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⑦ | 上頁 下頁 |
第二七五回 繡穀雙飛喜得天孫錦 江皋獨步驚逢海嶠仙(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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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一招,那先脫下來的衣服,剛朝身前飛到,又用手一揚,一片黃光也剛飛起。只聽轟隆一聲,洞頂崩裂一條大縫,碎石紛飛中,人還未到,一道極強烈的金霞已斜射下來,照得全洞都是金光,邪法立破。 妖婦看出來勢厲害,那片黃光支持不住,驚慌忙亂中,待取法寶迎敵,又想抽空逃遁,已是無及。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三環朱虹先由身側小洞中電射而來,精芒四射,耀目難睜,未等妖婦施為,黃光已被衝破。妖婦喊聲:「不好!」 瞥見呼侗已化為一片妖光,隱形遁走。妖徒被石縫中飛來的一道青光殺死。妖婦不由大吃一驚,剛縱遁光逃出圈外,同時瞥見來人現身,當頭一個紅衣少女,左手持著寶鏡,右手發出豆大一粒紫光。也未看清是何法寶,更不知敵人因憤妖人逃走,拼舍一粒霹靂子,想將妖人遁光擊散,現出原形,好使伏誅。百忙中以為那地方偏向一旁,不在鏡光所罩之處,又是同黨逃的一面,正可隨同逃生,不由上了大當。 妖婦還未追上妖人,震天價一個大霹靂,紫光已經爆發,滿洞金紫光華互相電閃,雷火橫飛中,連聲都未出,形神皆滅。上下四外的山石一齊崩塌,當時震裂了百餘丈方圓一片。幸虧林寒由後趕到,見朱文妄用霹靂子,忘了人在江心山腹之下,恐將龜山震塌,傷害上面生靈,一面喝止,一面揚手飛出一片祥霞,護住四外,將震勢止住。否則乾天一元霹靂子威力極大,尚不止此。就這樣,仍是石破天驚,頂壁全塌,大小山石沙礫,滿洞激射橫飛,宛如雨雹。眾人如非有寶光、飛劍防身,照樣也禁不住。如換常人,早被打成肉泥了。洞在江底,洞壁震坍以後,邪法破去大半,水道也有兩處震破,山泉江水立似銀蟒急竄,由裂口中噴射出來。 呼侗剛剛隱形飛遁,待尋出口逃走,萬不料敵人如此厲害。霹靂子神雷炸處,雖然未被打中,妖遁首被震散,身形立現,不由亡魂皆冒。恰巧身側便是一條洞徑,不顧再尋小洞。慌不迭化成一道灰色妖光,往洞中竄去。因覺敵人來勢奇猛,空有一身邪法,不及施為,門徒同黨全死,邪法異寶毀去大半,急怒交加,心驚膽寒之下,仍想報復。仗著洞徑密如蛛網,只一心逃往隱秘之處,立下毒手,與之一拼。哪知那三環朱虹,正是雲紫綃所施。因被邪法連困數日,妖人見她美秀絕倫,幾番下手。無如紫綃根骨較厚,雖然年紀最輕,用功勤奮;又得師長愛憐,傳以太清仙法;再經鄭八姑近年監督指教,定力竟在若蘭之上。她那三陽一氣劍,又是前古奇珍,一經與身相合,萬邪不侵。 妖人連用邪法,絲毫未受搖動,故改向若蘭一人進攻。紫綃從未吃過這等虧,早就恨極,正在無計可施,朱文、林寒忽然飛到。天遁鏡寶光到處,恰巧掃中紫綃被困之處,邪法一破,立時沖出。實是想朝妖人沖去,只由妖婦身側飛過,無意中將黃光破去;否則,妖婦早為飛劍所誅,還不至於死在神雷之下,形神俱滅了。