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後傳 | 上頁 下頁
第八回 把臂駛遙空縹緲輕煙籠劍氣 飛光明大嶽迷漫烈火湧元珠(3)


  英男早就心急,首先贊好。玄殊笑道:「此時回去,本來稍早。因見三位道友歸心特急,适才暗中推算,得知此次全仗忍大師以全力相助,雖為諸位道友減少好些難題,到底逆數而行,此中利弊,尚自難言。晚到半日,固然較好,天下事未必盡如人意,興許顧此失彼,又生出別的枝節。幾經盤算,反正勢難兼顧,莫如在雙方打得正急之際趕到,和對敵諸人見上一面也好。但是到後,不論勝敗,千萬不可隨同退往幻波池內,以便牽制敵人,使其力量分散,為將來內外夾攻之計。同時觀察敵人動靜虛實,隨時用貴派傳聲,告知池中諸人,好有準備,以便同守仙府之內,可以隨意行動。雖然余道友新收高足火無害和方英、元皓三位道友均長地遁,可以穿行仙陣禁地,隨意出入上下,但強敵當前,仍以小心為是。

  再說,他三人力量也孤,有三位道友和從旁暗助之人互相策應,縱不能即時全勝,一班趕來應援的同門,在那幾件至寶奇珍防護之下,當不致受害。貧道為此,盤算至再,才提前起身,陪同前往。暫時雖有別的顧忌,不便出面,敵人虛實來意和所用陰謀毒計,卻知大概。到得如早,仍請按照貧道預計,不可直入幻波池,先飛寶城山,朝依還嶺遙望,觀察形勢。等貧道先往依還嶺查探明了敵人虛實和所約妖黨的來歷人數,再同飛往,穩紮穩打,即便暫時受挫,吃虧也有限了。貧道道淺力微,只照謝瓔道友所示仙機,加上暗中推算,得知一個大概。來敵太強,箏前必須通盤籌計。

  寶城山正對依還嶺,頗俱形勝,而貴派同門人數眾多,大有能者,又有許多師執前輩隨時扶助,一有警兆傳聲,援兵雲集,對方斷無不知之理。就許在寶城山和依還嶺四外設有埋伏,以為阻止援兵之用,暗用邪法掩蔽,顛倒陰陽,使我無法推算,都在意中。貧道親送三位道友在離山五百裡外,便要分手。未回以前,無論敵勢多麼囂張,形勢如何緊急,千萬不可出手。敵人如有埋伏,必須一戰,那是無法。總之,這次來敵雖無兀南公那高神通,但最卑鄙無恥,陰險狡詐,徒眾既多,加上所約同黨無一不是極惡窮凶,而這班徒黨,都有專長。妖人法令又極嚴酷,對敵之際,只一發令,便勇往直前,各自為戰,機詐百出,防不勝防。照例前仆後繼,有進無退。只要有一人被其侵入,立時闖下大禍。所以上來非分散他們力量不可。」

  金蟬見主人說得那麼嚴重,但又未說敵人姓名。便日前開讀仙示,也只說潛伏東海水底的兩個著名妖邪,已全脫困而出,為報長眉真人與極樂真人兩次大敗折足焚身之仇,現正招集同黨和當年一同禁閉的百餘妖徒,將與峨眉決一存亡。知道幻波池、紫雲宮和小南極光明鏡三處別府,為峨眉後起門人發揚光大的根本重地,尤其幻波池藏有聖姑道書、毒龍丸和各種至寶奇珍、五行仙遁的法物、寶庫藏珍,故此一開頭便向幻波池進攻。此事關係眾弟子他年成就,必須小心應付,疏忽不得。此外除向眾弟子分別指示機宜而外,也未說出妖邪姓名。金蟬覺得奇怪,便問玄殊是何緣故。

  玄珠答說:「敵人已然來犯,此與西昆侖魔頭不同,本來無須隱秘。令師妙一真人先未明示,或有別的原因。此時幻波池諸位道友當知底細,回山必可得知。至於貧道對此極惡窮凶,除看其自取滅亡而外,昔年早有誓言,不與妖邪對面,也不再提他姓名。還望原諒吧。」

