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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六 章奏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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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施行制國用疏上殿劄子 臣近曾上疏,以即今公私財用率皆窮窘,專奉目前經費,猶汲汲不足,萬一有大水大旱,饑饉相仍,戎狄侵邊,盜賊群起,發兵誅討,不時克定,倉庫已空,百姓又竭,其憂患不細。必當早為之謀,以救斯弊。乞隨材用人,使久于其任,務農通商,以蕃息財物,節省賜予,裁損浮費。又以宰相領總計使之職,凡天下金帛錢谷屬於三司不屬三司者,總計使皆領之。歲終則校其出入之數,若入少而出多,則思其所以救補之術,奏而行之。常使歲餘三分之一,以備饑饉、軍旅非常之費。其內外錢谷官之長,皆委總計使,察其能否,考其功狀,以奏而誅賞之。此誠當今之急務,伏望陛下與公卿大臣定議,早賜施行。取進止。 ▼乞召皇侄就職上殿劄子〔嘉祐七年七月二十七日〕 臣伏見陛下以皇侄宗實知宗正寺,宗實辭讓多日,不肯就職。陛下兩次遣使者召令受敕,中外之人無不欣悅,以為非陛下睿智聰明,深謀遠慮,斷自聖志,確然不惑,何以及此?夫王者以大庇生民為仁,安固基業為孝,仁孝之道,莫大於此。今陛下一舉而兩有之,天下聞之,安得不喜?又爵祿者,人之所貪,往往校量絲毫,干求爭訟,不顧廉恥。今宗實特受陛下簡拔,恩寵殊異,而以榮為懼,辭讓懇切,首尾十月,尚未受詔。其智識操行,必賢於人,益足彰陛下知人之明,此天下所以尤喜也。然陛下之于宗實,屬則父也,尊則君也。在《禮》,「父召無諾,唯而起;君命召,不俟駕。」今陛下兩遣使者召之,宗實雖不受恩命,亦當入見,面自陳述,豈可在家堅臥不起。臣愚伏願陛下更遣近上內臣往傳聖意,責以禮法,彼宜不敢不來;來則陛下面加敦諭,使知聖心懇惻,發于至誠,彼宜不敢不受。如此,則陛下仁孝之德,純粹光大,本末如一,無以復加。此皆陛下即今所行,而臣複區區進言者,誠欲陛下守之益堅,行之不倦故也。取進止。 ▼論覃恩劄子〔嘉祐七年七月五日上〕 臣光等伏睹今月三日禦劄,取今年季秋擇日有事於明堂,所有合行諸般恩賞,一依南郊例施行。臣等竊見皇祐二年親祀明堂,是時以初行希闊之禮,文武臣僚並轉一官。今國家修舉舊禮,乃是常典,雖已誕告恩賞一依南郊例,然竊慮貪冒無識之人尚有希覬,流言云云,動揺中外。況今庶官濫溢,經費窘竭,豈可複踵往歲之失,以增今日之弊?伏望朝廷預先明降指揮,言今歲所行明堂之禮,更不覃恩轉官,使中外鹹知,以絕僥倖者之望。取進止。 ▼請早令皇子入內劄子〔嘉祐七年八月二十七日上〕 臣等伏聞擇今月二十五日,差內臣宣皇子曙入內,而曙猶複稱病未入。臣等竊以臣子有「君命召不俟駕」之禮,使者有受命不受辭之義。今曙但以恐懼,不敢便當陛下非常恩寵,而所差內臣,亦合以臣子事君父之禮,曉諭切責,使即奉命,豈得備禮致命,默然往復,殊不副陛下聖意。其今月二十五日宣曙內臣,伏乞特行責降,以懲不職之罪。況皇子之名,本非官職,無容避讓。今詔命已下二十餘日,而曙既為陛下之子,禮當朝夕定省,備人子之職,不宜久處外宅。