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此諸侯之以不義而取魯田者也。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莒牟夷以防茲來奔,黑肱以濫來奔,此魯之以不義而取諸侯之田者也。諸侯以不義而取魯田,魯以不義而取侯之田,皆不容於《春秋》者也。

  夫子之于庶其、牟夷、黑肱也責之薄,而于魯也罪之深。彼其竊邑叛君為穿窬之事,市人屠沽且羞言之,而安足以重辱君子之譏哉?夫魯,周公之後,守天子之東藩,招聚小國叛亡之臣,與之為盜竊之事,孔子非傷而悼痛之,故於三叛之人,具文直書而無隱諱之詞,蓋其罪魯之深也。先儒之說,區區於叛人之過惡,其論固已狹矣。且夫《春秋》豈為穿窬竊盜之人而作哉?使天下之諸侯,皆莫肯容夫如此之人,而穿窬盜竊之事,將不禁而自絕,此《春秋》之所以用意於其本也。《左氏》曰:「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蓋而名彰。書齊豹盜,三叛人名。」而《公羊》之說,最為疏謬,以為叔術之後而通濫於天下,故不系黑肱於邾。嗚呼,誰謂孔子而賢叔術耶?

  蓋嘗論之。黑肱之不系邾也,意其若欒盈於之不系于晉歟?欒盈既奔齊,而還入曲沃以叛,故書曰「欒盈入于晉」。黑肱或者既絕於邾,而歸竊其邑以叛歟?

  當時之簡牘既亡,其詳不可得而聞矣。然以類而求之,或亦然歟?《谷梁》曰:「不言邾,別乎邾也;不言濫子,非天子之所封也。」此尤迂闊而不可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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