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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承奧訣三關通竅要 調靈鶴千里禦風行(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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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兒這時對於甄濟已是逐處留心,一聽他要看自己所用雙劍,又拿結拜情誼來說,想起銅冠叟那日所見題壁之言,斷定他不懷好意,怎肯上他的當,可是心中還不忍就此舍去。正在想話回答,忽聽吹竹之聲又起,甄濟臉上神色益發顯得難看,目光閃爍,不住朝自己身側注視,仿佛有人在暗中操縱他一般。猛一回頭,又見黑影一閃,連忙將身距離遠些,以防暗算。 起初元兒說了幾句詐話,不見人出,還在疑信半參。及見這許多異狀,料知甄濟陷溺已深,必更有惡黨在側暗中監察,一時半時萬難悔悟。敵暗我明,處境甚險,萬一有甚變故發生,一個抵敵不住,便要束手待斃,想來想去。還以暫時退去為是,免得遭人毒手。 元兒主意打好,便答道:「我那雙劍的妙用,适才我在空中下降時,你不見過了麼?這雙劍已與我練得與身相合,大哥要看,就這麼沒甚看頭,且待我試演一回,與大哥解解悶,再下來作長談如何?」 說罷也不俟甄濟答言,逕自運用玄功,雙肩搖處,一青一白兩道劍光連身飛起,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對甄濟高叫道:「大哥,你看玄門正宗的劍法高妙麼?你還是急速悔語,早脫迷津的好。小弟且在青城山金鞭崖相候,相見有日,恕小弟少陪了。」 說罷,正要高飛,忽見下面甄濟猛然顏色一變,怒駡道:「小賊竟敢哄我,快將那劍還我,饒你不死!」 一面說,一面雙手一揚,便有兩股黑煙往上飛起。元兒見他原形畢現,幸而抽身得早,那黑煙來勢比起自己劍光來勢遲緩些,盡可避免,便不願再招惹他。正想催動劍光趕回青城,忽聽來路上起了一陣破空之聲。剛待回頭,猛覺眼前千萬道黑絲飛來,鼻間也聞著一股子奇腥惡臭。連忙運用劍光護身時,身上已沾了一點,立時頭昏眼花,神志一迷,往下墜去。昏惘中覺著身才著地,倏地又淩空飛起,不一會,便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元兒醒轉一看,已臥在南綺修道室內床榻之上。南綺正坐在床前,握住自己一隻右手,滿臉俱是悲愁苦痛之容。神志初清,先疑是在夢中。剛想坐起,南綺忙用手按住道:「我見你不辭而去,恐途中出事,連忙追去。偏追你遲了一步,等到快要追及,你已為妖法所傷。我遠遠望見你從空中下墜,一時情急,也沒顧到利害輕重,飛身迎上前去便搶。就在這時,空中忽有一道金霞閃過。那傷你的一個妖人,本從你墜落之處追下,竟然怪嘯了一聲,不知去向。你的身子也將達地面。 我恐跌傷了你,剛剛一把將你抱住,沒料到下面磐石旁還有妖人的同黨,正往你落處奔來。見我將你救去,竟乘我不備,朝我一揚手。我立時覺得渾身冷戰,又酸又麻,知道中了暗算。所幸心神未亂,去時帶了梯雲鏈,早就留好退路。一見情勢危險,連忙將你抱緊,行使用法,飛身便起。我又氣那廝不過,起身時節,百忙中勻出手來,給了那廝一火雲梭,也不知打中了沒有。等到回至仙府,我已支持不住,一落地,便與你同時暈跌在地,只是心中還算明白。 「起初我本不知妖人用的是五陰手,不知解法,甚是著急。後來想起我周身難過,與你那日所說紅兒鶴仙受傷情形相似。恰好給你取萬花涼露時,為討你喜歡,采了一隻朱果帶在身旁,勉強取出,吃了一半。想起你還未蘇醒,當時你又面如金紙,牙關緊閉,東西吃不進口。看你受傷可憐,又是傷心,又是恨你,只得掙扎起身,將你扶臥榻上,用玉簪先將你嘴撥開,將剩下那半隻朱果弄碎了,與你送進口去,又喂了你幾粒丹藥。待了一會,我除身上有些酸麻外,比起先時果然要好得多,漸漸行動自如,才跑出去又采了兩個朱果,取了些仙露。 與你分吃之後,見你朱果人口,雖然已能自然下嚥,人仍未曾醒轉。心想:你年紀雖輕,根賦比我還厚,如所中妖法與我一樣,怎的會比我要重得多?心中奇怪。見你老不好,急得實無法想,便把我母親給我留下的許多法寶,只要有驅邪破祟靈效的,都用來試了試。