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光 > 溫公日記 | 上頁 下頁
五一


  先是,宋敏求封還定辭頭,詔送別官,而頌當命辭。頌言:「本朝舊制,進補台官,皆詔中丞、知雜與翰林學士于太常博士以上、中行員外郎以下,互舉曾任通判者,其未曆通判者,即須特旨方許薦為裡行,倘非其人,或至連坐,所以重台閣之選也。去歲詔旨,專令中丞舉官,雖不限資品,猶以京秩薦授。緣已有前詔,故人無間言。今定自支郡幕職官入居朝廷糾繩之任,超越資序,近歲未有。議者或曰:唐世多自諸侯幕府入登臺省。臣謂不然。在唐方鎮盛時,有奏辟郎官、禦史以充幕府者,由此幕府增重。祖宗深鑒此弊,一切厘改,州郡僚佐皆從朝廷補授,大臣出鎮,或許辟官,亦皆隨資注擬,滿歲遷秩,並循銓格,非複如唐世之比。而今之三院,事任又重于昔時。況定官未終,更非時召對,不由銓考,擢授朝列,不緣禦史之薦,直置憲台,雖朝廷急於用才,度越常格,然隳紊法制,必致人言。其除官制,未敢具草。」詔再送舍人院,次至大監,大監亦封還。乃詔頌依前降指揮撰辭。頌又言:「祖宗之朝,或有起孤遠而登顯要者。蓋天下初定,士或棄草萊而不用,故不得不廣搜揚之路。自真宗、仁宗以來,雖幽人異行,亦不至超越資品。蓋承平之代,事有紀律,故不得不循用選授之法。今朝廷清明,俊乂並用,進任台閣,動有成規,而定以遠州幕官,非有積累之資,明白之效,偶因召對,一言稱旨,即授禦史,他日或有非常之人,又過於此,奏對稱旨,則複以何官處之?浸漸不已,誠恐高官要秩或可以歧路而致。謹案《六典》,中書舍人之職,凡詔旨制敕,皆案典故而起草;制敕既行,有誤則奏而正之。故前後舍人論列差除,用典故而蒙更正者非一。今三院禦史須中丞、學士薦舉朝臣,乃典故也。或不應此,其敢無言?去歲以京官除授,所以無言者,以前有詔令故也。今若先立定制,許於幕職官中選擢三院,則臣等複有何言而敢違拒?朝廷以定才實非常,則當特與改官,別授職任,隨資超用,無所不可,不必棄越近制,處之憲綱也。若臣上懼嚴誅,顏起草,誠慮門下封駁;縱門下不舉,則言事之臣必須重有論列;或定畏議,固執不敢祗受。是臣一廢職事,而致議論互起,煩瀆聖聽,則臣之罪戾,死有餘責。」

  上曰:「裡行本不計官資,故令于禦史裡行,欲令止以判官出敕為之。」眾以為不可。安石曰:「已令改官,於義有何不可,而乃封還辭頭?若遂從之,即陛下威福為私議所奪,失人君之道矣。」既而,安石進呈舉禦史新條,並錄初立條時奏對語白上,曰:「胡宗愈以此為臣私意,蓋不知陛下立此法時德音故也。」上曰:「李定誥須令草之。」安石曰:「陛下特旨,雖妨前條,亦當施行也。」曾公亮曰:「特旨固不當以條限,但不知定何如人,恐非常人乃當不用常法耳。」於是上批:「檢會去年七月六日詔,今後台官有闕,委禦史中丞奏舉,不拘官職高下,令兼權。如聽舉非其人,令言事官覺察聞奏。自後別無續降條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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