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⑥ | 上頁 下頁
第二四八回 喜得先機良友關心辭小住 憂深末劫妖屍失計召淫魔(3)


  二女雖是先到,因剛開山,禪師還未升座,上面到的人全都相隨同下,聚集洞外,一同跪伏地上。跟著,禪師開洞升座,現出法身,算是同時參拜。禪師升座,說完幾句偈語,向眾略微曉諭,便自講經說法,指點上乘妙諦。來的人多非初次,俱為請求指點迷途,結緣傳道而來,專有所求的人並沒幾個,俱在說法以後陳請。第一次參拜,人數太多,二女在眾人中,只認得一個眇姑。下餘還有兩個道裝的男女看去面熟,似在峨眉開府時見過的海外散仙,此時和眾同輩道友一起,未與交談,此外全都素昧平生,也不知有無那兩人在內。二女天真自然,心雖誠敬,並無顧忌,只知遵照師父所說行事,不似眾人那等拘謹,就在說法之際,便向禪師虔心默祝起來。

  第一次說法完後,禪師含笑,首喚二女近前,先嘉勉了兩句。沒等跪下開口求說,禪師便說:「你二人多生福慧,夙根深厚,此寶本和你們有緣。不過,昔年揭波提尊者曾有願語,不是容易可以得到,你們已備知底細,無庸多言。事情尚須自己勉力為之,千載一時,佛緣良機稍縱即逝,既有天蒙師兄之囑,我必相助一臂。你二人暫退一旁,尚有別人待我指點,等我發付完了他們,還有話說。」

  二人自是欣喜,拜謝領命,退俟一旁。禪師隨命眾人無事自退,有事的依次上前答活。說完,眾人俱各口宣佛號,膜拜謝恩,退將出去,眇姑也在其內。留下的,只兩男女散仙和一二個不相識的僧尼。二女為示肅敬,沒敢窺聽,退得頗遠。禪師和那五人問答,語聲均低,沒聽出說些什麼。五人退時,俱都喜形於色。那女散仙走近時,並朝二女合掌示意。跟著禪師命二女再向座前,指示幾句,對於如何取寶,只略示玄機,並未明言傳授取法。二女二次拜謝退出。

  行到門外,那女散仙已早在彼相候,迎將上來,向二女極為周旋,甚是親熱。自稱沈薇,乃西海女散仙。上次峨眉開府並未接到請柬,乃是自往觀光。因此一會,始覺正宗修道之士畢竟高超得多。此次也是受一前輩神尼指點,來求禪師指點迷途,解化未來災厄,已蒙慈悲恩允。前晤二女,便即傾慕,只為彼時身是不速之客,恐被主人門下輕視,未便親近。今日在此相逢,可見有緣,異日尚望下交,不吝賜教。二女素喜交友,看出這女散仙不似旁門左道中人,貌既清麗,話更溫雅謙和,越談越投機,便訂了交。

  沈薇無意中談起禪師坐關,以及那門人歷劫多生經過,並把那轉劫門人指與二女觀看。二女先未理會,因取寶是在第三次說法以前。第二次禪師升座,隨眾聽經,禪師說天蒙禪師適與通靈,又命留住。依舊眾人先退,二女留後。這次說的話,多關未來之事,不許先泄。接連兩次,始終也未見有人向禪師提起取寶之事。等二次退時,忽然發現沈薇所說轉劫多生的禪師舊徒,竟和眇姑異常交厚,心中奇怪,意欲窺聽,微一疏忽,竟吃覺察。沈薇訂了後會,已先辭別。不久,眇姑和那轉劫門人,忽然相次無蹤。

  底下便是癩姑趕到。等二女取寶回來,癩姑和英瓊、輕雲三人,第三次同上小寒山,拜見過忍大師。二女約往新居靈石小築小坐,飲那靈泉玉乳。謝琳談完前情,癩姑等三人聞言,自是十分欣慰。

  癩姑等三人心中均記掛著依還嶺靜瓊穀中留守的門人,儘管忍大師曾說日內不會有事,幻波池除妖之行不宜早去,恐于易靜將來有害,終恐上官紅等懸念憂慮,便請二女同去靜瓊穀中等候,以免心懸兩地。二女本是想盡地主之誼,及見三人堅欲先行,便不再留,隨同起身。三人又去前山向忍大師亭前下拜告辭。行時,謝瓔說:「毒手摩什記恨前仇,日常都在窺伺,難保不相遇。固然此時他已不能奈何我們,但照師父平日所說口氣,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與這妖孽見面,總較省心,何況我們又忙著往靜瓊穀去。眼前反正除他不了,何必白費力氣,與他糾纏?我們五人都用神光隱形飛遁吧。」