末後用這少陽離火扇輕輕給你扇了一下,才將你身上邪氣驅退。但你仍不曾回生,法寶業已試盡,正在心焦,你卻醒了。這柄扇兒,乃純陽離火之精英所萃,專能驅除邪毒。照此看來,你中的乃是一種迷魂邪術,並非五陰手之類了。我曾見你在空中盤旋不去,才引得妖人上來害你,想是看下面景致,路遇的了。」 元兒聞言,才知是南綺深情追趕,方得救了自己勝命。适才強留,也是好意,不該負氣不辭而別,幾乎身遭毒手。一摸身後,雙劍仍在匣中,並未被妖人奪去。不由又感又愧,便忸怩著把前事說了。南綺氣他不過,本想著實埋怨他幾句,見他所受委屈,又覺不忍出口。故意問道:「你耽誤了這麼多時候,你的二位師兄必在金鞭崖上懸望。真是我任性不好,害你生氣受苦。你如覺著復原,又不想在此調養,梯雲鏈在此,拿了走吧。省得少時私自逃席,又去吃苦。」 元兒見甫綺已然轉了面容,炯炯星眸註定自己,若喜若嗔,隱含幽怨。一時愧感交集,無話可說,忸怩著把南綺拉著自己的那一隻手就勢拉將過來,捂在自己的臉上,說道:「好姊姊,你還怪我嗎?」 南綺沒有留神,吃他陡地一拉,身子往前一撲,人未十分復原,本也覺著懶倦,便順著勢子臥倒,與元兒同睡在一個枕上。見元兒仍用自己的手捂臉,便奪過羞他道:「自己做事對不起人,卻拿我手給你遮羞,連我都怪臊的,到底現在走不了呢?」 說罷,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元兒這時與南綺並肩共枕,益更親密。見她雲鬟低亞,肌理瑩潔,真個麗質仙根,其秀入骨。加以香息微聞,春纖在握,又值患難之後,哪不令人愛而忘死。就算身已復原,康健如常,也不忍拂她意思,逕自歸去。何況全身委憊,暫時實難行動呢。便笑答道:「姊姊只要不怪我,我便不走。」 南綺笑道:「這就奇了,走不走,其權在你,怕我怪則甚?這不是多餘麼?再說我與你雖是名頭夫妻,也得順著你一點才是呀。」 元兒見她又暗點前事,便央告道:「好姊姊,我認錯就是,你不要再提了,我下床給你負荊請罪如何?」 南綺聽他不走,已是心喜,隨話答話,並不存心。見他惶急,益發生憐,忙又攔住道:「我隨便一說,並非故意譏嘲。論起來,我也有不是之處。你為長久打算,不在一時,道理原對。也是知道明走我必不肯,又不願我遇事任性,才不辭而別,怎能怪你?我天生這般喜聚不喜散的脾氣,現已幾乎惹出大禍,還是不舍你走。我想你在此調養,比在青城總要強些。上次聽你說,除功夫未純外,劍法已盡得紀師兄所傳,並不是非回山用功不可。只是你此次出來,計算時刻,下方已是兩天一夜。來時未和二位師兄說明,也不知你受傷之事。少時待我用你口氣,代你修下一封書劄,由本山仙鶴送去。說明你回山之時,想練習長路飛行,路遇妖人,受了重傷,如今雖然救轉,還得養息多日。請那位紀師兄允准,俟人復原,我二人把飛劍一同練成,再回金鞭崖向紀師兄請命如何?」 元兒此時對於南綺已是無不惟命,便點了點頭。喜得南綺也不再理會身上酸痛尚未痊癒,逕自縱起,將書信依言寫就,與元兒看過。走向室外,曼聲長嘯了兩次。不消頃刻,便有一隻白鶴展翼飛來,降落前面。南綺囑咐了幾句,那鶴將信銜好,徑直沖霄飛去。南綺依然回房,坐向榻側,陪著元兒談了一陣。又去將那萬花涼露取來,與他服用。二人喂喂情話,恩好無間,雖然沒有燕婉之私,卻也你憐我愛,柔情款款,其樂無極。 過有幾個時辰,二人連服許多靈藥仙果,南綺固然全好,元兒除精神稍弱外,已能離榻起坐,行動自如。二人正站在窗前並肩閑眺,待鶴歸來,忽見一道青光從穀口飛將進來。南綺剛歡呼了一聲:「大姊回來了!」 那青光已然穿窗而入,到了二人面前落下,現出一個青衣少女,正是舜華。南綺、元兒忙即見禮。剛要開口述說經過,舜華先說道:「我同紫玲姊姊一同下山,走了好些地方。昨日游到黃山,謁了餐霞大師。路上又遇一位名叫廉紅藥的道友,紫玲姊姊因舊居不遠,便邀往紫玲穀閑坐。廉道友說起她日前從岷山經過,看見下面一個極危峻的山谷之中寶氣上騰,直薄雲際,看出谷中藏有寶物。及至降下尋找,寶氣忽然隱去,只有一片五彩毒霧彌漫穀間,好似有甚極惡毒的妖物在那裡盤踞。因為起初在甘肅鐵鷹嘴吃過大虧,見毒氣太濃,未敢招惹,打算找了幫手,再行前往查看。紫玲姊姊一聽,因大家都是奉著師命,出外積修外功,左右無甚一定要事,便約了大家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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