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⑤ | 上頁 下頁
第二一六回 熊血兒喜得陰雷珠 小仙童初涉人天界(2)


  二女剛謝完了指教,鐘、磐聲已住,長橋對面當中頭一座仙府上面,形似大泡的晶罩,突化雲光流動,緩緩升起,將仙府全形現出。跟著左右一邊一座的晶罩,也各由峰崖後面化為五色雲光上升。到了中央,漸漸縮小,會合成一片丈許大小的彩雲,停在當中。第一座仙府前面,眾仙見那當中仙府高約三十六丈,廣約七八十畝,四面俱有平臺走廊,離地約有三丈六尺。前面平臺特別寬大,占地幾及全址三分之二。四角各有一大石鼎,四面雕欄環繞,正面兩側設有三十六級臺階。豎立著一座大殿,上刻「中元仙府」

  四個古篆金字,廣約十畝。當中設著一個寶座,兩旁各有許多個座位,前面大小九座丹爐。大殿通體渾成,無梁無柱,宛如整塊美玉,經過鬼斧神工挖空建造,氣象雄偉,莊嚴已極。這時峨後門下眾男女弟子,各持仙樂儀仗,提爐捧花,分作兩行,正由殿中端肅款步走出,排列在平臺兩旁。玄真子為司儀,手捧玉匣前導,引著掌教妙一真人和長一輩同門,到了台中央立定,仍由妙一真人居中,眾仙稍後,依次雁行排列。玄真子隨喝:「弟子齊漱溟等敬承大命,即遵恩師玉匣仙示,謹畏施行,連日齋戒通誠,虔修絳牒,恭附繳奉天府玉匣之便,百拜聞上,伏乞慈恩鑒察,不勝受命惶悚感激之至!」

  說罷,將手一招,空中卿雲便即飛降。玄真子恭捧玉匣,往空一舉,玉匣便被卿雲托住,冉冉上升。玄真子隨命奏樂焚燎,齊漱溟率眾門人弟子百拜。拜罷,仙樂重又奏起。那司燎的後輩四弟子,便把備就粗如人臂的沉檀香木,裝向四角石鼎之內,發火燃將起來。妙一真人隨率眾仙望空遙拜。玄真子站在妙一真人的前側面,也是隨眾拜倒。這時眾仙均換了一身新法服,羽衣星冠,雲裳霞裙,加上仙景奇麗,仙樂悠揚,宛如到了兜率仙宮,通明寶殿。眾仙朝賀,同詠霓裳,端的盛極。

  一會,拜罷禮成。妙一真人等始命奏樂迎賓,親自下階往長橋上,向眾仙賓行禮,拜謝臨貺,迎接入殿。同時媖姆師徒、極樂真人李靜虛、謝山、采薇僧朱由穆、李寧等相助妙一真人等在內裡行法部署。諸位仙賓也由寶座玉石屏風後面相繼轉出,紛向妙一真人等致賀不迭。妙一真人等請眾落座,眾仙堅請真人往居中寶座就位,真人力說:「此是眾同門及弟子參拜學道之地,本非延客之所。只為仙賓眾多,五府中只此殿最大,今日又承諸位道友大顯神通,添了不少異景,變成全境最勝所在,殿外石台又面臨平湖,遍地仙葩,正好觀賞。為此適和諸位前輩道友商議,將宴客之所,移來此地。起初因左元洞一帶,景物最為幽勝,數百株桂樹,均為女弟子申若蘭由福仙潭帶來的千年桂實,栽植而成,大都數抱以上,以為宴客相宜。沒想到眾仙嘉惠,法力如此神妙,眾弟子已經佈置就緒,倉促改計。禮成以前,又無法走進,急切間難於就緒,為此才請諸位前輩道友來此小住。尊客在前,並有諸老前輩,怎敢僭妄無禮?」

  眾仙見真人堅持不肯,只得罷了。便把中座空下,各自歸座。隨來眾弟子,各隨師長侍側。妙一真人等眾主人,各就下首分別陪坐。

  仙都二女見那采薇僧朱由穆果是小和尚,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身著一身鵝黃僧衣,甚是整潔。相貌尤其溫文儒雅,氣度高華。正看之間,忽聽神駝乙休問妙一真人道:「齊道友,為何先不開府,直到繳還玉匣道經,拜章謝恩,才行開放?與預定不符。」

  妙一真人道:「玉匣中恩諭如此,不敢不遵。」

  窮神淩渾道:「眾弟子法寶已傳授了麼?怎如此快法?」

  妙一真人道:「眾弟子法寶,俱多能用。只女弟子李英瓊等得有幾件,尚不會用。家師所賜真經,傳授之後,照此修煉,不久均能應用。幻波池所得法寶雖多,而聖姑所賜目錄小冊,均載寶名用法,極為省事,所以無多耽延。」

