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天問_學達書庫

天問

　　《天問》者，屈原之所作也。何不言問天？天尊不可問，故曰天問也。屈原放逐，憂心愁悴。彷徨山澤，經歷陵陸。嗟號昊旻，仰天歎息。見楚有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圖畫天地山川神靈，琦瑋僪佹，及古賢聖怪物行事。周流罷倦，休息其下，仰見圖畫，因書其壁，呵而問之以渫憤懣，舒瀉愁思。楚人哀惜屈原，因共論述，故其文義不次序雲爾。【——漢·王逸序】

　　＊＊＊

　　曰：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誰能極之？
　　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明明暗暗，惟時何為？
　　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圜則九重，孰營度之？
　　惟茲何功，孰初作之？
　　斡維焉系，天極焉加？
　　八柱何當，東南何虧？
　　九天之際，安放安屬？
　　隅隈多有，誰知其數？
　　天何所遝？十二焉分？
　　日月安屬？列星安陳？
　　出自湯谷，次於蒙汜。
　　自明及晦，所行幾裡？
　　夜光何德，死則又育？
　　厥利維何，而顧菟在腹？
　　女岐無合，夫焉取九子？
　　伯強何處？惠氣安在？
　　何闔而晦？何開而明？
　　角宿未旦，曜靈安藏？
　　不任汩鴻，師何以尚之？
　　僉曰「何憂，何不課而行之？」
　　鴟龜曳銜，鯀何聽焉？
　　順欲成功，帝何刑焉？
　　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
　　伯禹愎鯀，夫何以變化？
　　纂就前緒，遂成考功。
　　何續初繼業，而厥謀不同？
　　洪泉極深，何以窴之？
　　地方九則，何以墳之？
　　河海應龍？何盡何曆？
　　鯀何所營？禹何所成？
　　康回馮怒，墬何故以東南傾？
　　九州安錯？川谷何洿？
　　東流不溢，孰知其故？
　　東西南北，其修孰多？
　　南北順橢，其衍幾何？
　　昆侖懸圃，其尻安在？
　　增城九重，其高幾裡？
　　四方之門，其誰從焉？
　　西北辟啟，何氣通焉？
　　日安不到？燭龍何照？
　　羲和之未揚，若華何光？
　　何所冬暖？何所夏寒？
　　焉有石林？何獸能言？
　　焉有虯龍，負熊以遊？
　　雄虺九首，鯈忽焉在？
　　何所不死？長人何守？
　　靡蓱九衢，枲華安居？
　　靈蛇吞象，厥大何如？
　　黑水玄趾，三危安在？
　　延年不死，壽何所止？
　　鯪魚何所？鬿堆焉處？
　　羿焉彃日？烏焉解羽？
　　禹之力獻功，降省下土四方。
　　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於台桑？
　　閔妃匹合，厥身是繼。
　　胡維嗜不同味，而快鼂飽？
　　啟代益作後，卒然離蠥。
　　何啟惟憂，而能拘是達？
　　皆歸射鞫，而無害厥躬。
　　何後益作革，而禹播降？
　　啟棘賓商，《九辨》《九歌》。
　　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
　　帝降夷羿，革孽夏民。
　　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嬪？
　　馮珧利決，封豨是射。
　　何獻蒸肉之膏，而後帝不若？
　　浞娶純狐，眩妻爰謀。
　　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
　　阻窮西征，岩何越焉？
　　化而為黃熊，巫何活焉？
　　鹹播秬黍，莆雚是營。
　　何由並投，而鯀疾修盈？
　　白蜺嬰茀，胡為此堂？
　　安得夫良藥，不能固臧？
　　天式從橫，陽離爰死。
　　大鳥何鳴，夫焉喪厥體？
　　蓱號起雨，何以興之？
　　撰體協脅，鹿何膺之？
　　鼇戴山抃，何以安之？
　　釋舟陵行，何之遷之？
　　惟澆在戶，何求于嫂？
　　何少康逐犬，而顛隕厥首？
　　女歧縫裳，而館同爰止。
　　何顛易厥首，而親以逢殆？
　　湯謀易旅，何以厚之？
　　覆舟斟尋，何道取之？
　　桀伐蒙山，何所得焉？
　　妺嬉何肆，湯何殛焉？
　　舜閔在家，父何以鰥？
　　堯不姚告，二女何親？
　　厥萌在初，何所億焉？
　　璜台十成，誰所極焉？
　　登立為帝，孰道尚之？
　　女媧有體，孰制匠之？
　　舜服厥弟，終然為害。
　　何肆犬豕，而厥身不危敗？
　　吳獲迄古，南嶽是止。
　　孰期去斯，得兩男子？
　　緣鵠飾玉，後帝是饗。
　　何承謀夏桀，終以滅喪？
　　帝乃降觀，下逢伊摯。
　　何條放致罰，而黎服大說？
　　簡狄在台，嚳何宜？
　　玄鳥致貽，女何喜？
　　該秉季德，厥父是臧。
　　胡終弊于有扈，牧夫牛羊？
　　幹協時舞，何以懷之？
　　平脅曼膚，何以肥之？
　　有扈牧豎，雲何而逢？
　　擊床先出，其命何從？
　　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
　　何往營班祿，不但還來？
　　昏微循跡，有狄不寧。
　　何繁鳥萃棘，負子肆情？
　　眩弟並淫，危害厥兄。
　　何變化以作詐，而後嗣逢長？
　　成湯東巡，有莘爰極。
　　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
　　水濱之木，得彼小子。
　　夫何惡之，媵有莘之婦？
　　湯出重泉，夫何辠尤？
　　不勝心伐帝，夫誰使挑之？
　　會朝爭盟，何踐吾期？
　　蒼鳥群飛，孰使萃之？
　　列擊紂躬，叔旦不嘉。
　　何親揆發足，周之命以諮嗟？
　　授殷天下，其位安施？
　　反成乃亡，其罪伊何？
　　爭遣伐器，何以行之？
　　並驅擊翼，何以將之？
　　昭後成游，南土爰底。
　　厥利惟何，逢彼白雉？
　　穆王巧梅，夫何為周流？
　　環理天下，夫何索求？
　　妖夫曳炫，何號於市？
　　周幽誰誅？焉得夫褒姒？
　　天命反側，何罰何佑？
　　齊桓九會，卒然身殺。
　　彼王紂之躬，孰使亂惑？
　　何惡輔弼，讒諂是服？
　　比干何逆，而抑沈之？
　　雷開阿順，而賜封之？
　　何聖人之一德，卒其異方？
　　梅伯受醢，箕子詳狂？
　　稷維元子，帝何竺之？
　　投之於冰上，鳥何燠之？
　　何馮弓挾矢，殊能將之？
　　既驚帝切激，何逢長之？
　　伯昌號衰，秉鞭作牧。
　　何令徹彼岐社，命有殷國？
　　遷藏就岐，何能依？
　　殷有惑婦，何所譏？
　　受賜茲醢，西伯上告。
　　何親就上帝罰，殷之命以不救？
　　師望在肆，昌何識？
　　鼓刀揚聲，後何喜？
　　武發殺殷，何所悒？
　　載屍集戰，何所急？
　　伯林雉經，維其何故？
　　何感天抑墬，夫誰畏懼？
　　皇天集命，惟何戒之？
　　受禮天下，又使至代之？
　　初湯臣摯，後茲承輔。
　　何卒官湯，尊食宗緒？
　　勳闔夢生，少離散亡。
　　何壯武曆，能流厥嚴？
　　彭鏗斟雉，帝何饗？
　　受壽永多，夫何久長？
　　中央共牧，後何怒？
　　蜂蛾微命，力何固？
　　驚女采薇，鹿何佑？
　　北至回水，萃何喜？
　　兄有噬犬，弟何欲？
　　易之以百兩，卒無祿？
　　薄暮雷電，歸何憂？
　　厥嚴不奉，帝何求？
　　伏匿穴處，爰何雲？
　　荊勳作師，夫何長？
　　悟過改更，我又何言？
　　吳光爭國，久餘是勝。
　　何環穿自閭社丘陵，爰出子文？
　　吾告堵敖以不長。
　　何試上自予，忠名彌彰？