伏望聖慈速賜選差都知禦藥,諭以君父之命不可違,臣子之職不可闕,敦迫切責,使即時入內。並下太宗正司及本宮,亦仰以禮敦遣,不得更容遷延。取進止。 ▼乞直講不限年及出身劄子〔嘉祐七年九月一日上〕 臣伏見國子監直講見缺數員,久而未補。蓋以近制須年四十以上及進士、九經出身,方得為之。臣愚以為學官正宜取德行經術可為師表之人,不當限以苛法。若不察其人之賢愚,而惟年齒出身之問,則雖有德行如顏回,經術如王弼,皆終身不可為學官也。又舊制,學官皆先試講說,然後就職。近歲此法亦因循不行。臣欲乞今後應國子監直講有闕,許本監或兩制以上舉京朝官選人有德行經術者,具姓名聞奏,更不問年紀及出身。其國子監所舉者,委學士或舍人院試;兩制以上所舉者,委國子監試。並須眾官聚廳,互舉疑義,面試講說,擇其義理精通者保明聞奏,方降敕差除。若德行邪僻,經術荒謬,而輒敢舉薦保明者,並乞嚴行朝典。取進止。 ▼乞複夏倚差遣劄子〔嘉祐七年九月十七日上〕 臣先任通判並州事日,准經略司牒,往麟州勾當公事。伏見通判本州事夏倚,通敏恪勤,勇於忠義,苟利公家,不為身謀。始與臣共議于屈野河西修堡,以止西夏侵耕。及見管幹軍馬司公事郭恩恃勇輕敵,倚與臣書,稱恩「萬舉萬敗」。經略司方行止約,恩已覆沒,倚收撫散兵,孤城獲安。既而倚與眾人一例獲罪,降充監當。及今五年,兩經大赦,應當時河西連累之人罪稍輕者,並已復舊差遣,惟倚尚合入知縣資敘,比於眾人,獨為困躓,誠可哀憐。 臣竊以倚當日知恩必敗,而力不能制,恩之敗績,實非倚罪。兼其人公忠材智,誠有可稱,不可專以一眚掩其眾善。伏望聖慈特與複通判差遣,庶使任職之臣知徇公獲罪,終不能久為身累,有所勸慕。取進止。 ▼乞推恩老臣劄子〔嘉祐七年九月十九日上〕 臣伏見皇祐二年,陛下親祀明堂,曾召前兩府杜衍、任布二人陪位。及禮畢,陛下推恩,特賜衍、布子男各一人進士出身。今陛下再舉希闊之典,亦曾召前宰相龐籍陪位。臣竊以籍向守西邊,宣力實多,懷柔凶渠,複歸皇化。其在宰府,屬蠻寇憑陵,震驚二廣,翼贊聖謀,廓清丑類。及告老之年,精力猶壯,堅辭榮祿,去位家居,實朝家之碩臣,方今之耆俊。遇茲盛禮,伏望陛下用杜衍、任布前例,特推恩於籍子男一人,以慰其心,足以示養老優賢,增聖政之美。 ▼論董淑妃諡議策禮劄子〔元祐七年九月二十三日上〕 臣伏見充媛董氏薨,追贈婉儀,又贈淑妃。陛下親為之輟朝掛服,群臣進名奉慰,又命有司為之定諡及行策禮,於葬日仍給鹵簿。外廷之議,皆以為董氏名秩本微,病亟之日,方拜充媛,今送終之禮,太為崇重。臣按古者婦人無諡,近世唯皇后有諡,及有追加策命者,妃嬪已下,未之有也。鹵簿本以賞軍功,未嘗施於婦人。唯唐平陽公主有舉兵佐高祖定天下之功,方給鼓吹。後至中宗時,韋後建議,始令妃主葬日皆給鼓吹。非明主之令典,不足法也。 臣愚,伏念陛下恭儉寡欲,近歲以來,後宮之寵,絕無大盛過分著聞於外者,此四方之人所以諮嗟頌詠,歸仰聖德也。不意今茲以既沒之董氏,而有司謟曲,妄崇虛飾,以隳紊制度,瀆慢名器,使天下之人疑陛下隆于女寵,甚非所以光益聖德也。況禮數既崇,則凡喪事所須,用度必廣。今明堂大禮新畢,帑藏空虛,賦斂日滋,元元愁困,誠不宜更崇大後宮之喪,以橫增煩費。夫亡者雖加之虛名盛飾,豈能複知,而足以仰累聖德,臣竊惜之。伏望陛下特詔有司,悉罷議諡及策禮事,其葬日更不給鹵簿。凡喪事所須,務從減損,不必盡一品之禮,以明陛下薄于女寵,而厚於元元也。取進止。 ▼論寺額劄子〔嘉祐七年十月四日上〕 臣伏睹近降赦節文:「應天下系帳存留寺觀院舍,自來未有名額者,特賜名。其在四京管內者,雖不系帳,今日已前蓋到舍屋及百間以上者,亦賜名額。」竊以釋老之教,無益治世,而聚匿遊惰,耗蠧良民,此明識所共知,不待臣一二言也。是以國家明著法令,有創造寺觀一間以上者,聽人陳告,科違制之罪,仍即時毀撤。蓋以流俗戇愚,崇尚釋老,積弊已深,不可猝除,故為之禁限,不使繁滋而已。今若有人公違法令,擅造寺觀及百間已上,則其罪已大,幸遇赦恩,免其罪罰可矣,其棟宇瓦木,猶當毀撤,沒入縣官。今既不毀,而又明行恩命,錫之寵名,是勸之也。 臣聞為人上者,洗濯其心,壹以待民,是以令行禁止,而莫敢不從。今立法以禁之於前,而發赦以勸之於後,則凡國家之號令,將使民何信而從乎?臣恐自今以往,奸滑之人將不顧法令,依憑釋老之教,以欺誘愚民,聚斂其財,以廣營寺觀,務及百間以上,以須後赦,冀幸今日之恩,不可複禁矣。方今元元貧困,衣食不贍,仁君在上,豈可複唱釋老之教,以害其財用乎?「事有微而患深,令有近而害遠」者,此之謂也。伏望陛下追改前命,應天下寺觀院舍不系帳者,不以舍屋多少,並依前後《敕條》處分。其昨來赦文內「四京寺觀院舍雖不系帳,亦賜名額」一節,乞更不施行。庶使號令為民所信,而遊惰不能為奸也。取進止。 ▼言賈黯劄子〔嘉祐七年十月十二日上〕 臣伏見權知開封府賈黯,本以文藝進身,不閑吏事。向在流內銓、三班、審官院,已無聲跡可紀。及尹京邑,當繁劇之任,尤非所長。區斷乖方,怨嗟盈路。伏乞朝廷量其所能,授以他職,別選差人知開封府,庶合眾心。取進止。 ▼言王逵劄子〔嘉祐七年十月十九日上〕 臣竊聞監兗州景靈宮王逵,近降敕差知萊州。逵暴戾凶狡,陵上虐下,所至為害,朝野具知。今年齒已衰,猶汙仕籍,若複授以一州,使為長吏,必恣行不法,殘害民物。監司畏之,莫敢詰問,使一境之人,何所控告?伏望朝廷檢會逵年紀,及察逵平生事蹟,勒令致仕,或只與監當差遣,永不得令親民。取進止。 ▼言王逵第二劄子〔尋改除逵西京留台〕 臣先曾上言,新差知萊州王逵暴戾凶狡,殘害民物,乞檢會逵年紀及平生事蹟,勒令致仕,或只與監當差遣。至今未聞朝廷追改前命。 臣竊以善為政者,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故害民之吏,患在不知,知而不除,使戕賊良善,不愛一州,而愛一酷吏,豈為民父母之意哉?伏望朝廷檢會臣前來所奏,早賜施行。取進止。 ▼言陳烈劄子〔嘉祐七年十二月十八日上〕 臣等伏見朝廷向以福州處士陳烈好學篤行,動遵禮法,樂道養志,名聞京師,故舉之閭閻之中,以為學官,烈辭讓未至。今聞福建路提刑王陶奏,據福州勘到烈為妻林氏疾病瘦醜,遣歸其家,十年不視。陶因言烈貪污險詐,行無纖完,乞盡追奪前後所受恩命。臣等素不識烈,不知其人果為如何。惟見國家常患士人不修名檢,故舉烈等以獎勵風俗。若烈平生操守出於誠實,雖有底滯迂闊之行,不能合于中道,猶為守節之士,亦當保而全之,豈可毀壞挫辱,疾之如讎?《書》曰:「不協於極,不罹於咎,皇則受之。」古人所以禮九九市駿骨,蓋以此也。 若其內懷奸惡,虧敗名教,外飾詐偽,沽釣聲利,則朝廷向者以為有道之士,不次用之,今乃醜行布于四方,其為愧恥,亦不細矣。其始者薦舉之人,安可置其罪而不問?臣等欲望陛下委鄰路監司,再行體量本人平生事蹟,善惡虛實,或選差公正官吏通儒術、識大體者,覆勘前件公事。若情理不至深重,止于夫妻不相安諧,則使之離絕而已。