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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義重同門驚心聞友難 情殷舊雨長路阻仙雲(2)


  英瓊先以為癩姑那樣拿穩,決可無害,聞言不禁著急起來,又擔心上官紅的安危,執意去往魔宮一探,好歹也將上官紅先尋回來,免其閃失。癩姑見英瓊詞色悲憤,深悔自己把話說錯,恐其前往,急得無法,只好詳說利害,又將仙示取出,與之觀看。不料仙柬上字跡忽又改變,大意是說:幻波池與紫雲宮、小南極天外神山光明境,不久相繼開建別府。眾男女弟子功力雖然日益精進,但是道長魔高,由此起來日大難,直到三次峨眉鬥劍,數十年內盡是險阻艱危,極少寧日,必須內功外行同時修為,絲毫懈怠不得。除卻奉有仙示或是真有急難,接到法牌傳音告急,量力往助而外,平日專重自己修積,不可多事。

  尤其幻波池開府在即,易靜一回山,便須準備,任重道遠,時刻均要小心戒備。稍一疏忽,在未開府以前,幻波池仙府如被妖邪奪去。或是寶庫藏珍尚未取出,先被敵人暗算,均是大害,關係重要。不特原住眾弟子不應走開,此時暫留的人,也須等到別府建成,方可離去。目前正是多災多難,等到別府建成,本門弟子齊來赴會慶祝盛典,還有一個極大難題須以全力應付。英瓊、癩姑、英男等四人一個也少不得,到時另有仙示,指點機宜。

  英瓊看出仙府從此多事,雖有不許擅離之意,但是應在易靜回山,別府開建前後數日之內,暫時還不妨事,心憂易靜師徒安危,仍欲趕去。後經癩姑再三力勸說:「日前仙示,瓊妹不曾看見,形勢實在可慮。本來就嫌人少,何況你和金、石、朱、餘師徒幾個法力最高的再一走開,一旦有事,豈不太糟?你也知我為人,易師姊如真生死關頭,豈能置之不問?還是聽我的話,過上幾日,看有無前輩仙長到來,再作計較。」

  英瓊聽她詞意誠切,只得罷了。無如天性剛烈,血性過人,人雖勉強留下,並助癩姑勸阻金、石諸人,不令冒失前往,終日仍是憂慮不解。

  光陰易過,一晃七八天,毫無音信。金、石諸人先想癩姑、英瓊和易靜交情最厚,決不至於置身事外,二人力阻不去,當有原因。又聽說奉有師諭,此是應有災難,必能逢凶化吉,轉禍為福。經過兩次商議,始終不聽傳音求救,也就罷了。內中朱文人最細心,雖被癩姑勸住,並不放心。幾天過後,漸漸看出英瓊雖和癩姑一樣,不主前往,時常憂形於色,料知易靜身受不是尋常。兩次設詞探詢,未得要領。

  這日打算約往無人之處,責以大義說:「易師姊現受危難,我輩同門患難至交,萬無坐視之理。即便定數難移,也應早作準備,以防到了危急存亡關頭,有了閃失,既負良友,又愧同門。聽各位師長說,我們這幾個男女同門仙福均厚,又有幾件至寶奇珍,一任仇敵多麼厲害,均能自保,仿佛勝多敗少神氣。即使有何顧忌,心也必須盡到。似此枯守,盼望諸老前輩降臨,實非良策。」

  剛把話想好,往尋英瓊,正值後洞用功,不便擾她。出來遇見金蟬,約往依還嶺上遊玩。

  朱文和他累世愛侶,日前開讀仙示已蒙恩允,許其海外同修。這一對小夫妻,眾同門已全知道。二人也不再顧忌形跡,情感日深,幾於形影不離。朱文知他想和自己親近,笑道:「我知你的心思,無非又說你我前幾世經歷的事罷了。自來一回香,二回臭,三回四回臉皮厚。我都早厭了,你偏說個沒完,有什意思?要去多約兩個師兄妹,單我二人對談有什意思?石生弟呢?」

  金蟬笑說:「我這兄弟真好。以前和我一起,片刻不離,自從開讀仙示,有了名分以後,他知我們前生經歷大苦,好容易才有今日,不免有些話說,當著人你又臉嫩愛羞,只一知我尋你,他必藉故避開。」

