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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罷陝西義勇第二上殿劄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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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近曾上言,乞罷刺陝西義勇事,未審朝廷曾與不曾別為商量?臣前次上殿,乞陛下留意備邊。所謂備者,非但添屯軍馬、積貯糧草而已,在於擇將帥而修軍政。今將帥不才者未聞有所更改,軍政頹弊者未聞有所振舉,而忽取腹內州軍之民,盡刺以為兵,外人聞之,無不駭愕。今陝西沿邊正軍動以萬數,朝廷若能擇有方略膽勇之人以為將帥,使之簡去疲弱,選取精鋭,勤加教習,明行賞罰,則雖欲取銀、夏而稅其地,擒趙諒祚而制其命,有何所難?況但止其鈔盜乎?今朝廷不孜孜以將帥軍政為急,而無故籍耕桑之民,使之執兵,徒有驚擾,而實無所用,臣不知誰為陛下畫此策也。 昔康定、慶曆之間,朝廷以元昊犯邊,官軍不利,已曾籍陝西之民以為鄉弓手。始者明出敕榜云:「但欲使之守護鄉里,必不刺充正軍,屯戍邊境。」榜猶未收,而朝廷盡刺充保捷指揮,令于邊州屯戍。當是之時,臣丁憂在陝,備見其事。民皆生長太平,不識金革,一旦調發為兵,自陝以西,閭閻之間,如人人有喪,戶戶被掠,號哭之聲,彌天亙野,天地為之慘淒,日月為之無色,往往迯避於外。官中縶其父母妻子,急加追捕,鬻賣田園,以充購賞。暨刺面之後,人員教頭利其家富,百端誅剝,衣糧不足以自贍,須至取於私家。或屯戍在邊,則更須千里供送。祖父財產,日銷月鑠,以至於盡。 況其平生所習者,惟桑麻耒耜,至於甲胄弩槊,雖日加教閱,不免生疏。而又資性戇愚,加之畏懦,臨敵之際,得便即思退走,不惟自喪其身,兼更拽動大陣。自後官中知其無用,遂大加沙汰,給與公憑,放令逐便。而惰遊已久,不復肯服稼穡之勞,兼田產已空,無所複歸,皆流落凍餒,不知所在。長老至今言之,猶長歎出涕,其為失策,較然可知,足以為後來之戒,而不足以為法也。今朝廷雖雲所籍之民止刺手背,農隙之時,委州縣召集教閱,只在鄉里,不令戍邊。而民間懲往年之事,必大興訛言,互相驚擾。朝廷號令失信,前後已多,雖州縣之吏遍至民家,面加曉諭,亦終不肯信。逃亡避匿,刑獄必繁,怨嗟之聲,周遍一方,足以動揺群心,感傷和氣。 若使分毫有益於國,亦無所顧。此有害無益,顯然明白,近在目前。設使教習得成,一旦諒祚大舉入寇,邊臣不能捍禦,而使之深入三輔,東過潼關,乃欲驅此烏合村民以拒之,不亦難乎?此適足以取戎狄之笑而已。伏望陛下軫念生民,深察得失,其刺義勇事,早賜寢罷。取進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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