湔洗其過,庶幾複伸眉於後,又使四方節行之士,不憂橫辱,得以安恬於閭裡。若實有醜惡之跡,敗亂名教,則當嚴賜刑誅,並治舉者之罪,以明至公。 ▼論赦劄子〔嘉祐七年十月二十七日上〕 臣伏見國家每下赦書,輒雲「敢以赦前事言者,以其罪罪之」,誠欲恩澤下究而號令必信也。比見臣僚多以私意偏見奏赦前事,乞不原赦,或更特行編配,重於不經赦之人,朝廷皆從其請。若其人情理巨蠧,必不可赦者,則國家當於約束敕及赦文內明白言之。若所坐不至甚重而特不赦,是恩澤有所不均,而同罪之人有幸有不幸也。且今劫盜殺人不死及雜犯死罪猶赦之,而微罪不赦,是則罪之輕重不系於人主不刊之法令,而決於人臣一人之私意也。況使經赦之人仍就編配,得罪重於不經赦者,尤無謂也。 夫赦者,誠非致治之道。然朝廷若能永無赦令,使有罪者必刑,斯人知恐懼,莫敢犯矣。今既數下赦令,而使大罪得免,小罪被刑,經赦者其罰重,不經赦者其罰輕,臧否糾紛,使百姓何所取信哉? 臣愚欲望陛下自今犯罪之人,情理巨蠧,必不可赦者,乞於豫降約束敕內明白言之,其餘並從赦文處分。其有指赦作過,情狀顯然,不因臣僚奏請,陛下聖意特不原免者,止宜依法施行,亦不可使重於赦前之罪。應昨赦前犯罪不至編配,而赦後特行編配者,並乞放令逐便,庶使恩澤均一,號令明信。 ▼言壽星觀禦容劄子〔嘉祐七年十二月三月上〕 臣等前者伏睹陛下幸壽星觀,奉安真宗禦容。當是時,臣等不知事之本末,未敢進言。自後方知本觀舊日止有先帝時所畫壽星。近因本觀管幹內臣吳知章妄有奏陳,稱是先帝禦容,意欲張大事體,廣有興修,自為勞効,別圖恩賞。陛下天性仁孝,以為崇奉祖宗,重違其請,遂更畫先帝禦容,以易壽星之像,改為崇先觀。知章既得禦容,倚以為名,奸詐之心,不知紀極。乃更求開展觀地,別建更衣殿及諸屋宇,將近百閑,制度宏侈,計其所費,踰數千萬,向去增益,未有窮期。 臣等竊以祖宗神靈之所憑依,在於太廟木主而已。自古帝王之孝者,莫若虞舜、商之高宗、周之文、武,未聞宗廟之外,更廣為象設,然後得盡至誠也。唯高宗祭祀親廟,微為豐數,故傅說曰:「黷于祭祀,時謂弗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祖己曰:「祀無豐於昵。」蓋規之也。後至漢氏,始為原廟,當時醇儒達禮者,靡不譏之。況畫禦容于道宮佛寺,而又為壽星之服,其為黷也甚矣。且又太祖、太宗禦容在京師者,止于興國寺、啟聖院而已,真宗禦容已有數處,今又益以崇先觀,是亦豐於昵也,無乃失尊尊之義乎?原其所來,止因知章妄希恩澤,乃敢恣為誣罔,興造事端,致陷朝廷於非禮。今既奉安禦容,難以變更,若只就本觀舊來已修屋宇,固足崇奉,所有創添屋宇,伏乞一切停寢,止令有司以時侍奉。所有知章誣罔聖聰,依託禦容,妄有幹請,廣興力役,乞下所司取勘,窮治奸狀,明正其罪。 ▼論儀鸞失火劄子〔嘉祐七年八月十一日上〕 臣竊聞今月九日夜,大慶殿前儀鸞司房內失火,煙焰已起,燒及屋宇,側近守宿之人知覺差早,僅能救滅。或聞聖恩欲寬貸失火之人。竊以宮省之內,火禁不可不嚴,向使救之稍緩,為災不細。伏望選差不干礙官一員,子細檢定火發蹤由,委開封府依公盡理,根勘從初失火因依,應干係人等,嚴賜施行。所貴戒勵後人,不敢懈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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