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雲海爭奇記 | 上頁 下頁 |
二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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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才知,不特簡潔是個不可窺測的異人,並且台下還另伏有能手,雖未現出真章,即此已見一斑。料定妖僧飛劍已吃敵人用法力定住,才會有此。一齊同望,中台妖僧果在將手連招,急得頭紅頸漲,無計可施。邢黨自是欣幸。花、蔡兩黨中稍有識力的人見此情形,固是心寒氣沮,便是先前驕橫自負的兩三個首要人物,也覺此舉出於意外,敵人這等法力本領,不必再怎交手,即此已可分出高下,當時把兇焰銳氣挫去多半,呆在臺上,半晌做聲不得。花四姑和呂、郭二妖道膽寒優急自不必說,最難受是敵人聲色不動,只把劍光定住,也不還手,也不放回,只令停滯空中,丟人現世。 花四姑起初未登場時,以為對方只丐仙呂瑄、馬玄子兩人最為厲害,有呂、郭二妖道已能抵敵,即使還有幾個能手,自己這面道術之士不下二三十人之多,昨晚又來了兩個妖僧,益發氣壯,表面臨敵雖然小心戒備,不敢疏忽,心實放走。快要登場,首聽嘯叫簡潔到來,已自失驚,心還在盼此人輕易不肯伸手,只是路過來看熱鬧,素昧平生,不致成敵,就說是因苗秀在穀口出迎時無心開罪,出頭作對,估量為首妖僧也能對付,還不十分介意。至於餘下好武功的敵人雖多,自己這面人也不少,就算比武時被敵人略占上風,一經混戰,多好武功也決非飛劍法術之敵,一出手便可驚退。這還是自己家業在此,好些顧忌,不肯多殺人命,只把正敵去掉便罷。如是昔年未洗手時,正可借著一干妖僧妖道相助,揚名立威,全數殺死,一人不留,才快心意。 及至登場一看,經呂、郭二妖道和夏雲翔、秦瑛、仇去惡等人一指點,才知對方竟把秦嶺三老中的婁公明以及峨眉派中李鎮川等諸俠俱約了來。這一驚真非同小可,知道妖僧已不足倚為長城。猶幸夏、秦、呂、郭諸人另外還約了兩三個法力高強的有名高人,當晚可到。所以再四按住主臺上一干妖僧妖道,意欲借著雙方比武,挨到救兵到來,再作復仇之計。不料這話沒法出口,除呂、郭、夏、秦、仇五人和有限幾個心腹親近知她不得已的苦心,蔡烏龜首覺自己人多勢盛,會法術飛劍的異人甚多,又有大援在後,好些能手俱定在當日午後趕到,只真全出手,決無敗理。 嗣見比武連敗,中臺上幫手俱吃主人按住,無一出場,心中大是忿怒,如非顧念大局,幾想發話翻臉。花四姑老奸巨猾,豈有看不出來之理?一面新來和對方一干能手不曾見過的人,也在同仇敵愾,躍躍欲試,幾番暴起,好容易設法穩住,終於仍有一人冒失出手,當時碰了釘子。此時如再動硬相拼,兩相比較,決非其敵,何況虛實難料,到底對方還隱有多少高明人物也不知悉,應付稍一失機,便須家敗人亡,聲名盡喪,如何還敢冒失?動軟的吧,難發自我,這話又不好說。經此一來,幹在那裡沒個結局,這擂也無法再往下打,端的進退兩難。 那同坐妖僧,見身是主人惟一靠山,遇此情形,雷珠又是自己約來,萬難坐視。但他為人機警,見雷珠五雷飛刀竟會吃人定住,這樣高的法力,明是峨眉、青城諸正教中能人,自己多半不是對手。但勢成騎虎,不能不作表示,假作忿怒,一面發話,暗中運用法力,一收空中紅光,競是動也未動,益發心驚。花四姑明知他氣餒,有心作態,心雖輕鄙,為防壞事,不能不勸,剛開口勸說:「此是廣、浙兩幫打擂,比並強的還不到我們出頭時候。」 底下正想不起對於空中飛刀如何設法,口才略停,一面簡潔到了臺上。 西崖上也飛落下一個老者、一個少年,和眾人略微招呼,不顧說話,先走向台前,朝著正台底下的花子說了句:「王老先生麼?事完在駕舍間小住如何?」 說完退回。那台底下中坐的花子忽然說道:「我最不喜暗箭傷人,明知簡二兄決非鼠輩所能中傷,但是看了有氣,故此把它定在那裡示眾。使你們知道,要動手時,無論比劍、比武。鬥法,行事均須光明,否則我便不能答應。這幾斤;日鐵尺誰也不要,仍還給你這禿驢,只管照前令人登場比鬥。你們這幹妖邪數盡伏誅之時,還差著半日夜呢。魔崽子公孫武也無須裝模作樣,你自第二次青螺峪漏網,才得幾年,莫非換了個名字,臉上塗點鳥糞,便不認得我老人家了麼?」 眾異丐來時,只花四姑見那行徑和所背麻袋有異,最為心驚,疑是少年時所聞異丐,好生惴懾。及見來人只是居中觀戰,一言不發,也未往西臺上去,心才略微放定。及至妖憎飛刀被人定住,收不回來,只疑浙幫中所來道術之士所為,正觀察不出行法人所在。不料敵人近在面前,竟是台下居中跌坐的中年花子所為。