紫綃瞥見呼侗隱形遁走,方在氣憤,向前急追,神雷忽震,妖人隱形立破。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首先一縱遁光急追過去。 這裡朱文、若蘭方要跟蹤追趕,林寒忙說:「無須。」 朱文接口道:「雲師妹年幼膽大,妖人埋伏甚多,邪法也頗厲害,如何令其窮追涉險?萬一有失,如何是好?」 林寒道:「來時,我和莊師弟早有安排,妖人一會還要退回原處,或在洞口伏誅。雲師妹飛劍神奇,便有埋伏,也難侵害。此洞已被神雷震塌,山腹太空,年歲一久,稍遇震動,便要崩塌傷人。必須我們三人合力行法,將洞壁和沿途裂口填滿,或加禁制,才免後患。可惜晚到一步,事前忘了囑咐,朱師妹這一雷,連妖人所攝民女也全震死。雖然她們本質已虧,元神盡失,出去也活不長,終是可憐。愚兄口直,霹靂子威力太大,並且為數無多,用一粒少一粒,妄費也實可惜呢。」 朱文因林寒詢詢儒雅,人最溫和,遇事竟會這等剛直。自己素性好勝,受人數說,尚是初次,老大不是意思。面上一紅,方要開口,見林寒話雖溫和,面上仍帶怒容。心想:「對方義正詞嚴,言婉而諷。本門家法,同門不論男女,只要犯規條,均可指責糾正,何況又是師兄。自己委實粗心,也有不對之處。」 不便再說,只得勉強賠笑道:「妹子實是粗心,以後必定留意。」 林寒方轉笑容道:「我已看過,誤殺諸女多半淫賤孽重。內中還有三個甘心附邪的,當師妹初到時,曾和妖徒同用邪法圖逃,殺之無虧。只有一女為邪法所制,如能救出,尚能活上些時。既能從諫如流,事已過去。但是師妹雙眉煞氣甚重,還須留意才好。」 朱文心雖不快,不便多言。 若蘭隨說李厚殉情經過。只元神不知何往,洞中邪法重重,為時不久,必難逃出,恐為神雷所傷,方在代他愁急。林寒竟如未聞,只管行法封閉洞穴。二女一邊問答,也在一旁相助,方覺林寒表面溫和忠厚,性情似嫌剛直。忽聽莊易傳聲急呼:「留神妖人逃走,只剩一條水道了。」 這時,所有裂口均被三人相繼行法,用崩墜的碎石堵塞封禁,只剩來路裂口和一個三尺方圓的水洞,山泉正由裡面向外狂噴。朱文本想將其封閉,吃林寒搖手止住,說是還有用處。朱文當他恃強,剛賭氣走開,便聽莊易傳聲。林寒似取一物朝水洞中擲去,緊跟著飛向二女身旁,低喝:「隨我隱身,且等妖人自行落網。」 說完行法。三人身才隱起,便見一道灰白色的妖光,裹著一個二三尺長的小人,身上附著一條同樣大小的血人影子,身後迫著幾蓬銀色飛針,狼狽逃來,其疾如箭,閃得一閃,便往左近洞壁上拳頭大的小洞中竄去。若蘭看出那血影正是李厚元神,才知李厚真個情癡,死後元神還不舍逃走。必是守在一旁,發現男女妖人邪法夾攻,又未聽出朱文傳聲,不知來了救星,竟拼與敵同歸於盡,施展前師所傳最陰毒的附形邪法,把元神化成一條血影,緊附妖人身上,以防救兵不到,心上人遭了毒手。這類邪法一經施為,便如影附形,非將敵人元神消滅,不能並立,也難脫身。若蘭見狀大驚,惟恐林寒法寶厲害,玉石俱焚,忙喊:「林師兄,這血影便是為我而死的友好,雖是旁門,已早改邪歸正,望祈留意,不要傷他。」 說時,那幾蓬銀針己合在一起,朝小洞中追去。跟著,便聽壁內慘叫之聲,上下往來,時近時遠,好似妖魂順著水道通路逃遁,為法寶所傷,痛苦慘叫情景。 若蘭因林寒聞言未答,方代李厚擔心,又無法往援,急得手拉朱文,直喊:「姊姊,你知道他的,快和林師兄說一說,不要連他一齊消滅。」 