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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黑摩勒無意之中得此奇寶,又得見這兩位大名鼎鼎、隱跡多年難得相遇的前輩女劍仙,自然喜出望外,忙即拜謝收下。吳嵐隨令小尼陪了三人稍候,自往前殿走去。

  黑摩勒問小尼道:「适才彼此有誤,還未得請教師兄法號呢。」

  小尼笑道:「你們三人,只你這個小黑炭最壞!我叫清緣,還有一個未落髮的師姊名叫玄玉。你今天把我看家蛇砍了好幾劍,有師叔作主,我不敢強,心實恨你不過。我師父素來對外人有情面,尤其是後輩年輕的入,只能見到,有求必應。少時見了師父,你也幫我求一求,請師父准我也到黃山去走一趟,視回熱鬧,我便與你解去這扣如何?」

  黑摩勒久聞這兩位老前輩的威望,自己尚是初見,又是後輩,不敢驟然答應,略一沉吟。小尼清緣把怪眼一翻道:「你不肯麼?」

  黑摩勒笑道:「聽吳師伯說,黃山敵黨甚多,像師兄這高本領的人能往相助,豈不是好?我並非不肯,只為初見二位師伯,隨便開口,怕不答應吧?」

  清緣道:「那個不會。你是不知道我師父的脾氣,最重交情。你的師長都是他的;日友,你又是個小孩,就說錯了話,她也不生氣。你不是會裝呆嗎?你見了我師父,可說敵黨帶有好幾個小狗男女,這次雙方鬥法俱是一對一。各位師伯叔自不屑與小狗們交手,因此才令你三人趕去。並說這次事完,陶師伯便要封禁始信峰,在峰頂設爐熔化神鋼金精,鼓鑄仙劍。師父再如不允,我就有話說了。不間行不行,你只把話說到,我就承情,和我便算同道好友。以後無論你們有什難事,我必幫你三人如何?」

  黑摩勒估量清緣有此名師傳授,必是能手。适才為了自己,也實受點委曲。以前嫌她語言面目可憎,此時雙方敘出淵源,轉覺她滑稽爽快得有趣。心想把這醜鬼帶往黃山,看看她到底有什本領也好,便笑答道:「既然有詞可惜,少時我一定說便了。」

  清緣聞言喜道:「你這人實是有趣。我先恨你狂,如今想起,還是怪我明知你們來歷還要取笑所致。我如早把話說明,哪有這些事呢?」

  童興笑道:「自來不打不成相識,我黑哥哥的脾氣,向不肯吃人的虧。幸而人和蛇打個不分勝敗。蛇雖挨了幾劍,也看不出來。要是黑哥哥被蛇傷了,除非早晚他把蛇殺死,決完不了,也決不會理你。今天吳師叔到的正是時候,這樣完結最好。黃山那些敵人,差不多都精劍術,有好些還會使妖法,你非去不可,一定也會飛劍的了?」

  清緣笑道:「我師父飛劍別有心法,與外人不同。我因一時得不到像黑師兄那樣好的仙劍,只煉了百十根飛針。這次去黃山,是為我不比玄玉師姊可以隨意出門,長年關在廟裡,師父一入定就好些天。有時師姊再一出門,只剩我一人和一個燒飯的聾子老婆,實在悶人。想去散散心,看回熱鬧,另外還求陶師伯一點事,那也是他以前自己和我說過的。去是要去,並不一定就動手。」

  江明接口道:「你以前常見家師麼?答應你什事,我從小便隨家師在黃山長大,怎未聽說起?我有一個申師兄,那年回山看望家師,走過這裡,曾來此廟,也只說廟中方丈待客頗豐,似頗富足,看不出別的形跡。前廟主如是你的師伯,當然也和家師是朋友。我竟一點不知道,這是什麼原故?」

  清緣笑嘻嘻道:「那是你師父不肯和你說的原故。休看你不認得我,你的來歷我卻盡知。有一次陶師伯路過來訪,正值師父升座講經,偶然談起此事,不但是我,連那兩條蛇也都聽去。你沒見今日和你對敵的那條蛇,對你通沒一毫敵意麼?那晚來客頗多,離此東南十多裡兵書峽小仙源隱居的老少四人也都在座,聽陶師伯談到你時,個個稱讚。今晚乍見你三人,也只你最為安詳厚重。