照此情形,分明是昔年所聞異丐本人無疑。這一驚真非同小可! 同時那為首妖僧紅雲羅漢大顯,本是昔年川邊青螺峪八魔中的五魔公孫武。自從滇西派劍仙開山祖師怪叫花淩渾,率領一於峨眉派門人掃平青螺峪以後,八魔多半傷亡。五魔公孫武見機先逃,保得一命,到處尋求異派中有法力的妖人,拜師練法,勾結妖黨,欲報前仇,均未如願,反累了好些異派妖人喪了性命。最後一次,遇見青螺峪一同漏網的七魔許人龍,恰結交了幾個有力同黨,因聽人說怪叫花淩渾、白髮龍女崔五姑夫妻二人,帶了全體門人,去赴兩天交界靈嬌仙府少主人赤杖仙童阮糾的迎仙盛宴,青螺峪空虛,只有一二後進在彼留守,以為這是難得的良機,大仇雖報不成,好歹將仇人巢穴毀去,殺他幾個徒弟,稍出一口惡氣。 因對方法力太高,恐有防備,去時甚是小心,意欲查探明了再行下手,還未敢公然直人青螺峪,徑在相隔數十裡的清遠寺下院左近降落。哪知對方留守的雖只一個門人和幾個執役道童,法力卻非小可。尤其那主持留守的門人名叫諸平,乃淩渾新收不久最得意的嫡傳弟子,法力不在白水真人劉泉、七星真人趙光鬥、魏青、俞允中滇西派四大弟子以下,裝束行徑與乃師一般無二,性喜滑稽,機智絕倫。公孫武等六人,頭天假作朝藏香客,去往清遠寺投宿,先吃侮弄了個夠,六人仍未覺察,以為事出偶然。因打聽出青螺峪空虛,仇敵自恃威名,無人敢惹,峪中並未戒備,心還得意。又發現昨晚暗中作鬧的對頭已走,越認作無心相值。 次早試探著在峪中走進,果然靜悄悄的,看出全無異狀。許人龍主張分頭下手,一邊用妖法毀壞全峪景物宮觀,一面下手殺人。公孫武卻說:「這等行徑太不光明,反正穩占上風,何如直接登門,將留守門人喚出,說明來意,再行下手。人也不要殺完,留一個與仇人報信,氣他一氣。」 七魔許人龍斷定敵人無備,縱有一二人留守,和些道童侍者,俱是未學後進,決非自己敵手。聞言答說:「賊叫花頗有伎倆,我們如不將這青螺峪全數毀滅,連地都給倒轉,仇敵回來,不消一日,仍能將它修復。我們只為報仇出氣,殺一個是一個,留什麼活口?管他知道與否!」 公孫武知他天性剛愎,心想反正是這回事,便即依了。正在肆無忌憚厲聲叫囂辱駡,商議分頭行事之際,忽然微風颯然,迎面吹到,許人龍和兩個辱駡最凶的妖黨首先腰斬兩段。緊跟著,兩道白光電馳飛來,另一妖黨措手不及,又吃了賬,身首異處。只剩一個法力較高的妖黨,與那兩道白光鬥在一起。 公孫武見一行六人,連敵人影子還未見著,晃眼死人四個。定睛一看,那兩道白光變化甚是神奇,劍主人似在遠處指揮,並不見面。 那殘餘妖党名叫尹節,乃華山派烈火祖師門下,飛劍法力俱都不弱,劍光竟吃逼住,頗有相形見絀之勢。情知峪中有法力高強之人在內留守,形勢不妙,心還希冀尹節能以邪法異寶施為,轉敗為勝。哪知尹節剛一發動妖法,忽聽一聲迅雷過處,首將邪法破去,同時一片光華由地上飛起,到了空中結成一圈,將尹節連人帶劍光一起束住,隨著那兩道紅光,往青螺峪宮中飛去。公孫武哪裡還敢動手!忙要逃走時,面前一晃,現出一個少年花子,將路阻住。揚手發出新練成的一口飛劍,吃那花子一手便將劍光握住,臉上隨挨花子一嘴巴,半邊臉當時腫起老高,慌不迭忙縱妖遁逃走。 逃出青螺峪十來裡,藏在大雪山中一片盆地之上,覺著身後無什動靜,暗幸強敵不曾追來。因是落荒急逃,途向走反,剛緩得一口氣,待要轉道逃回山去,猛覺對面一股極強烈的罡氣將遁光逼住,心方失驚。先前花子突又迎面出現,揚手就是一聲迅雷,妖遁首被擊散,墜落地下,那花子緊跟著追將下來。公孫武心膽皆裂,不敢迎敵,二次忙施邪法逃走,身才飛起,便吃花子衝破身外煙光,迎面又被打了個頭青皮破,耳鳴眼暈,跌倒在地。連逃幾次,俱是如此,無論用甚方法逃走,逃向何方,均吃花子攔在頭裡,也不傷他性命。只是神出鬼沒,隱現無常,給他苦吃。打了個滿面鮮血,遍體傷痕,口中牙齒打落了好幾個。鬥是鬥不過,跑是跑不脫,耳聽兩三幼童在旁嘲笑,卻不見人。 公孫武在八魔中,性情剛暴僅比許人龍稍次,此時看出敵人厲害,取他性命易如反掌,有意惡作劇,要將他淩辱磨折個夠再行處死。又愧又急,怒火燒心,憤憤欲出,但知死活在人手中,如以惡言咒駡,受罪必還更大,反正逃不出去,最末一次,被花子打落,便不再作逃走之想,告饒既恐不免,又太丟人,便把眼一閉,尋思怎麼能得一個痛快。等了一會,不見敵人下手,睜眼一看,那花子身又隱去。情知仇敵想拿自己開心,自己不逃,他也不動手,只一逃,人便出現,當已上怕,氣極心橫,索性盤膝坐在雪地裡,看敵人用什方法處置,真要難堪,便即自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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