朱文因覺林寒為人方正,看去溫和,不易說話,李厚所用附形邪法又甚陰毒,難免不被誤會,何況先前曾遭他的指責;若蘭又在情急流淚,滿臉驚惶。朱文正在為難,紫綃忽由別洞飛出,見面便說:「妖人邪法真凶,我追出不遠,幾乎又被困住。不知怎的,身上會現出一條血影。先還當是又施毒手,不料妖人面容慘痛,竟收妖光逃走。吃莊師兄玄龜劍先斷一臂,我又用飛劍追上一絞,當時殺死,元神卻被逃去。那血影也附在他的身上。隨聽莊師兄令我速回原處,妖魂決逃不脫。你們為何隱形在此?」 朱文見紫綃一到,便被林寒隱去身形,連語聲也被禁法隔斷。方覺妖人已死,出口封閉,萬難逃走,何必如此小心?猛瞥見兩魂在大蓬飛針追射之下,由水洞中飛將出來。林寒把手一指,立有五座長僅七尺的旗門突然出現,淩空而立,四面煙雲環繞,光影明滅,閃變不停。妖人出時,飛得更快,看來意似往左邊頂上小洞斜射過去。旗門正擋去路,後面飛針追得又緊,飛遁神速。等到穿入旗門,方似警覺,想逃已是無路。在陣中穿梭也似往來馳逐了一陣,每經一座旗門,必有各色火花引發。等把五座旗門穿完,轟的一聲,五門五色火花一齊融合,合成一幢五彩金光烈火,將妖人圍在當中。跟著,風雷之聲殷殷大作,匯成一片繁音,空洞回聲甚是震耳。血影依然緊附妖魂身後,看去也是狼狽異常。無如雙方合為一體,分解不開。 眼看危急,若蘭自更驚惶,連喊:「師兄,手下留情!」 林寒未理。若蘭一時情急過甚,想起李厚為她而死,焉能坐視不救?林師兄分明見他使用邪法,疑是妖人,不肯寬容。不如沖入陣內,犯險相救,好歹也報答他一點情意。心念一動,更不商量,冷不防身劍合一,猛朝旗門之中沖去。這時妖魂已快被那五行神火消滅殆盡。血影也由濃而淡,成了一條黑影,在內苦掙。若蘭方覺旗門之內並無阻力,那火也不燒人,未容尋思,倏地一道金光,由身後飛射過來,五色火光也一閃即滅,只剩一條黑影浮空而立,好似疲憊不堪神氣。若蘭自是心痛,欲以本身真氣助其復原,忙收青靈劍迎將上去。那黑影也緩緩撲上身來。偏頭一看,法寶、飛針全收,妖魂只剩一些殘煙淡影,已被遁光裹住,連閃幾閃,便自消滅。 林寒道:「二位師妹休得見怪。我與莊師弟前遇淩真人和猿長老,早奉密令。說李道友之師與淩真人本來相識,兵解以前說:『貧道雖是旁門,無甚惡行,此次轉劫,便歸正教,投在峨眉派門下。門徒李厚本是美質,誤被貧道收來,歸入旁門,將來棄邪歸正並非無望,只是尚有一段孽緣未了。女的也是我的門下,將來同拜妙一真人為師。如無人為之解脫,情孽糾纏,必致兩誤。縱令貧道轉世,不昧夙因,也無此法力為之化解。敬求真人開恩,到時救助,感恩不盡。』真人曾經許諾,為此向愚兄指示機宜,命我依言行事,並賜五行旗門。先用猿長老飛針封閉出口,等妖魂情急,準備拼命,以全力攻破泉眼,裂山而逃時,再行下手。本來無須如此,因李厚情癡大甚,元神緊附妖魂之上,如不解開,非但不能脫身,終於兩敗。並且所用邪法陰毒太甚,不能害人,反害自己。必須將那血焰妖光用五行神火煉盡,妖魂也恰在此時快要消滅,再行分解,方可轉世。否則,將來必要墮人邪魔一道,決無幸理,並還是若蘭師妹一個大害。為此才將他一齊困人旗門之內,便不救他,也必無事,實非故作不情,還望二位師妹原諒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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