　　【注釋】

　　1.天問：即問天。王逸《楚辭章句》：「何不言『問天』？天尊不可問，故而成為『天問』。」一說即天的問題。

　　2.遂：通「邃」，遠。

　　3.傳道：流轉導引。道，通「導」，導引。

　　4.上下：指天地。形：成形。

　　5.考：成。一說考察。

　　6.冥昭：指晝夜。瞢（méng）闇：混沌不明貌。

　　7.極：窮盡。此為看透之意。

　　8.馮（píng）翼：混沌空蒙貌。馮，通「憑」，滿。象：無實物存在的只可想像的形。

　　9.明明闇闇：指晝夜晦明。

　　10.時：通「是」，這樣。為：謂。

　　11.三合：參錯相合。三，通「參」。

　　12.本：根本。化：化生。

　　13.圜（yuán）：同「圓」，指天。則：體制。九重：九層。

　　14.營：籌謀。度：規劃。

　　15.茲：此。功：同「工」，工程。

　　16.斡（guǎn）：轉軸。維：繩。

　　17.天極：北極。極，頂端。加：安放。

　　18.八柱：傳說中支撐天的八座山。當：在；一說對著。

　　19.虧：缺損。

　　20.九天：指天的中央和八方；一說九層天。際：邊。

　　21.屬：連接，依附。

　　22.隅：角落。隈（wēi）：彎曲的地方。

　　23.遝（tà）：會合，指天地相合。

　　24.十二：十二時辰；一說十二分野。

　　25.列星：群星。陳：陳列。

　　26.湯穀：即暘穀，日出的地方。

　　27.次：止息。蒙汜（sì）：神話中太陽止息的地方。

　　28.明：天亮。晦：夜晚。

　　29.夜光：月亮。德：德性；一說通「得」，得以。

　　30.死則又育：指月亮的缺和圓。

　　31.厥：其，此代指夜光。利：借為「黧」，黑色，指月中黑影。

　　32.顧菟（tù）：月中的兔名，聞一多認為即蟾蜍。菟，即「兔」。

　　33.女岐：或作「女歧」，神話中的神女，無夫而生了九個孩子。合：匹配。

　　34.取：得，生。

　　35.伯強：大厲疫鬼。

　　36.惠氣：祥瑞惠和之氣。

　　37.闔（hé）：關閉。

　　38.角宿（xiù）：二十八宿之一，東方蒼龍七宿的首宿，代表東方，由兩顆星組成，古代傳說兩顆星之間為天門。

　　39.曜（yào）靈：太陽。

　　40.任：勝任。汩（gǔ）：治理。鴻：通「洪」，洪水。

　　41.師：眾人。尚：推舉。

　　42.僉（qiān）：全。

　　43.課：試。行：用。

　　44.高亨認為大概是古代神話，鯀治水的時候，有鴟龜引路，去偷息壤，鯀就聽從他們。鴟，貓頭鷹之類。曳，牽引。銜，馬口鐵。

　　45.鯀（gǔn）：神話中的人物，夏禹的父親。

　　46.順欲：符合要求。

　　47.帝：帝舜。刑：誅罰。

　　48.遏：禁閉。羽山：神話中的山名。

　　49.施：通「弛」，釋放。

　　50.伯禹：即禹，禹稱帝前被封為夏伯，故稱。愎（bì）鯀：從鯀腹中生出來。

　　51.纂：繼續。就：跟從。緒：事業。

　　52.考：父親。

　　53.續初繼業：指繼承父親的事業。

　　54.泉：淵。

　　55.窴（tián）：通「填」。

　　56.方：比。九則：以土地的美惡九等定則。則，標準。

　　57.墳：劃分。

　　58.應龍：有翅膀的龍。傳說大禹治水時，有應龍用尾巴劃地，禹就依此挖通江河，導水入海。

　　59.營：惑亂；一說經營。

　　60.康回：即共工，神話傳說中的人物。馮怒：大怒。馮，通「憑」。《淮南子·天文訓》：「昔者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夫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滿東南，故水潦塵埃歸焉。」

　　61.墬（dì）：古「地」字。

　　62.九州：傳說禹治水後把天下分為九州。錯：通「措」，設置。

　　63.洿（wū）：深；一說挖掘。

　　64.修：長。

　　65.橢：狹長。順：與橢同義。