  三人不便再問。因知主人為了此事頗費心機,正以全力暗助,所說均經熟計,照以行事,得益不少。又看出她欲行又止,意似遲疑。萍水相逢,如此盡心盡力,全為自己打算,不便違背,只得聽之。又待了片刻,玄殊尋思了一陣,忽然面色微變,說聲:「我們走吧。」

  便同起身。

  行前,金蟬想起仙柬小冊數日不曾開看,也許妖人姓名和應敵之法已全現出,便暗中打開一看,見上寫「一切均聽玄殊仙子主持」,別的全未提說。經此一來,更生信仰,連英男也不再催走。當下由主人領路,由橋陵後洞飛出。三人這才看出主人的法力和後洞的難走。原來那條洞徑長約二十餘裡,出口之處是一危崖下面的古樹,樹腹中空,只有尺許方圓一個小洞,看去直似狐兔窟穴,休說是人,稍大一點的野獸也鑽不進。入內丈許,便為泥土堵塞,後面更有好幾層禁制。雖經主人事前把禁法收去,但由所居石室走出不遠,便入洞徑,由此起便和盤蛇也似,螺徑彎環,上下曲折,一路蜿蜒,通往出口。最寬之處,不到二尺方圓,裡面歧路縱橫,便是伏地蛇行,也飛鑽不過去。起步時,主人領了三人,走到盡頭崖壁之下,道聲:「獻醜。」

  揚手發出一股烏油油的光氣,先期洞中飛進,再縱遁光。那麼堅如金玉,小才尺許的入口,前面烏光所到之處,山石立時膨脹,往四面撐開,現出丈許大的一條圓徑。賓主四人魚貫同飛,回顧來路,離身丈許,隨同遁光過處,便自合攏復原,仍是尺許大小一條蛇徑,四面山石不見絲毫碎裂之痕,也未聽見響聲,比起林映雪穿山地行之法更強得多。金、朱二人看出此是旁門中最高穿山地遁之法,並非幻景,全仗本身功力,化剛為柔。所過之處,無論玉石金鐵,全被所煉罡煞之氣往外逼開,現出道路,過後仍使復原,以免現出形跡。照此情勢,非有千百年的苦功,不能到此境地。分明是一位法力極高的旁門中老前輩,偏是那麼謙和,始終以同輩上客之禮相待,又如此盡心相助,心中感激,更加敬佩。

  朱文正和金蟬、英男互用傳聲談論稱讚,忽想起目前群仙劫運。有許多出身旁門的散仙,因為以前經過一兩次天劫大難,各自警惕。有的改行向善,轉投正教;有的得道年久,素有聲望,不願自卑,隱居深山古洞和遼海荒僻之區,苦心虔修,為末次天劫打算,期前再行設法,或是準備應劫的仙法異寶,連結同道合力抵禦。這一種人最多,但都自滿好勝,恥向外人低頭,除卻自知無幸,拼轉一劫,先期兵解而外,便能脫難,本身道力元氣也必損耗大半。

  還有一種,雖在旁門,以前並無惡跡,劫後餘生,更知謹畏,仗著和正教中人縱無深交,也無仇怨,向無惡名在外,容易親近,於是運用玄功,推算未來,事前設法與正教中人交往,以便到時求助。平日多結好感,遇見對方有何為難之事,便以全力相助,以為異日同共患難、助人自助之計。這一類人為數不多,多半得道多年,法力、行輩均高,早把未來之事計算停當。而所交正派中人,本就知他為人,遇事再一互助,於是感情越深。不特投桃報李,理所當然,而且對方日與正人交往,也漸水乳交融,成了同道。一旦大劫臨身,便得大助,終於轉危為安,並還舍舊從新,成了正果。主人也許便是這類高明之士。照她這樣為人,休說此次蒙她全力相助,同仇敵愾,便無此事,他年有事,也應約上有法力的同門,助她脫難,才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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