  朱文不等金蟬說完,便答道:「這麼大一個人,虧你沒羞。就算你我奉命同修,終非世俗夫妻可比。沒見你除卻每日用功,老跟在人後頭,和影子一樣,也不怕人笑話。石生弟和你以前多麼親熱,自從神劍峰魔宮同難來此,他便和你這蟬哥哥生疏了好些。這比同胞骨肉還好的兄弟哪裡找去?都是一樣人,你偏守定了我,仿佛粘在人身上一樣。只一說你幾句,必說以前諸世相思大苦那些討嫌的話。想起前生,你我本是良友,和今生一樣,除卻朝夕相對,同修仙業外,何嘗不是心地光明?只為你形跡上過於親密,才致生出許多事來,這脾氣怎麼老改不了?」

  金蟬笑道:「惟其前兩生分別太久,想起痛心,故此不願離開,以補相思之苦。現已名正言順,苦盡甘來。一班同門均經我傳觀仙示,更無顧忌。我們又非塵世兒女,姊姊索性放大方些,和周師妹一樣,多麼好呢!」

  朱文微笑道:「我再要和你一樣厚臉皮,更叫人笑話了。實不相瞞,我因易師姊這次被困魔宮,癩姊姊和瓊妹素來熱心義氣的,竟會看得那麼平常,先以為應有文章,不足為慮。近日才看出瓊妹表面勸住大家,內心甚是憂急,似有難言之隱,本想探詢,她正用功。英男師妹現在靜瓊谷傳授門人本門心法,她感瓊妹對她恩義,向惟瓊妹馬首是瞻,二人無話不談,多半知道不去原因。

  別的不怕,我知易姊姊前生孽重,那麼高道法的人,平日口氣只想作一散仙,天仙位業竟非所願。以前豔絕天人,後遭魔劫,以元神煉成形體,故意變成那等瘦小丑怪。起初不知何故,直到上月她那三生良友陳岩來此,才知有為而發。事後談起,似覺以前固執成見,辜負良友,有了悔意。後來每一談到陳道友,往往沉吟不語。我恐她情緣糾纏,為感對方癡情熱愛,借此兵解,實太可惜。英男心直口快,和我交厚,欲往探詢,你偏來此惹厭,誰耐煩聽你那些無聊的話呢?」

  金蟬笑道:「姊姊不必嫌我,你我分頭行事。英男師妹雖然忠厚,但她最信瓊妹的話,只要囑咐過,問也不說。她那新收弟子火無害,法力最高,因知光明境有好些靈藥與他有益,向我求取,我一口答應,令其隨意往取,高興非常,和我最好。此人擅長天視地聽之法,必之一二,也許問得比你還容易呢。」

  朱文便催快走。金蟬笑答:「你我一同上去,到了靜瓊穀外,再行分手如何?」

  朱文似嗔似喜,白了金蟬一眼,便同起身。

  到了上面一看,眾同門因主人此時正在用功,不便驚擾,各自三兩為群,在嶺上閑眺遊玩,各施仙法,代主人模山范水,點綴靈景。仰望天空,一色澄鮮,白雲片片,因風舒卷,青白相映,天色分外鮮明。當地景物本極靈秀,再經這些後輩群仙各施法力,巧運匠心,加意興建,方英、元皓又擅各種旁門法術,就這些日小住餘閒,把一座依還嶺點綴得錦上添花,更顯清麗。前日雙方鬥法時殘毀之地,早經修復,因勢利建,不是多了好些峰巒洞壑,便是種滿瑤草琪花。

  方、元二人閑中無事,更由各地名山收了各種珍禽奇獸,遊息其間。端的水木明瑟,香光如海,花開不斷,四時長春。幻波池前被敵人震破的水源,已早修復,另用仙法開建出一條清溪,碧波粼粼,蜿蜒回旋于花林青松之間。盡頭處又是一大片瀑布,其高數十丈,廣約兩丈,由靜瓊谷外斜面危崖之上倒掛下來,直落崖底溪流發源之處,環山而流,勢甚雄麗。對面又是一片松林,怪石奇峰,三五錯列,本是昔年初收毛女上官紅之處。自經眾人仙法點綴,松林之中設了好些玉石坐具,景最清幽。金、朱二人每喜在此留連觀賞,並坐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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