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④ | 上頁 下頁 |
第一八五回 月夜挾飛仙萬里驚波明遠鏡 山雷攻異魅千峰回雪蕩妖氛(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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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陀大師查知就裡,乘老猿行法未久,只憑邪術虛相攝引,不知仇人所在以前,先用佛法破解。又傳了林寒金剛、天龍兩般坐禪之法,以防下次。並命將所得寶物貼胸藏好,謹防萬一失盜。那寶物乃是一塊古玉符,上刊雲龍風虎、水火天雷及諸靈符,為禪師前三世身在玄門時所煉的一件奇寶,本可用來防身。無如老猿遭劫之後,精魂未固,倉猝之中又尋不到好廬舍,巧遇禪師路過,哀哭求情,知異類煉神最怕魔擾,便將此寶借他防魔。老猿拿去,苦煉多年,竟將精魂煉得比轉劫借體還強十倍,又妙在能以玄功變化,隨心所欲,道行大進。此寶已深知奧妙,禁他不得。林寒在庵中住了月餘,學會禪功,方始回去。 楊瑾此時並未在庵,只是以前隨大師往上方山去,見過幾次。曾聽大師說過,他有相求自己之處。知他無事不來,又在庵前守候,延頸企盼神情,說不定便是等待自己回庵,有什急事。忙即招呼雲鳳,攜了四小,一同降下。原來林寒仍是為了猿精之事,來此求助。芬陀大師正在打坐,只說:「楊瑾可以為謀,現時同了淩雲鳳,在白陽山斬罷三屍,業經起身在途中了。」 說完,便即閉目入定。林寒不敢在旁讀擾,所求之事又極緊急,忍不住跑出庵來眺望。 正等得有些心焦,見面甚是欣喜。楊瑾引見雲鳳、四小,施禮入庵,先去芬陀大師面前,率領雲鳳、四小一同跪拜,將軒陵二寶昊天鑒、九疑鼎,以及鼎內取出的一丸混沌元胎,連同妖墓所得三枝後弄射陽神弩、四十九粒鐵豆、一個大葫蘆等,一併獻至座前,恭恭敬敬,稟告一切經過。大師微啟二目,含笑點首,向林寒看了一眼,示意退出,又複閉目入定。楊瑾覺著師父今日打坐神情與往日不類,定有什事,神遊在外,不然不會如此。得寶俱已獻出,只神鳩猛烈通靈,不敢大意,正想仍用朱環將它押往殿外,交給雲鳳看守。 那神鳩被敵人擒制,本來不服,早就蓄勢待發;加以回醒時久,體力逐漸康復,更是躍躍欲動。來時楊、淩二女因聞二老之言,知它難制,連所攜寶物,全都行法隱去,以防它睹物思人,激怒相拼,不受羈制。又受二老重托,意在生降,不便傷它,一路之上,甚是小心戒備。及至進庵參拜,獻出諸寶,神鳩見是舊主之物,忽落敵手,果然火發性起。等楊瑾要將它押往外殿,更忍不住,立時怪眼圓睜,精光四射,一抖雙翼,掙扎欲起。仗有朱環神光,圈住全身,雖掙不脫,那般威猛兇惡倔強之狀,看去卻也驚人。楊瑾低喝一聲:「孽畜,還敢如此大膽!」 隨手取出法華金輪,方欲迫使就範,芬陀大師手上一串牟尼珠,忽然脫腕飛起,化成十丈長一道彩虹,穿著一百零八團金光,其大如碗,將神鳩繞住。金光到處,朱環倏地飛回。再看神鳩,口內含著一團金光,周身上下也被金光彩虹圍繞數匝,目定神呆,形態頓時萎縮。知被師父佛力制住,無用操心。又見林寒肅立在側,狀甚憂惶,忙連雲鳳、四小一齊偕出,同往自己修道禪房以內,問林寒可有什麼急事。林寒匆匆說了來意。 原來那老猿精自從當年遭劫,向獨指禪師借得古玉符回洞,苦心潛修,居然煉到神凝形固,無須轉劫再尋廬舍。這一來,深知玉符功用,愛之如命。無奈與禪師約定歸還年限,不敢失信。上次去往上方山還符,並非出於本願。原意此符乃玄門異寶,佛家拿去無什用處,禪師法力高深,更不需此,不過前去打個交代,表明它不失信,再向禪師苦求賜與。誰知一到鏡波寺門,早有人在彼相候。 恰巧他因還符之前,取捨不定,去遲了一天,以為禪師見怪,驟出不意,沒有深思,竟自將符還與林寒。本就不舍,忽又看出林寒不是佛門弟子裝束,覺有破綻,頓起驚疑之念,當時便要飛入殿內,假裝叩謝,一查就裡。先料林寒也是個來向禪師借符之人,並沒想到禪師業已坐化飛升。及被大殿上三寶神光嚇退,回山以後,暗忖:「初見禪師借符之時,尚蒙憐憫,嗣後一意苦修,力求善果,以禪師的智慧遠照,不會不知,見面至少也得嘉勉一番。