  謝琳笑道:「姊姊如今怎地怕起事來?休說今非昔比,我們已有敵他之法,他不尋我,我們不久還要尋他,為世除害;並且幻波池妖孽勢在必去,終須交手,不能避免,轉不如此時相遇,試探一下深淺,等幻波池再遇時,也好準備。先前青蓮峪回時,這妖孽趕來生事,彼時七寶金幢新得到手,不曾用過,只憑葉姑所傳絕尊者寶籙,尚想鬥他一下,因被師父召回山去,未得施展。自從得寶回來,又蒙師父指教,當面試演,已能運用自如。有此佛門至寶在手,莫非還輸與他?師父令我姊妹隱身避道,不與見面,乃是半年以前的意思,今日又是別有原因,加以智公上人傳經結緣,開山盛會,不應在當地妄啟爭殺,故此阻止對敵,將我姊妹召回,並非真個怕他。否則,這次出山,師父早有預示了。這妖孽兇惡猖狂,越不與見,越當我們怕他,似這樣鬧得我們行動都難自如,豈非笑話?索性遇上,給他一點厲害,縱不能就此除害,也好使這妖孽稍見風色,以後不敢正眼相覷。我們仍由明走,從容上路,妖孽不來相犯,也不故意尋他生事;如若遇上,或他來尋晦氣,就說不得了。」

  英瓊聞言,首先鼓掌稱善。

  謝瓔笑道:「琳妹只顧說得高興,固然你習寶籙諸法,法力大長,但照你目前功力,尋常妖孽自非你的對手,軒轅師徒卻是難操勝算。七寶金幢雖有無上威力,無奈上面十色舍利己飛返西方,容易多傷無辜異類。智公禪師和師父、葉姑均曾再三告誡,不許輕易施為,又豈是一遇妖邪,不論在什地方,便可冒失取用的麼?我也知幻波池必與妖孽相遇,那時我們人在地底,不致傷累別的生靈,又有李老伯父在彼,好些便利之處,一舉可以成功,給他一個重創。不比此時撩撥,勝既難必,徒多麻煩,強得多嗎?」

  謝琳仍不謂然。癩姑和李英瓊,一是受了眇姑之托,想先見識七寶金幢威力;一是天性好勝,疾惡如仇,覺著二女此行必可成功,早晚要與妖人交手,既無可畏,何須掩藏,示敵以怯?就算二女金幢不能妄用,還有牟尼寶珠、紫青雙劍和屠龍刀,哪一件都是妖人剋星,三人新得的幾件法寶,還不在內。自信無差,同聲相勸。輕雲卻是兩可。

  謝瓔原意,照現在的功候法力,便與軒轅老怪相對,也未必便吃大虧,只是妖人兇狠毒辣,一與為仇,永不休止。自己姊妹在有無相神光護身之下,隱現進退,悉可自如,自無傷害。癩姑等三人如與妖人結下深仇,便多一後患,不勝其擾。如到幻波池再行交手,有李寧在前出面,縱然結仇,也較輕些。再如途中相遇,三人一旦不敵,豈非更糟?因有先人之見,只想仇敵厲害,所以這等說法。及聽癩姑、英瓊俱都附和妹子,不願隱秘行蹤,才想起三人同樣也非昔比,各人均有極神妙的法寶;再者,三人此次幻波池結仇樹敵,必所不免,跟著建立別府,在外行道,也委實怕不了許多。

  謝琳知道乃姊心意,是為三人著想,再如堅持隱形,三人必疑輕視,對於良友也非所宜。故意拿話點道:「我不問姊姊願否,決計明裡飛行。就算七寶金幢不能妄用,還有癩姊姊屠龍刀和周、李二妹的雙劍一珠呢,量尤墳中妖鬼便是榜樣,我倒要看看這邪孽能有多少伎倆。」

  謝瓔會意,口風立轉,笑道:「我是想早到靜瓊穀,看看瓊妹所說的易姊姊高弟上官紅如何可愛,惟恐遇上糾纏,耽延時刻。既是大家都願明走,我自難違眾意。不過這妖孽來勢神速,捷如雷電,一出小寒山,我們五人便須把遁光合在一起,隨時準備,免有疏失。」

  癩姑笑道:「自然如此。」

  隨同起身。

  五人心意一樣,俱算計這等走法,一到雪山必有警兆,非與妖人遇上不可。雖然忍大師事前不曾警誡,料來可以無事,終是一個罕有的強敵。彼此交情雖極深厚,誰也不願失閃丟人,俱都暗中準備,存有戒心。飛行一入大雪山境,過了青蓮峪上空,越發警戒。起初誰都以為,二女少露形跡,妖人便會立即追到,況是明張旗鼓,公然飛駛。途中有一段路並還是在妖窟附近,不知何時變生倉猝,怎麼也不會無事。不料平平順順飛過大雪山境,途中一個妖人也未見到。一會行經妖窟附近,雖然相隔也有二三百里,如以毒手摩什而論,直似跬步之間,說至即至。五人心情由不得又振奮起來。哪知慧眼所到,妖宮樓觀已然在望,依舊一點動靜沒有,五人俱覺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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