　　66.衍：餘。

　　67.懸圃：古代神話中的地名，在昆侖山頂和天相通的地方。

　　68.凥（jū）：同「居」。一說為「尻」的錯字。尻（kāo），尾。

　　69.增城：神話中的地名，在昆侖山上。九重：九層。

　　70.四方之門：昆侖山四面的門。

　　71.從：由，出入。

　　72.辟啟：打開。

　　73.日安不到：什麼地方太陽照射不到。

　　74.燭龍：神話中的神龍。《山海經·大荒北經》：「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其瞑乃晦，其視乃明，是燭九陰，是為燭龍。」

　　75.羲和：傳說中替太陽駕車的神。揚：揚鞭。

　　76.若華：若木的花，傳說生長在日入的地方。

　　77.所：處。

　　78.何獸能言：王逸《章句》：「言天下何所有石木之林，林中有獸能言語者乎？」

　　79.虯（qiú）：神話中的無角龍。

　　80.負：背著；一說借為「媍」。遊：遊樂；一說遊牝，指交媾。

　　81.虺（huǐ）：毒蛇。

　　82.倏（shū）忽：往來飄忽。王逸《章句》：「虺，蛇別名也。倏忽，電光也。言有雄虺，一身九頭，速及電光，皆何所在乎？」

　　83.不死：長生不死。《山海經·海外南經》：「不死民在交脛國東，其人黑色，長壽不死。」

　　84.長人：指長壽之人。一說指防風氏。《國語·魯語下》載，防風氏身長三丈，守封嵎山，禹會群神於會稽山，防風氏後到，被禹殺死，骨節裝滿一車。

　　85.靡蓱（píng）：一種奇異的萍草。蓱，通「萍」。衢：「欋」的借字，樹根盤錯，此指水草根葉糾纏。

　　86.枲（xǐ）：麻的別名。華：即「花」。高亨《楚辭選》：「靡蓱生花和麻花相像，所以叫做『麻蓱』，音轉而成『靡蓱』。」

　　87.一蛇吞象：《山海經·海內南經》：「巴蛇食象，三歲而出其骨。君子服之，無心腹之疾。其為蛇青黃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一，一作「靈」。

　　88.黑水：水名。玄趾：地名。

　　89.三危：山名。《尚書·禹貢》記載：「導黑水，至於三危，入於南海。」

　　90.延：長。《穆天子傳》：「黑水之阿，爰有木禾，食者得上壽。」

　　91.鯪（líng）魚：神話中的怪魚。《山海經·海內北經》：「陵魚人面手足魚身，在海中。」

　　92.鬿（qí）堆：神話中的怪鳥。《山海經·東山經》：「北號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雞而白首，鼠足而虎爪，其名曰鬿雀，亦食人。」堆，「雀」的借字。

　　93.羿：神話傳說中善於射箭的英雄人物。《淮南子·本經訓》載，唐堯時十個太陽一起出現在天空，把草木禾稼都曬焦了，堯命羿射落了其中的九個，替人民解除了嚴重的旱災。彃（bì）：射。

　　94.烏：烏鴉，指古代神話傳說中太陽裡面的三足烏。解羽：指太陽被射落，裡面三足烏的羽翼散落下來。

　　95.力：精力。獻：投入。功：指治水工程。一說「之」猶「用」，「之力」與「獻功」對文。

　　96.降省：下來視察。

　　97.嵞（tú）：即「塗」，塗山，古國名。

　　98.通：通婚。台桑：古地名。

　　99.閔：憂。妃：配偶。匹合：婚配。

　　100.繼：繼嗣，繼承。王逸《章句》：「言禹所以憂無妃匹者，欲為身立繼嗣也。」

　　101.胡：為什麼。維：語助詞。一作「為」。

　　102.快：快意。鼂（zhāo）飽：一朝飽食，比喻一時的快樂。鼂，即「朝」。王逸《章句》：「言禹治水道娶者，憂無繼嗣耳。何特與眾人同嗜欲，苟欲飽快一朝之情乎？故以辛酉日娶，甲子日去，而有啟也。」

　　103.啟：禹的兒子。益：啟的賢臣，禹曾選定他繼承帝位。後：君主。聞一多《天問疏證》：「案《天問》似謂禹死，益立，啟謀奪益位而事覺，卒為益所拘，故曰『啟代益作後，卒然離蠥』。啟卒脫拘而出，攻益而奪之天下，故曰『何啟罹憂而能拘是達』也。」