  如非黑師兄背後話不好聽,見時又稍自大,不服這口氣,見面時,我早說實話了。至於我求陶師伯的事情,也是在那一次,談起好劍難得,知我沒有合煉之劍,說他不久取來一個至友遺留的大塊金精神鐵,異日封山鼓鑄,可以煉成好些利器。內有二十來口短劍最好,本是煉來分贈與那亡友有淵源的一些後輩。說我資質不差,能得師傳,師父又與那亡友相識,答應將來給我一口。其實我是借這題目,那劍鑄成,還不到時候呢。」

  黑、江二人同聲問道:「兵書峽隱居的老少四人是誰?小的可是一男一女,看去和我差不多歲數的小孩?」

  清緣含笑反問道:「那兩小兄妹,果然和你是差不多的歲數。這老少四人隱居兵書峽已將近十來年。他那地方,我師姊去過,有田有地,好山好水,無異世外桃源。只是四面高山危崖,由一山洞裡面的夾壁縫出入,隱秘非常。家養的猛虎有好幾隻,外人決走不進去,也看不到他們的人。你要認得,當然知道來歷,怎倒問我哩?」

  黑摩勒便把前由黃山歸途因為追虎,與兩小兄妹交手之事說了。

  清緣道:「原來如此。照這樣,我還是不能說。其實這老少四個並非外人,我和你們,現在說起又是一家,有什麼不能說的?不過他們曾經再三囑咐,只師父師叔和有限三四人知道他的底細。師父也曾告誡:一任是誰,不許走口。我已答應了他們。你如本來知道,說還無妨,名姓都不曉得,我如何說呢?看他上次和你相遇情景,那洞中老人分明知道你的來歷,仍未吐露姓名,也未叫你進去。那兩小兄妹又是繞路回家,可知還有避忌,不到明言時候。否則,以你師長交情,他定要引你人洞款待,告以實話。便你回去,司空老人也早對你說實話了。

  請想,你司空師叔尚且知而不言,只令你下次路過再遇時留心,那意思無非要由老人自說。我如妄泄機密,不特他們知道怪我,便師父師叔亦不答應哩。遲早你自能明白,此時無什相干。這裡頭有好些原因,暫時不打聽倒好。如真嫌悶在心裡難受,少時如不隨吳師叔同行,此去黃山,路繞數裡路,便要經過他那裡,不妨作為你自己的意思,前往一探。不論何時,你只在上次和兩小兄妹交手時山洞外面略微徘徊,必有動靜。如有人出,必是他兄妹二人,或是他家用的一個女蠻子。你見本人,相機問答不必說了。

  來的要是蠻女和那兩虎,與你為難,卻不可真動手傷他,只說我是來尋你主人的。他們如願相見,必出答話,也許讓你們進去一談;如仍不願,虎和蠻女必裝不懂,一味朝你們猛撲。可不必與他一般見識,略微表白來意,各自上路便了。他們只想嚇退來人,除非真正仇敵上門,決無傷害之意,況又打不過你們。如追上來,不去理他,也就罷了;如若窮追不捨,你再裝發怒,回身一追,他也就勢下臺,與你鬥上兩三照面,落荒逃走。這樣能見到人固合你意,見不到也無妨害。如由我口中說出,那就有好些不合適了。」

  黑摩勒知道清緣人頗豪爽,所說也頗有理。一行三人本定今晚明早趕到黃山,因鬥蛇一耽延,已空費了些時刻。吳嵐人內去見玄瑩大師,又去了好一會未出。這兩位老前輩俱是飛仙劍俠,如若同行,得她們攜帶,自不消多少時候,再多遲延,只不挨到明午起身,也比預定的快。但她話未說准,去否未定,玄瑩大師神游未歸,尚在人定,不知何時回醒。主人來歷又已得知,不能不修後輩之禮。萬一這兩位老前輩不去,仍是步行前往,趕路還來不及,哪還有什閒空再往兵書峽去逗留?此話豈非白說?隨答道:「你不是也要去黃山麼?适才吳師伯也說要去的話,我三人自然隨她一路。並非步行,怎得繞往兵書峽去呢?」

  清緣道:「我是說你定要知道他們姓名來歷,只此一法。還有吳師叔,一向無論是往何處,總是孤身一人騎鶴獨行居多,外人更是從未帶過。據我猜想,她許和師父做一路,連我也是單走,或是令我隨你們做一起。她适才雖說也許命你三人先走也許同路的話,並不一定是帶了你們同到黃山,多半是等你們見過我師父以後,計議停當,同時上路。她自與師父同行,卻另施法力送你三人起身。不論誰先到,她和師父不到時候是不會出面的。要是給你們飛行神符另外單走,反正沒有多少時刻便可趕到,也不在這中途片刻耽延,你不是可以繞往兵書峽一行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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