  隨又起立對眾仙道:「眾弟子正式行禮,拜師傳道,本擬宴客之後,在此殿內當眾舉行。只為日前在青井穴,閉關開讀家師所留玉匣仙示,對傳道一節,不許炫露。而九天元經,本是天府秘笈,一開府便須拜章繳奉,飛送天上。因此臨時變計,改在大師兄監臨之下,以及各位前輩道友相助,先將元經仙籍虔心參悟通曉,等將全境改建,開府時辰已經將至,只得遵奉師命,謬承道統,正了師位。事前因時匆迫,除本門弟子外,各方道友薦引門人甚多,彼時正值閉關之際,內外隔絕,來人師徒均未見面。如今事後,補行入門之禮,又覺不甚慎重。幸而家師玉匣中留有新舊門弟子名冊,應收錄的俱寫在內。

  除青城朱道友引進的紀登以下諸人,因家師仙示,青城一派在朱道友與姜道友主持之下,日後門戶還要發揚光大,不應收錄,未便傳集,有負盛意外,餘者凡在名單中人,又經本人師長有意引進之士,全數命人召集到太元洞內,更換家師留賜的法衣,同集大殿,與舊同門同行大禮,傳授初步道法,各賜法寶一二件,並將舊有法寶飛劍,各為指示用法。仍由大師兄監導,率同長幼三輩門人,將修就的絳牒附入玉匣之內,焚燎告天,拜表通誠,拜謝師恩。尚幸沒誤繳還仙籍的時刻,仰叨各位前輩、各位道友福庇,鼎力相助,於極危難中平安渡過,居然勉成基業。又承嘉惠勤勤,無美不備,小弟等及門下諸弟子,永拜嘉惠,感謝何可言喻。此後惟有督率門人,勉力潛修,以符厚期。區區愚誠,敬乞垂鑒。還有薦引門人的諸位道友,适才恐誤事機,不揣冒昧,一時權宜,未得面奉清筋,便即仰體盛意,先自收錄,擅專之罪,尚望原恕。」

  眾仙紛說:「道友太謙,本來如此,何須客氣!」

  妙一真人未及答話,矮叟朱梅笑道:「齊道友,你這次大開法門,甚人都收,我薦的人卻一個不留。分明嫌他們不堪造就,卻說好聽的話。我和白矮子都喜清閒,不耐煩學淩花子好端端創甚門戶,做什教祖。」

  妙一真人道:「道兄,話不是如此說法。青城、峨眉殊途同歸。貴派自從昔年天都、明河兩位長老為了一句戲言,互相推讓,各自閉戶清修,不再收徒以後,不久相繼道成飛升,今只道兄和姜道友二位延續道統。不客氣說,道友如若獨善其身,姜道友雖然有志光大,未免孤掌難鳴。家師遺示也言及此。並且轉劫之人不久便要出世,貴派十九高足,多半投在道友門下,如若置身事外,非但那十九人多半無所依歸,一個不巧,被異派中人網羅了去,誤人尚小,造孽事大。還望道兄三思。」

  淩渾接口道:「齊道友,朱矮子口是心非,莫聽他的。他的心事,我全知道。無非他和老薑知道,日後正教固是昌明,道高魔頭也高,本是相對,妖邪也更猖撅。他把門徒全引到你門下,分明是畏難……」

  話未說完,朱梅把小眼睛一翻,正要還口,神駝乙休插口道:「你兩人,大哥莫說二哥,兩家差不多,誰也不用激誰笑誰。你家這教祖也不怎好當,我駝子反正閑得沒事,又不想修甚天仙。你們各當各的教祖,有人為難,都由我駝子和齊道友出頭如何?」

  白穀逸笑道:「你自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來日大難,道家四九重劫還未應典,倒惹下不少麻煩,哪一樣都夠你辦的,還要代人拍胸脯麼?」

  乙休笑道:「白矮子,說你也未必信,到時自見分曉,看我擋得住不?」

  妙一真人知這幾位仙人交情甚深,又都滑稽成性,每喜互嘲諺笑。但是乙休性情古怪,往往一句戲言,便要認真,恐又激出事來,忙道:「諸位道兄,不必說了。未來之事,家師已早留示:道家四九重劫,臨場的共十一人,只有一人應劫,恐難避免。乙、淩二位道友,金身不壞,不必說了。青城派的發揚光大,並不須甚人助力,更是出人意表呢。其實四九天劫,到時應劫的那一位,道行法力,並不在諸位道友以下,只為縱容門徒,造孽太重,終於誤在門人手上。

  那抵禦太陽真火之物,本分邪正兩派,別人都有,他具備的功力獨欠,致受了點傷,到了最後關頭,終為魔襲。如非有人憐他修為不易,幾於轉劫凡人,再去苦修七世,重入玄門,均所不能,說來也甚可憐。他所須之物,今日新收女弟子便有一人無心獲得,他卻不知,性又驕狂,不肯俯就。小弟因事關定數,未便公然明告相贈,只索到時趕去,相機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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