　　104.卒：通「猝」。離，通「罹」，遭到。蠥（niè）：即孽，災禍，憂患。

　　105.惟（lí）：通「罹」，遭受。

　　106.達：通。此為逃脫之意。

　　107.射鞫（jū）：金開誠《楚辭選注》以為泛指武器，意思是說在啟和益作戰時，益的部下都向啟交出武器，而對啟無所傷害。

　　108.厥躬：指啟。躬，本身。

　　109.後益：即益，因做過君主，所以叫後益。作：通「祚」，帝位。革：革除。

　　110.播（fán）降：指繁榮昌盛。播，通「蕃」。降，通「隆」。

　　111.棘（jí）：急。賓：朝見。商：「帝」字之訛。

　　112.九辯九歌：樂曲名。《山海經·大荒西經》：「開上三嬪於天，得《九辯》與《九歌》以下。」

　　113.屠：裂剝。

　　114.死：通「屍」。竟：委，拋棄。王逸《章句》：「言禹〈片畐〉剝母背而生，其母之身，分散竟地，何以能有聖德，憂勞天下乎？」

　　115.帝：天帝。降：派下。夷羿：東夷有窮國的君主，擅長射箭，驅逐夏太康，自立為君，後被寒浞殺死。

　　116.革孽：變革夏政，禍害夏民。

　　117.雒（luò）嬪（pín）：洛水的美女，即宓妃。

　　118.馮（píng）：通「憑」，挾。珧（yáo）：蚌蛤的甲殼，用以裝飾弓頭。此指弓。利決：善於射箭。決，套在右手大拇指上用象骨做成的用以鉤弦的套子。

　　119.封：大。豨（xī）：野豬。

　　120.蒸：通「烝」，冬祭。膏：肥美的肉。

　　121.後帝：天帝。若：順。

　　122.浞（zhuó）：即寒浞，傳說是羿的相。純狐：羿的妻子。

　　123.眩：迷惑。妻：指羿妻。爰：於是。王逸《章句》：「言浞娶於純狐氏女，眩惑愛之，遂與浞謀殺羿也。」

　　124.射革：傳說羿力大善射，能射穿七層皮革。

　　125.交：合力。吞：消滅。揆：計謀。

　　126.「阻窮西征」二句：指鯀被放逐羽山之野所行經的險途。西征，西行。越，度越。王逸《章句》：「言堯放鯀羽山，西行度越岑岩之險，因墮死也。」

　　127.活：複生。王逸《章句》：「言鯀死後化為黃熊，入於羽淵，豈巫醫所能複生活也？」

　　128.秬（jù）黍：黑黍。

　　129.莆（pú）：即「蒲」，水草。雚（huán）：通「萑」，蘆類植物。營：耕種；一說除草的意思。

　　130.原因。並投：一起放逐，傳說與鯀一起被放逐的還有共工、驩兜、三苗。

　　131.疾：罪行。修盈：指罪行極多。

　　132.白蜺（ní）嬰茀（fú）：蜺，同「霓」。嬰，纏繞。茀，曲。

　　133.此堂：指崔文子室中。

　　134.臧（cáng）：同「藏」。聞一多《天問疏證》：「傅斯年、郭鏤冰、童書業皆以嫦娥偷藥事說此問，確不可意。言姮娥化為白婗，曲繞於堂上，因竊藥以去也。臧讀藏，言羿既得靈藥，何以不能深固藏之哉？」

　　135.天式：自然的法則。從橫：即縱橫，陰陽消長之道。

　　136.陽氣。

　　137.大鳥：指王子喬屍體變成的大鳥。王逸《章句》：「崔文子取王子僑之屍，置之室中，覆之以弊篚，須臾則化為大鳥而鳴，開而視之，翻飛而去，文子焉能亡子僑之身乎？言仙人不可殺也。」

　　138.蓱：蓱翳，雨師的名字。

　　139.撰：具有；一說柔順。協脅：脅骨駢生。協，合。

　　140.鹿：指風神飛廉，傳說為鹿身。膺：承受，一說通「應」。王逸《章句》：「言天撰十二神鹿，一身八足兩頭，獨何膺受此形體乎？」

　　141.鼇：大龜。抃（biàn）：拍手，四肢揮動。王逸《章句》：「《列仙傳》曰：『有巨靈之鼇，背負蓬萊之山而抃舞，戲蒼海之中。獨何以安之乎？』」

　　142.釋：放棄。陵行：在陸上行走。

　　143.遷：移走。《列子·湯問》載：「龍伯之國有大人，一釣而連六鼇，合負而趣歸其國。」

　　144.澆：寒浞的兒子。

　　145.嫂：澆的嫂子女歧。王逸《章句》：「言澆無義，淫佚其嫂，往至其戶，佯有所求，因與行淫亂也。」

　　146.少康：夏國君相的兒子。逐犬：打獵。顛隕，墜落。王逸《章句》：「夏少康因田獵放犬逐獸，遂襲殺澆而斷其頭。」

　　147.顛隕：墜落。

　　148.女歧：澆的嫂子。

　　149.館同：同房。館，屋舍。止：息。王逸《章句》：「女歧與澆淫佚，為之縫裳，於是共舍而宿止也。」

　　150.顛易：砍斷。

　　151.殆：危險。王逸《章句》：「少康夜襲得女歧頭，以為澆，因斷之，故言易首，遇危殆也。」

　　152.湯：「澆」的訛字。易旅：即制甲，製造作戰用的衣甲。聞一多《天問疏證》說：「滑易之革必不能厚，今澆之作甲，既能滑易，又不失其堅固，巧之至矣，故怪而問之。上文述澆滅羿事，謂以羿之善射，何獨不能穿澆之甲，而反見害於澆乎？」

