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④ | 上頁 下頁 |
第一八九回 念切蒸嘗還鄉求嗣子 舌如簧鼓匿怨蓄陰謀(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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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霜聞耗,一痛幾絕。由此苦思成疾,半年始愈。因藥服得過多,斷了生養,對於子女,自更珍愛。那新生子女又甚聰明,甫滿周歲,便能呀呀學語。尤甚戀著舅氏,老是要歐陽鴻抱,簡直不能見面,見了就撲,不依他就啼哭不止。歐陽鴻因是外甥,又生得那麼靈巧秀美,自然也是喜愛。因為小兒索抱,又當無事之秋,除卻習武,姊弟二人,無形中更是常在一起了。畹秋見那男嬰眉目間頗與歐陽鴻相似,越發心喜,當時並不向人提起。那男孩也真是乃母、舅氏的冤孽,滿歲不久,就生了重病,日夜啼哭,非要歐陽鴻抱不可。乳又未斷,不能離母。蕭逸夫妻鍾愛幼子,內親骨肉,原無避忌,除了夜間把小孩哄睡之時,歐陽鴻差不多整日都在乃姊房內。 畹秋見狀,算計時機業已成熟,想按預定計謀,一一審慎佈置。先向蕭逸假說:「舅爺年長,男大當婚,該當娶妻的時候了。本村現有好幾個美而且好的女子,何不給他完婚,也省得一人寂寞。年輕的人,血氣未定,他姊姊想他用功,未必贊同。總是你代他作主,早定的好。」 說時,故意露出十分關切為好的意思。歐陽霜愛子正病,哪有心腸及此。又知兄弟要學蕭家秘傳內功,不願早婚。當初練武時,曾向畹秋提過,不是不知。況年未二十,忙著說親則甚?以為是兄弟人品好,必是受人之托來此說媒,仍當出於善意,婉言謝過。蕭逸為人愛用心思,什麼都要想過,見畹秋突來與內弟提親,不急之務,說得那麼鄭重,好生奇怪。卻萬想不到是和愛妻不利。心想:「內弟人才品行,俱是上等,無怪人多看中。畹秋必是受人之托,她所說那兩家女子果然不差。先期定下也好,免得又辜負她一番好意。」 便和愛妻商量。歐陽霜正在子病心煩的當兒,沒好氣答道:「表姊從不愛多說無益的話,這次璿兒病還未好,她卻忙著給我兄弟提親,真叫人不解。我兄弟要練內功,年紀也輕,暫還談不到這件事吧。」 蕭逸說過,也就擱起。 第二日,畹秋乘無人之際,舊事重提,蕭逸聽出畹秋語意有些吞吐,只著重在內弟早婚,並非受人之托來為女家求婚,心中奇怪,只想不出是個什麼原故。當時仍用婉言回復了她。他因愛妻子病心煩,也沒告知。過不幾天,畹秋又點明說少年人血氣未定,總是給他早完婚娶的好等話。 蕭逸漸聽出來,似有難言之隱。疑心家中練武,男女同習,內中頗有兩個貌美少女,莫非內弟年輕,看中人家,有什麼不合禮的事被畹秋看破,恐怕將來鬧出笑話,所以如此說法?繼一想:「內弟人甚老成,練武總是和乃姊討教的時候多,見了女人都說不出話來。近日更是多在乃姊房內招呼病兒。便那兩個女弟子,也俱端莊靜淑。練武時眾目昭彰,同在一處,私底下向無往還,縱有情慷,無法通詞。怎麼想也不會出什麼事故。但是空穴來風,事總有因,否則畹秋對內弟素來器重稱許,為何如此說法?」 口裡不說,暗中卻留了點心。 這日歐陽鴻因外甥的病有了點起色,不似日前磨人,偶得閒暇,往書房中翻閱書史。忽然想起先住居的閣亭以內,還有幾件半舊衣服、一些零星物事不曾拿來。昨聽姊夫說,小孩不久痊癒,有了閒心,那閣亭要打掃乾淨,準備賞雪會飲。難得今日有空,何不上去,將那些零碎東西取下,收過一旁,免得安排的人費手。跑上閣亭一看,除原有零星諸物外,還多著一口小書箱。暗忖:「這口小箱,內中所盛,只是數十本書冊文具。記得來時,放在蕭元夫妻行李一起,入村以後,井未交還。為趕農忙,無暇讀書,箱中無什需要物事;新來作客,人未送來,不好意思索要。秋收以後,雖從姊夫文武兼習,因一切用具俱都齊備,也不曾想到這口箱子。閣亭地高路險,甚是僻靜,輕易無人走到,何時送回,怎麼回憶不起?」 當下以為無什關係,便連箱子和所有零星物件,一併攜回房內,擇地放好,仍去乃姊房中照料病兒。 這日畹秋生日,歐陽霜因病兒未去,只蕭逸一人赴宴。畹秋裝作多吃了幾杯酒,先隱隱約約向蕭逸重提前事。明知蕭逸惦記愛妻病兒,忙著早回。不等席散,便由乃夫自去陪客,與魏氏相約偕出,去至蕭逸歸途樹林內相待,故意露出些可疑形跡,等蕭逸走來入套。蕭逸到時,本已問畹秋何以關心內弟,非忙著給做媒不可?見她答話吞吐,起了疑心。席散忍不住還想再問,一尋畹秋不在,只得作罷。在座親友因崔文和受了閫命,強留夜宴,又值農隙,山居無事,俱都留住未走。 蕭逸獨自一人,悶悶走回。行近林外,微聞畹秋與人私語,心中一動,連忙止步,隱身樹後,側耳細聽。只聽畹秋對魏氏道:「當初回來,你就該對村主實說才是。我們雖是至親,到底不好。」 底下聲音很低,聽不甚真。後來仿佛又說:「我起初也很誇他,這話更難說出口了。都是你夫妻不好,誰知他兩個不是親骨肉呢?更早知道,也不致鬧到這地步。我以前和她不對過,近年我很看重她,情感比真姊妹還好。不瞞你說,休說男人見了愛,連我都愛得她要命。無奈她那個脾氣,明知我是成全她一生,想消禍於無形,幾次勸說都不肯聽,哪敢和她剖明利害,當面揭穿呢?不過這事只有你知我知,我連丈夫前都沒說過一字。你夫妻如在人前洩漏,她固不能饒你,我也定和你拼命呢。」 蕭逸在樹後聞言,方悟畹秋屢次為內弟勸婚之由,大為駭異。當時怒氣填胸,幾乎急暈倒地。還算是為人深沉,心思細密,強忍悲憤,徑直回去,並未發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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