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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李強雖覺仲猷辭色自然,心終疑慮,正想追問去處,仲猷己接口說道:「她父女此行,便是代你。令兄為了人心難測,那些降人以前均非善類,你又天真,無什機心,又想借此考驗你的心志,才令你當此重任。他暗中隨時都在戒備,並還派有幾個能手,隨時窺探你和那些人的動靜。果然你剛去那些日,內有幾個惡奴本來該殺,死裡逃生,非但不知感激,並因要他開荒力作,心生怨恨,不是怕你弟兄一身本領,山高路險,甫山那些土人個個武勇,都把令兄令嫂當成首領,萬分敬信,無法打動,金兒更是厲害,想要逃走,難如登天,就是逃出南山,新村這個關口也無法飛渡,沒奈何只得假裝好人,領頭出力,為想取得你的信任,用力太過,還曾病倒。

  表面看去,這些病倒的人都是勇於改過的好人,其實,好人不是沒有,內中多半一樣心思,用的是苦肉計,打算逃走,於中鬧鬼,有的並還藏有凶謀,想要行刺,放火燒山,乘亂逃走。後因家屬牽連,事太艱險,耽延下來,始終不敢發難。仗著會武,有點氣力,耕種之事,先難後易,學會以後,習慣相安,反覺有了興趣。再有當地土人扶助比較,逐漸感化,知道田家之樂。

  可是這些降人雖多心定,打算安居樂業下去,那幾個上來假裝賣力的好狡險惡之徒,仍然不能安分,不是陰謀未死,遇到時機,仍想蠢動;便是專裝表面,暗地圖謀,打算勾結黨羽,欺淩善良,始終沒有去掉以前踏在人頭上面的惡習。無奈令兄防禦周密,表面聲色不動,利用他的機智本領,和同道弟兄的密報,加上金兒靈慧,能通人言,隨時暗中查探,對方陰謀沒有發動,已先得知。

  「每當這少數惡徒背人密計之時,只要發出惡言,起什惡念,必有飛刀留柬,暗中警告。接連幾次,雖將他們嚇倒,惡念仍未盡息,直到上月底,他們事已做慣,田地裡的莊稼均有收成,看出以前我們所說無一虛假,能出多少力氣,便得多少收穫,除抽一成歸公作為備荒之用,一成代他積蓄,買來農具耕牛應用之物仍歸他們所有而外,一無所取。初開荒時,雖極勞苦,莊稼種好,人便輕鬆,空閒下來,便自由自在,隨意逍遙,山中樂事又多,十有八九均覺這等歲月比起以前隨秦賊父子窮奢極欲,一面欺淩善良,一面卻要仰望狗主鼻息,顏色喜怒,稍不遂意,便受打罵淩辱,同伴之間還要明爭暗鬥,你傾我軋,時刻都要苦用心計,防人害人,沒有一刻安寧,要強得多。

  你們幾個領頭的人又肯以身作則,吃苦在前,享樂在後,無一樣不替他們想得周到,眼前生活又頗安定,樂足抵苦,未來前途更是一片光明快樂景象,終於連那幾個凶狡惡奴也自感化過來,連聽金兒密報,屢次暗中窺探,那些多數改好的人自更感慰,便聽這幾個惡奴的口氣也都知道愧悔,除想早點取得我們信任,許其走出南山,隨意往來,能遷回桃源莊更是幸事而外,非但沒有怨言,井還說了許多天良發現的話。

  「令兄雖對我說,你們領頭的人功勞最大,以德服人,比他飛刀警告收效更大,但因這些人積惡多年,為日尚淺,本性難移,仍不十分放心。你和小女訂婚已久,應該合普。再說,這三個多月也太勞苦,別人均已替換了兩次,只你一人最久,也欠公平。但是同道弟兄雖多,像你這樣人才卻是少有,他又不能分身,婚期將到;再去的人,本領還在其次,第一要有心計,聰明機警,能得眾心,還要借這農隙之時,為他們想出一些方便,以及秋後冬來樵采打獵年終行樂之事,更要隨時留意考查他們心情,做到一人不罰,而均努力歸善地步。以前如是壞人,要他變好;如是好人,要他好上加好。這個又非細心體貼、會想主意、能耐煩瑣的人不可。想來想去,只陳老四能勝此任,他也極願出力,偏生家有病妻,本身也體弱多病,還有別的缺點,恐難兼顧。

  「我們正在商量,玲姑忽告奮勇,自願代你前往照管,說出好些道理,此女非但心思細密,聰明機警,膽勇識見也都過人,經此三月發奮磨練,大有進境,比起以前判若兩人,又是這班降人的舊主母,因其平日待人寬厚,這班舊人對她全有好感,背後談論,常時想念擔心,恐她不慣勞苦,她如同往,真個再好沒有。賢婿心地光明,有話均可明言,小女因和玲姑投緣,知道你們情愛甚深,曾有同嫁一夫之言,並還想到山規,如不允許,連離此他去均非所計,我和令兄令嫂怎麼勸告,她都不聽;最後還是玲姑力辭不應,設法打消,並還為此吃了一點苦頭,小女至今尚在悔恨,可是雙方情義越深。她因去過南山幾次,知道玲姑在你婚前不願相見,特意送他父女同往,與雷八、豬兒分成兩路,故此你們不曾見到,我想小女至多明午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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