　　153.厚：壯大。

　　154.覆舟：翻船。斟尋：夏的同姓諸侯國。《竹書紀年》載帝相二十七年：「澆伐斟尋，大戰於濰，覆其舟，滅之」。王逸《章句》解釋「湯謀易旅」，說「殷湯欲變易夏眾，使之從己」。

　　155.道：方法。

　　156.桀：夏朝的亡國君主，極殘暴。蒙山：古國名。王逸《章句》：「夏桀征伐蒙山之國，而得妺嬉也。」

　　157.妺（mò）嬉（xī）：即末喜，夏桀的元妃，為夏桀所寵，後被拋棄，於是與商湯的謀臣伊尹結交，滅了夏桀。聞一多說：「桀伐蒙山得妺嬉，妺嬉終與伊尹交而亡夏，是蒙山之役，得不償失，故曰『何所得焉』。」肆：罪。

　　158.殛（jí），流放。

　　159.家：成家。

　　160.舜的父親瞽叟，溺愛後妻之子象，三人合夥多次謀害舜。鰥（guān）：老而無妻。

　　161.姚：舜的姓，這裡指舜的父親。

　　162.二女：堯的兩個女兒娥皇、女英。親：姻，婿家。《孟子·萬章上》：「萬章曰：『帝之妻舜而不告何也？』曰：『帝亦知告焉而不得妻也。』」聞一多說：「堯不告而歸女于姚，是舜雖有妻，而舜之父母家人不知有此婦，故曰『二女何親』。」

　　163.萌：萌芽。

　　164.億：或作「意」；一說通「臆」，預料。指殷的賢臣箕子看見紂王使用象牙筷子，非常害怕，料想以此為開端，必然會有一系列奢侈的事情發生，後來紂王果然建造了十層玉台。

　　165.璜（huáng）台：玉台。成：層。

　　166.極：盡，看透的意思。

　　167.立：通「位」。

　　168.道：導引。尚：上。王逸《章句》：「言伏羲始畫八卦，修行道德，萬民登以為帝，誰開導而尊尚之也？」

　　169.「女媧有體」二句：女媧（wā），神話中的上古女帝，是天地萬物和人的創造者。王逸《章句》：「傳言女媧人頭蛇身，一日七十化。」

　　170.匠：造。

　　171.弟：指舜弟象。

　　172.終然為害：指象一直想殺舜。

　　173.肆：放肆。體：一作「矢」。聞一多考察《列女傳·有虞二妃傳》、《路史·發揮》卷二、《韓非子·內儲說下》的有關記載，認為「肆犬豕」即「浴狗矢」，瞽瞍想灌醉舜然後殺死他，但娥皇、女英事先在舜的身上灌了狗屎，舜於是終日喝酒而不醉，使瞽瞍的陰謀不能得逞。灌了狗屎就喝不醉了，令人費解，故屈原就此發問。

　　174.吳獲，獲，當為「伯」。吳伯，吳太伯。迄，當為「逃」。古，古公亶父。《史記·周本紀》載：「古公有長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曆，季曆娶太任，皆賢婦人，生昌，有聖瑞。古公曰：『我世當有興者，其在昌乎？長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曆以傳昌，乃二人亡如荊蠻，文身斷發，以讓季曆。』」《吳太伯世家》說：「季曆果立，是為王季，而昌為文王。太伯之奔荊蠻，自號句吳。荊蠻義之，從而歸之千餘家，立為吳太伯。太伯卒，無子，弟仲雍立，是為吳仲雍。」前文敘說弟象殺兄舜，故此問兄太伯讓弟季曆、又傳位弟仲雍事。

　　175.南嶽：指霍山。止：居留。

　　176.去：一作「夫」。斯：這裡，是吳地。

　　177.兩男子：指太伯、仲雍。

　　178.鵠（hú）：天鵝，此處指鵠羹。飾玉：裝飾美玉的鼎。

　　179.後帝：指商湯。饗（xiǎng）：請人享用。

　　180.何承謀夏桀：王逸《章句》：「伊尹始仕，因緣烹鵠之羹，修玉鼎，以事于湯。湯賢之，遂以為相。」洪興祖《補注》：「伊尹承事湯以謀夏桀。」

　　181.帝：帝湯。降觀：視察民情。

　　182.伊摯：即伊尹，摯是伊尹的名。

　　183.條：鳴條，商湯打敗夏桀的地方，一說是商湯流放夏桀的地方。致罰，給予懲罰。

　　184.服：「民」的訛字。說，通「悅」。

　　185.簡狄：傳說是有戎國的美女，帝嚳的次妃，生商朝的始祖契。台：瑤台，簡狄和她妹妹建疵居住的地方。

　　186.嚳（kù）：古代傳說中的五帝之一，號高辛氏。宜：通「儀」，匹配。

　　187.玄鳥：燕子；一說鳳凰。貽：或作「詒」，贈送。

　　188.喜：指懷孕生子。一作「嘉」。《淮南子·地形訓》高誘注：「簡翟、建疵，姐妹二人，在瑤台，帝嚳之妃也。天使玄鳥降卵，簡翟吞之，以生契，是為玄王，殷之祖也。」

　　189.該：即王亥，契的六世孫。季：即王亥的父親，叫冥。

　　190.臧：善。

　　191.弊：通「斃」，死；一說通「庇」，寄居。有扈（hù）：即有易。

　　192.牧夫牛羊：《山海經·大荒東經》載「有因民國，句姓而食，有人曰王亥，兩手操鳥，方食其頭。王亥托于有易、河伯僕牛。有易殺王亥，取僕牛」，郭璞引注《竹書紀年》曰「殷王子亥，賓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綿臣，殺而放之，是故殷主甲微假師于河伯，以伐有易,遂殺其君綿臣也」，《周易·大壯》六五雲「喪羊于易，無悔」，《旅》上九言「鳥焚其巢，旅人先笑後號啕，喪牛于易，凶」，都是說王亥寓居有易放牧牛羊的故事。

