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雲海爭奇記 | 上頁 下頁 |
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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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一著急,把心一橫,一邊動手,口裡怒喝道:「不錯,你的狗眼還沒瞎掉!祖師爺就是當年探花使者鐵掌燕裴鴻舉,你不就是在衡山用飛針殺我師父姊姊的仇人雲……」 底下話未說完,先是裴鴻舉情急拼命,施展殺手,假作「力劈華山」,一掌斫下,等敵人用拐上擋,往起一橫,倏地改招變勢,將手中仙人掌往右一偏,橫過柄尖上三角鋼鋒,照準敵人右腕便紮,同時雙手鋼輪又朝胸前推去,他這日月仙人掌,一物三用,解數繁多,最是厲害不過,這一下名為「神仙三煞手」,更是最狠毒的絕招,說著無什希奇,手眼身法步,一毫也差不得,動作尤極神速,不是功夫到了火候,遇見勁敵當前,逃敵兩難,非拼命敗中取勝不可時,輕易決不施展。 裴鴻舉原因深知敵人厲害,想逃腳又不如人快,如被迫上擒住,戮辱更甚。除卻用這最後一招拼個死活,孤注一擲,更無別法。口裡答著話,想分敵人心神,一面猛施毒手,又將袖口裡幾番想用未用的暗器,乘機揚手連珠射出。以為敵人任是武功多好,就破了這一招將己打倒,至少也必中上兩枝毒箭,同歸於盡,稍一僥倖,受傷不重,立時便可逃生。誰知事太行險,未免心動氣浮。 蒙面人武功精純,久經大敵,雖然看出仇敵不肯放鬆,手法加緊,因已多年不見,兵器又改了尺寸式樣,料非吳下阿蒙,始終留意,沉著應戰,並無一毫輕視。見他且鬥且答,眼珠略動,料定必有狠毒手法,加了防備,不但沒有急進,反把勢子略緩,靜以觀變。裴鴻舉哪知厲害,以為可以乘虛而入,見敵人果橫拐來擋,心中大喜,自料必勝。仙人掌往右一橫,往前一進身,口裡剛說到「雲」字,蒙面人身手真個神妙,竟似胸有成竹一般,那一擋也是一個虛勢,仙人掌往右一偏,拐頭也隨著往下直著磕去,勢子既急且准,其力更猛,正磕在護手下面。裴鴻舉便覺虎口一震,掌頭被壓,往上重又挑起,方道「不好」,身已前進,與敵對面,閃躲不開,明知無幸,一發狠,右手一緊,仍欲施展未完的絕招,左手跟著揚手放箭。 說時遲,那時快!蒙面客左手拐一磕,乘著他上路門戶沒有封閉,竟不容他緩手進招,右手軟鏈鐵錘往下三路繞腿一抖,上面一口啐去。裴鴻舉弩尚未飛出袖口,猛覺左腿被鏈錘纏住,上面又在動手,百忙中方欲用千斤力法定在地上,冷不防又有一股剛勁之氣夾著兩三絲寒光迎面啐來,直似好幾根鋼針飛刺臉上。右眼先中了一支,奇痛攻心,眼睜不開,哪還站立得住腳步、當時翻身栽倒。倒時知覺未失,情知反正一死,隨著倒地之勢,不問能中與否,仍將袖中毒弩連珠發出,射未兩支,蒙面客氣他不過,上前一拐,將他左手骨齊腕打折。連受重傷,方始痛暈過去,又朝穴道上點了一下。 餘了那幾個盜党,先曾過來三人,俱吃了蒙面人的苦頭敗退下去,都看出他厲害,沒敢再上。蒙面人一手夾起裴鴻舉,大喝道:「楊朋友!你也是個漢子,助紂為虐,欺壓善良,已非大夫所為,怎又容納這神人共憤滅倫昧良的淫賊?豈不把你一世英名喪盡?如今我等事了,知你受騙,也不再和你計較,如能聽勸,就此停手,回去閉門思過,免得將來官私兩面牽纏,累你在此安身不得。懸崖勒馬,也是英雄行徑。如不服氣,改日定約,另請能手再分高低。今日你是難於想占上風的了!」 楊標何等眼亮,也知手下這一夥人俱非三蒙面人對手,再打下去,只多傷人,無如面於難堪,不能不苦拼下去,聞言正好下臺,忙將身縱出圈外,喝眾停手。