縱然去遲了一日,怎就命一外人守候索取?不容自己入寺拜謁,也就罷了,何以還要小題大做,無緣無故,放出佛門煉魔降妖的三寶禪光,好似深防自己強要入內一般?」 越想越疑,決意再往寺內,藉口昨晚未得參謁謝恩,仍想伺機索賜古玉符,就便觀察那日天龍禪唱,是否為己而發。 第二日林寒走沒多時,他便二次趕到,空中飛行,遠遠望見寺門口又站定一個中年和尚,意似有待,卻非昨日收寶之人。等猿精一降落,便一橫禪杖,將寺門攔住,喝道:「此乃清靜禪門,何方精靈,竟敢擅行闖入!即速退去,免遭誅戮!」 猿精不知他是無名老禪師弟子鐵面天僧漚浮子,先還當是獨指禪師門下,不敢忤犯。及至忍著憤怒,躬身說了來意,漚浮子笑道:「可笑你這老猿精,枉自修煉多年,還轉了一劫,卻這等茫昧。獨指禪師已于前晚功德圓滿,飛升極樂,竟會一點不知曉,還向我佛門擾鬧。饒你無知,速速去吧。」 猿精聞言,明白昨晚上當。料這和尚也不好惹,怒問:「禪師既然飛升,昨晚為何蒙詐去我的寶物?」 漚浮子笑道:「蠢畜蠢畜,你自身尚無歸著,有什寶物是你的?寶物如應為你有,昨晚為何親手遞與他人?你自還債,他自取償,他有他的來歷,你有你的因果。什麼叫作寶物?要它何用?又與我和尚何干?放著大路不走,卻向我糾纏不清。再如逗留,難逃公道。」 老猿雖是得道精魂,災劫未滿,火在心頭,哪識漚浮子奉了師命,向他點化,立時性發暴怒,非向和尚索要昨日誆去他玉符的人不可,末後竟將所煉桃木飛劍放出兩道青光,想要傷人。吃漚浮子一禪杖撩上去,將兩道劍光雙雙打折。猿精大驚,才知和尚厲害,不可明敵,立縱遁光逃去。漚浮子一笑回寺,也未追趕。 猿精猜定寺中和尚與禪師必有瓜葛,既想奪還玉符,又氣忿不過,連打探了兩日寺中和尚的法號來歷。偏生獨指禪師與無名禪師本是同門師兄弟,時常閉關參修禪門上乘妙果,久已韜光隱跡,不為世知。無名禪師師徒七人,更是禪關一坐,便歷數十年之久。獨指禪師雖有林寒時常下山積修外功,但是從不許提起是他記名弟子,林寒又未受戒剃髮。本來絕少人知道這兩位有道高僧來歷,與猿精交往的,十九為左道旁門,以及後進之士,哪裡能打聽得出,始終莫測高深,難操勝算。 思量無計,只得把平生所煉法寶,連同餘剩的四十七口桃木劍,一同帶在身旁,三次趕往上方山,滿想以多為勝。妙在剛一飛到,又換了一個和尚在彼相候,一交手依舊大敗而歸,連寺門都未得走近一步。似這樣想盡方法,連去六次,每次必換一個敵人,把無名禪師門下天塵、西來、漚浮、未還、無明、度厄等六弟子一一會遍,連喪了好些法寶。四十九口桃木飛劍,先後折卻了二十八口,枉自仇深似海,無可如何。最後拼冒奇險,以為每次敗逃,多用玄功變化脫身,至多再敗上兩回,能僥倖報仇更好;否則也探看寺內到底有多少強敵,叫什法號,何以個個都無人知道來歷,而又那般厲害。於是易明為暗,不去山門外叫陣對敵,徑仗玄功變化,偷偷前往。 這一回居然被他潛入寺內。他見仇敵都在殿上打坐,當中只多著一個老和尚,看神氣事前毫無準備,山門外也無人相候。猿精也是久經大敵,雖稍幸今番計善,卻又因中坐老僧生了疑慮。心想:「那六個已然無一能敵,何況是他們的師父;況且每來俱似前知,早有一人等候門外,難道今番暗來,便不知曉?」 恐怕上當,不禁又膽怯躊躇起來。伏身殿角,待了好一會,兀自欲前又卻,不敢下手。正觀望問,忽見中坐老僧微啟二目,向他微笑。情知不妙,忙縱遁光欲逃,哪裡能夠。耳聽禪師喝道:「禪門淨地,豈容妖物鬼混?眾弟子還不與我拿來!」 語聲甫住,眼前金光一亮,禪師上座弟子天塵,已持禪杖在前,現身擋住去路。猿精以前曾與他交過手,知他法力高強,手中降魔禪杖神妙無窮,有好幾件法寶,俱斷送在他手內。驚弓之鳥,怎敢抵敵,慌不迭一縱遁光,往斜刺裡逃去。又遇漚浮、無明二弟子,雙雙迎頭截住。知道事機危迫,只得拼著挨上兩禪杖,仍用玄功變化,化成一溜火光,待要破空直上,倏地眼前奇亮,十畝方圓一片霞光,金芒眩彩,耀眼生花。倉猝間,也看不出是什寶物,只覺疾如閃電,當頭壓將下來,休說逃遁,連緩氣的工夫都沒有。身上機伶伶的一個寒戰打過,立時失了知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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