　　193.幹：盾牌。協：合。時：是，此。舞：指以干戚為道具的武舞，是古人表示英武雄壯的一種舞蹈。

　　194.懷：懷來，誘惑。

　　195.平脅曼膚：體態豐盈的樣子。平，指身體豐滿，脅條不顯。曼膚，指肌膚潤澤。

　　196.肥：肥碩；一說即「妃」，匹配。聞一多認為，此二句「狀有易女之美」。王逸《章句》：「言紂為無道，諸侯背畔，天下乖離，當懷憂臒瘦，而反形體曼澤，獨何以能平脅肥盛乎？」

　　197.有扈：當作「有易」。牧豎：指王亥。

　　198.逢：相遇，指王亥相逢有易女。

　　199.擊床先出：指王亥與有易女行淫，有易之人入而襲擊其床，亥被殺，女則先自逸出。

　　200.其命何從：當作「其何所從」，謂女從何而出。

　　201.恒：王恒，王亥之弟。季：王亥的父親。

　　202.通「服」。服牛：服役之牛。

　　203.營：居。祿：疑讀為「麓」。班祿，地名。

　　204.但：疑通作「旦」。聞一多對以上四句的解釋是：「亥以淫于有易而見殺，所遺之牛遂為恒所得。恒往居於班祿，常不及旦明而還至有易之地也。」

　　205.昏：黃昏。微：通「昧」。

　　206.有狄：有易。

　　207.繁鳥：眾鳥。萃：聚集。棘：酸棗樹。

　　208.負子：即「負茲」，「負茲」即「負菑」，意指藉草而臥。肆情：指行淫佚之事。聞一多說：「適當深夜，有狄女不寧息室中，而潛行微徑，以與恒相會。」

　　209.「眩弟並淫」二句：謂亥與弟恒並淫有易之女，致亥被殺身死，故曰「危害厥兄」。眩，「胲（hǎi）」之形誤，胲即王亥。

　　210.變化以作詐：有易女初與亥淫，而又與亥弟恒淫，故曰「變化以作詐」。

　　211.後嗣而逢長：疑恒繼兄居位，終娶有易女為後，其後子孫眾多，血食彌久。逢長，興旺而久長。逢，通「豐」。

　　212.成湯：殷商的開國君主。

　　213.有莘（shēn）：古國名。爰：乃。極：到。

　　214.乞：索取。小臣：奴隸，指伊尹。

　　215.吉妃：善妃。《呂氏春秋·本味》篇記載，湯向有莘國要伊尹，有莘國不給，湯於是請求有莘國君把女兒嫁給他，有莘國君很高興，就把伊尹作為陪嫁的奴隸一道送來。

　　216.指空心桑樹。《呂氏春秋》載，伊尹的母親住在伊水邊上，伊水氾濫，全邑淹沒，她變成一棵空心桑樹，生下伊尹，有莘國有女子採桑，在空桑中得到伊尹，獻給有莘國君，長大後做了有莘國君的小臣。

　　217.小子：小孩，指伊尹。

　　218.媵（yìng）：陪嫁的奴婢。

　　219.出：釋放。重泉：地名。據《史記·夏本紀》載，夏桀曾將湯囚禁在夏台，重泉當是夏台中囚禁人的地方。

　　220.辠（zuì）尤：罪過。辠，古「罪」字。

　　221.不勝心：心中無法忍受。帝：指夏桀。

　　222.朝：日子，指甲子日。

　　223.踐：履行。吾：指周。期：約定的日期。相傳周武王起兵伐紂，八百諸侯都到盟津與武王會師，甲子日的早晨在殷都附近的牧野誓師，隨即攻下了殷都。

　　224.蒼鳥：鷹。喻武王伐紂，將帥勇猛如鷹鳥群飛。

　　225.列：分解。紂躬：紂的身體。《史記·周本紀》載：「至紂死所，武王自射之，三發，而後下車，以輕劍擊之，以黃鉞斬紂頭，懸大白之旗。」

　　226.叔旦：武王的弟弟周公旦。

　　227.揆（kuí）：謀劃。發：周武王的名。

　　228.命：天命。諮嗟：歎息。

　　229.反：一作「及」，等到。

　　230.伊：助詞，無義。

　　231.伐器：作戰的武器，指軍隊。

　　232.並驅：並駕齊驅。翼：兩側的軍隊。

　　233.將：率領，引申為指揮。

　　234.昭後：周昭王。

　　235.南土：南方，指楚國。底：到。《史記·周本紀》正義引《帝王世紀》雲：「昭王德衰，南征，濟於漢，船人惡之，以膠船進王，王禦船至中流，膠液船解，王及祭公俱沒于水中而崩。」

　　236.利：貪求。

　　237.逢：迎。雉：野雞。史載交趾之南，有越裳國，周公居攝，越裳國來獻白雉。昭王德衰，不能使越裳國複獻白雉，故欲親往迎取之。

　　238.穆王：周穆王，西周第五代君主。巧梅：善禦。梅，通「枚」，馬鞭。

　　239.周流：周遊。

　　240.環理：周行。理，通「履」，行。

　　241.妖夫：妖人。炫：炫耀。

　　242.號：吆喝，叫賣。

　　243.周幽：周幽王，西周最末一個君主。

　　244.褒姒（sì）：周幽王的王后。《史記·周本紀》載：「昔自夏後氏之衰也，有二神龍止于夏帝庭而言曰：『餘，褒之二君。』夏帝蔔，殺之與去之與止之，莫吉。卜請其漦而藏之，乃吉。於是布幣而策告之，龍亡而漦在，櫝而去之。夏亡，傳此器殷。殷亡，又傳此器周。比三代，莫敢發之。至厲王之末，發而觀之。漦流於庭，不可除。厲王使婦人裸而噪之，漦化為玄黿，以入王后宮。後宮之童妾既齔而遭之，既笈而孕，無夫而生子，懼而棄之。宣王之時童女謠曰：『檿弧箕服，實亡周國。』於是宣王聞之，有夫婦賣是器者，宣王使執而戮之。逃於道，而見鄉者後宮童妾所棄妖子出於路者，聞其夜啼，哀而救之，夫婦遂亡，奔於褒。褒人有罪，請入童妾所棄女子者于王以贖罪。棄女子出於褒，是為褒姒。」