楊標照例單打,不要人助,一干盜黨俱都圍攻持棍的蒙面人,打得正緊,連聲呼喝,方始住手。 楊標對三蒙面人道:「今日楊某甘拜下風,改日還當領教。三位朋友請留名姓。」 持拐的接口道:「楊朋友如欲再見高卞,請定日期地點,我們到日必來赴約,真實名姓,暫難奉告。按說這淫賊我們不該帶走,但他積惡滔天,機詐百出,稍一疏懈,容易被他逃走,再尋他就難了。現有許多公案待他去了,不得不在台前放肆,還望閣下原諒一二。人以類聚,此賊淫凶刁狡,藏此多年,難保不有一二心腹黨羽。他們見淫賊行藏敗露,貴處不能立足,必要生事。他們行同禽獸,什事情做不出來!閣下還以早回為是。」 楊標聞言,暗中查看眾人,果然是裴鴻舉廟內常住的兩個好友,一名風火居士陳大彪,适才助戰,吃了一拐,早已受傷,退回都天王廟去;一名夜明鏢賽張郎羅文英,惡道倒地時,仿佛見他往來路跑去,也都不在面前,心方一動,忽聽身後樹林深處呐喊之聲,跟著鑼聲大作。回頭一看,火光隱隱,黑煙業已透出林梢,不由又驚又急,情知有人作祟。家中老弱甚眾,佃農雖有多人,俱不會武,只有一二能手,便可鬧得稀糟。當時忙於救人,不顧多說,忙道:「此賊底細姓名我實不知。便是這次與人助拳,多一半也由他而起。現已深秋,明年正月十五,我在仙霞嶺青石坪候教便了。」 蒙面人含笑應諾。 說時,盜黨已有數人搶先往火場跑回,等說完回身要走,又聽林內眾聲呼噪,齊喊「拿賊」。晃眼工夫,由林內箭也似竄出一人,正是适才後走的那個小孩,兵器插在背後,還添了一個小包袱,左肩上擔著一人,如飛跑來,後有三人追趕,小孩身小,肩一大人,行走較慢,就快追上,一看楊標手持兵刃對面迎來,忙把所擒的人推向地下,回手取出身後兵器,高聲大喊:「師父快來!你适才捉的,就是平日所說久訪無著的淫賊裴鴻舉,我把他黨羽生擒來了!」 話才說完,楊標已先趕到。小孩手持兵器,當先便打。 楊標已看出被擒的是羅文英,本意不和他鬥,方欲架住喝問,猛聽腦後一」 聲斷喝:「徒兒不許動手!」 聲隨人到,急風過處,一條黑影徑由肩側飛過,落在面前,正是那持拐的蒙面人。火勢未熄,這裡又生事故,估量敵人俱非庸流,決不致做那暗算無恥的事。所可慮者,就是惡道兩個死黨,一個已被小孩擒住在此,另一個身上帶傷,即便火是他放,有手下諸人回去,也不妨事。忙令追人速回救火,自己暫留盤問。 及聽小孩一說,才知小孩行前忽想起乃師曾說,閩撫所遣刺客,身旁藏有閩撫親筆信劄,如能得到,將來可省好些事情。今早殺那兩名刺客以前,偷聽他們說話,得知有一包袱內藏書信,存放在都天王廟道入手裡。意欲乘著眾人動手,廟中空虛,將它盜來,就便查探楊標家中虛實,開他一個玩笑,所以故走回路,暗中繞道人材。掩進廟時,正值風火居士陳大彪受傷回廟。廟中還有好些道人,雖非善良之輩,看神氣都是一些狐假虎威的飯桶。正想等人散去,陳大彪臥床靜養時,下去制倒,喝問那信下落。忽然羅文英急匆匆跑回,一進雲房,便令徒眾回避。小孩伏身後窗戶上一聽,那和師父對敵的道人,竟是匿跡多年的淫賊裴鴻舉,現已受傷被擒。 羅文英見蹤跡敗露,楊標神色不善,少時回來,輕則將廟中諸人一齊逐走,重則還有後患,為此見機逃回商量,意欲盜些金銀逃走。同時又恨楊標不夠朋友,平日遇事干涉,好名心重,出身是賊,偏要恨賊,意欲行時放火燒莊,一則阻住追兵,二則洩恨。陳大彪傷本不重,心粗性暴,聞言怒極,立時應允;羅文英並說起刺客所留書信,取到手內,將來可以挾制閩撫,予取予求。當時商定,令陳大彪各取一些金銀,前去放火先逃,自己前往觀主房內搜尋書信,隨後趕往接應,燒他草穀,的地會合,一同逃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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