　　245.反側：反復無常。

　　246.齊桓：齊桓公，春秋五霸之一。九會：就此召集諸侯會盟。會，一作合。

　　247.卒然：終於。身殺：指齊桓公後期任用奸臣，造成內亂，最後被圍困在宮中，饑渴而死。

　　248.亂惑：瘋狂昏迷。

　　249.讒諂：指搬弄是非、奉承拍馬的小人。讒，說壞話害人。諂，善於阿諛奉承。服：用。

　　250.比干：紂的叔父，因忠諫而被挖心。逆：抵觸，違背。

　　251.抑沈：壓制埋沒。沈，同「沉」。

　　252.雷開：紂王的奸臣。

　　253.聖人：指紂王的賢臣梅伯、箕子。一德：品德相同。

　　254.異方：不同的方式，這裡指不同的結局。

　　255.梅伯：紂王的諸侯，為人忠直，屢屢進諫，觸怒紂王被殺。醢（hǎi）：古代的一種酷刑，把人殺死後剁成肉醬。

　　256.箕子：紂的叔父。詳狂：裝瘋。詳，通「佯」。《史記·殷本紀》：「紂愈淫亂不止，微子數諫不聽，乃與大師、少師謀，遂去。比干曰：『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爭。』乃強諫紂。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剖比干，觀其心。箕子懼，乃詳狂為奴，紂又囚之。」

　　257.後稷，周的始祖。元子：嫡妻生的長子。《史記·周本紀》載，後稷的母親叫姜嫄，薑嫄是帝嚳的元妃。

　　258.帝：帝嚳。竺：通「毒」，憎惡。

　　259.燠（yù）：溫暖。《詩經·大雅·生民》：「厥初生民，時維薑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無子，屢弟武敏歆，攸介攸止。載震載夙，載生載育，時維後稷。誕彌厥月，先生如達。不坼不副，無甾無害。以赫厥靈，上帝不寧。不康禋祀，居然生子。誕置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誕置之平林，會伐平林。誕置之寒冰，鳥覆翼之。鳥乃去矣，後稷呱矣。實覃實訏，厥聲載路。」

　　260.馮：通「秉」，持。將：資。聞一多說：「言天何以秉弓挾矢之殊能資後稷也。傳說蓋為後稷初生，有殊異之質，能秉弓挾矢，其事神異，故舉而問之。」

　　261.驚帝切激：即《大雅·生民》所說的「以赫厥靈，上帝不寧」。切激，深切激烈。聞一多引俞樾雲：「後稷之生，即使帝驚懼如此，宜為帝所不佑，何竟令其子孫強大，享國長久乎？」

　　262.伯昌：周文王，名昌，殷時封為雍州伯，又稱西伯，故曰伯昌。號：「𣭖（hāo）」的省文，「𣭖」是「耄」的別體，指年齡八九十歲。

　　263.秉：執。鞭：鞭子，比喻權柄。牧：諸侯之長。據聞一多考證，周文王在殷時受命作牧，已八十九歲。

　　264.徹：毀。岐：地名，今陝西岐山縣東北，周人曾在此立國。社：祭祀土地神的廟。王逸《章句》：「武王既誅紂，令壞邠岐之社，言已受天命而有殷國，因徙以為天下之太社也。」

　　265.命有：承受天命而享有。

　　266.藏：財物。

　　267.依：依附。《孟子·梁惠王下》《毛詩故訓傳》《史記·周本紀》載，周的祖先古公亶父（即太王）居在邠，遭狄人侵略，就帶領少數人遷居於岐，結果邠人全部跟隨而來，依附太王。

　　268.惑婦：指殷紂王的寵妃妲己。

　　269.譏：諫。王逸《章句》：「言妲己惑誤於紂，不可複譏諫也。」

　　270.受賜：文王接受紂王之賜。茲醢：指紂王用文王的長子伯邑考做的肉羹。聞一多曰：「蓋相傳紂以醢賜文王，文王受而食之，後乃知其為伯邑考也。痛而告祭於天，願以身就罰，不意天不降罰于文王，而降罰於紂，遂以國亡身死也。」

　　271.師：官名。望：呂望，即姜太公。肆：市。

　　272.昌：周文王的名。識：認識，瞭解。

　　273.鼓刀揚聲：動刀割肉，發出聲音。

　　274.後：周文王。王逸《章句》：「呂望鼓刀在列肆，文王親往問之，呂望對曰：『下屠屠牛，上屠屠國。』文王喜，載與俱歸也。」

　　275.武：周武王。發：武王的名。殷：紂王。

　　276.悒（yì）：不愉快。

　　277.木主，靈牌。集戰：會戰。以上兩句王逸《章句》：「武王伐欲誅殷紂，何所悁悒而不能久忍也？言武王伐紂，載文王木主，稱太子發，急欲奉行天誅，為民除害也。」

　　278.伯林：指晉太子申生。伯，長。林，君。雉經：縊死。

　　279.感天抑墬：謂「感動天地」。王逸《章句》：「晉太子申生為後母驪姬所譖，遂雉經而自殺。」洪興祖《補注》：「《左傳》雲，狐突適下國，遇太子曰：『夷吾無禮，餘得請與帝矣』，又曰『帝許我罰有罪矣，敝于韓』。此言申生之冤感天抑墬，而誰畏懼之乎？」

　　280.集命：指皇天將賜天命。

　　281.「受禮天下」二句：王逸《章句》：「皇天集祿命而于王者，王者何不常畏懼而戒懼也？王者既已修成禮義，受天命而有天下矣，又何為至使異姓代之乎？」

　　282.臣：小臣。摯：伊尹。

　　283.官湯：官于湯，在湯處做官。

　　284.尊食宗緒：指配享宗廟。

　　285.闔：闔廬，春秋時吳國國君。夢：闔廬祖父壽夢。生：通「姓」，孫。

　　286.散亡：指闔廬初不得立，流亡在外。

　　287.厲：奮發。

　　288.流：傳佈。嚴：原作「莊」，漢時避明帝諱改。據古代諡法，勝敵志強曰莊，好勇致力曰莊。闔廬曾大敗楚國，武功足可稱道。聞一多曰：「言闔廬少時流亡在外，何以及壯而勇武猛厲，威名大播於世也。」

　　289.彭鏗：即彭祖，傳說他活了八百多歲。斟雉：調製雞羹。

　　290.帝：指堯。饗：享用。

　　291.「受壽永多」二句：王逸《章句》：「彭祖好和滋味，善斟雉羹，能事帝堯，堯美而饗食之。彭祖進雉羹於堯，堯饗食之以壽考。彭祖至八百歲，猶自悔不壽，恨枕高而唾遠也。」

　　292.中央：指周王朝。共：指共伯和。牧：指共伯和攝行政事。

　　293.後：周厲王。怒：指降旱為祟。《莊子·讓王》釋文引司馬彪曰：「共伯，名和，修其行，好賢人，諸侯皆以為賢。周厲王之難，天子曠絕，諸侯皆請以為天子。共伯不聽，即幹王位。十四年，大旱，屋焚，卜於太陽，兆曰：『厲王為祟。』召公乃立宣王。共伯複歸於宗，逍遙得意共山之首。」

　　294.蜂蛾：群居而團結的小動物。微命：小生命。

　　295.力何固：指團結的力量何等堅固。這二句大概是比喻國人儘管地位不高，但他們像蜂、蛾一樣團結一致，形成很大的力量，終於把周厲王驅逐出去。

　　296.驚女：聞一多以為當作「女驚」，「驚」通「警」，警戒的意思。《文選·辨命論》注引《古史考》曰：「伯夷、叔齊……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野有婦人謂之曰：『子義不食周粟，此亦周之草木也。』於是餓死。」這就是「女驚采薇」的故事。

　　297.鹿何祐：《琱玉集·感應篇》引《列士傳》曰：「伯夷兄弟遂絕食，七日，天遣白鹿乳之。」《路史·後紀四》注引《類林》《廣博物志》有相同的記載，這就是屈原所問「鹿何祐」之事。

　　298.回水：指首陽山下河曲之水。

　　299.萃：相聚。指伯夷、叔齊先後出逃，在首陽山下的回水相聚，最終一起餓死。

　　300.兄：指秦景公，春秋時秦國國君。

　　301.弟：指秦景公之弟針。

　　302.兩：通「輛」。

　　303.無祿：失去祿位。王逸《章句》：「秦伯有噬犬，弟針欲請之。秦伯不肯與弟針犬，針以百兩金易之，又不聽，因逐針而奪其爵祿也。」

　　304.薄暮：傍晚。

　　305.厥嚴：楚國的威嚴。奉：保持。

　　306.帝何求：對上帝還有什麼要求。

　　307.伏匿：隱藏。穴處：居在山洞裡。

　　308.對國事還有什麼可說的。

　　309.荊：楚國。勳：追求功勳。作師：興兵。

　　310.夫何長：國家命運怎能長久？

　　311.悟過改更：希望楚王能覺悟錯誤，改變做法。

　　312.吳公子光，即闔廬。爭國：指闔廬對楚國發動的戰爭。

　　313.久餘是勝：闔廬常戰勝我們。余，我楚國。

　　314.何環穿自閭社丘陵：一作「何環閭穿社，以及丘陵，是淫是蕩」。閭，閭裡。社，裡社。

　　315.子文：楚國令尹子文。王逸《章句》：「子文，楚令尹。子文之母，鄖公之女。旋穿閭社，通於丘陵以淫，而生子文。棄之夢中，有虎乳之，以為神異，乃取收養焉。」

　　316.名熊勝，楚文王的兒子，繼承君位五年，其弟楚成王殺死他自立。

　　317.試：通「弑」，臣殺君的行為。上：指堵敖。自予：給自己，指自立為王。

　　318.彰：顯著。

　　【創作背景】

　　關於《天問》的創作背景和緣由，王逸《楚辭章句》認為，屈原放逐以後，心中憂愁憔悴，彷徨於川澤之間，遊蕩在平原丘陵之上，向蒼穹發出呼號，仰面歎息，走進楚國先王的宗廟以及王室公卿的祠堂，看到牆壁上描繪著主宰天地山川的神靈，畫面瑰奇美麗，形象神奇怪異，又有描繪古代聖君賢王行事的圖畫，於是在牆壁上書寫了文字，以抒發心中的憤懣之情。楚人哀歎屈原的不幸命運，將這些文字收集起來，即為《天問》。

　　後人對此說表示懷疑，如王夫之就認為是屈原為諷諫楚王而作。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