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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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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雷雨竄荒山一夕孽緣終噩夢 仙雲封古洞千年至寶誤壺公 魯孝見姑茫將頭連搖,朝自己看了一眼,又朝當中看了一眼,分明示意自己去求道人,不可動強神氣。暗忖:「姑茫天性剛烈,寧死不屈,怎對道人如此怕法?」 同時又想起:「道人始終沒有開口,入門時面上尚微有笑容,鸚鵡又那等說法,如何冒失起來?」 念頭一轉,猛觸靈機,忙即飛身縱落,先向姑茫耳旁悄聲間道:「那是個好的仙人麼?我去和他說,可能放你們?」 姑茫聽了點頭。魯孝見狀,心中一寬,正要過去向道人間話,忽聽洞外破空之聲,跟著走進一人。回頭一看,正是師父陶泗,不禁大喜,忙迎上去,喜喚了一聲師父。陶泗把臉一沉,理也未理,徑向中坐道人躬身行禮,口中說道:「小徒年幼無知,望老前輩恕過。」 道人笑道:「我如何會與小兒一般見識,你自坐下一旁再談吧。」 陶泗隨向對壁角取來一個樹樁,放在道人身側,坐在其上。 魯孝見師父對道人如此恭禮,又聽那等口氣,情知不妙,不等招呼,早向當中跪拜不已,故意作些害怕神氣。同時偷覷道人神色,仍想覷便求情。道人笑道:「魯孝起來說話,小孩兒家膽大原好,無須假裝害怕。有我作主,你師父也不會怪你。」 魯孝仍跪不起,後聽師父陶泗也在喚起,方始仰面跪求道:「弟子不知是位老仙師,比我師父還大,方才多有冒犯,雖蒙寬宥,但是弟子哥哥同那姑茫,不知何故得罪了老仙師,全被制住,吊在那裡。我娘還在家中盼望,再不回去,定要傷心。弟子情願代他兩個受罰,哪怕打死,也不哭一聲。」 陶泗在旁方要開口,道人將手微擺,笑對魯孝道:「我如將你打死,你娘知道不也是傷心麼?還不起來!」 魯孝被道人間住,答不上話,便把平日向雷姑婆師父撤賴的故智施展出來,仍然跪在地上,膝行向前,扶著道人膝蓋,紅著一張醜臉,涎臉央告道:「好老前輩,好老仙師,我說錯了。只求放我哥哥和姑茫回去,我情願代他們吊在這裡,再打我一頓,只不要打死,打死我,娘要傷心的。」 道人道:「依你,起來我有話說。」 隨把手一招,勿惡立隨光圈一同飛墜,落向道人面前跪下。姑茫未放,目望道人,似有乞憐之容。魯孝正想二次開口述說,道人已向勿惡正色說道:「無知蠢子,天性如此兇殘。我本意念在你父以一異類隨我多年,生稟天地戾氣,性情那等凶野,自從被我收伏以後,竟能以極大毅力誠心改過從善,從我數十年,從未犯過一次舊惡,向道心堅,服役也極勤勞。我因為算出它大劫將臨,設下兩全之策,使其到時轉劫為人,重修正果。又以它尚有一段孽緣未了,如不應過,轉世重修仍是它一個大害,那女的也必為此失足,稍一失當,便成兩敗俱傷。經我潛心推算,洞悉前因後果,此事並非不能轉圃。 難得女的轉世以前,也恐為此情累,誤她仙業,故意投生在近山的窮人家內,相貌奇醜,從小父母雙亡,日受惡人欺淩。因她前生法力靈智已失,前因茫昧,正在苦熬歲月。為此特降殊恩,賜你父靈丹、柬帖,以及海外道友所贈的兩枚金靈蕷,命其覓地珍藏備用。你父天生靈慧,機智絕倫,加以多年修為,道力甚高。無如他天中淫根,稟賦太惡,平日無什過失,全由強制。尤其每隔五十九年一次的自然犯性,如無女子與之交合,萬不能堪。彼時亢陽中燒,坎離不能內調,神志全昏,幾無人理。總算功力尚深,犯性時自知不妙,雖然我已遠出,始終未忘師門淫殺二字的戒條。又曾奉命在我去後七日之內,不能遠出五百里以外,居然不敢違背。當它性發如狂之時,只想在山中尋一雌的猛獸,如虎豹之類,渡此難關。 偏又被我事前行法將山中所有野獸全行禁閉在崖洞之內,一個也尋找不到。它又不敢違命遠出,正在無計可施,你母恰在山中采樵,與之相遇。它並不知此是孽緣,迫於無奈,又想來人是在五百里限地以內,便把你母攝往附近山谷之中迷倒,成了夫婦。本來這類猛獸,交後女的必死,因你母稟賦甚厚,根骨也好,並不曾死。你父事完之後,靈智回復,想起入門時所發誓言,曾有此生再與女子交合,犯了淫過,便受我飛劍之誅,越想越害怕。本想挽救,又以前世夙緣,越看那女的越愛。救人心切,竟不惜耗盡真元,將自煉丹氣渡向你母口中,將其救醒,又用法力使其一切皆複原狀。你母始終被它蒙蔽,回去只當在割草時睡熟,做了一場噩夢,不知身已受孕。經此一來,你父惡根盡去,餘毒卻遺傳在胎兒身上。 「你母懷孕三年,肚子漸大,心中害怕,又受不住惡人淩虐,乘著大風雷雨之夜逃了出來。你父自覺犯過太重,終日悔懼,跪在洞口外面四十九日等我回山,哭求寬赦。我命它將前賜柬帖取看,才知師恩深厚,有意成全。但那誓言必須應過,此舉原為它應劫而設,雖然身死,卻是避重就輕,那場大劫便可避免。自是感奮異常,立照柬帖行事,每日苦煉。三年之中,功力大進。想起情孽雖解,你母卻為它受罪,心中不安,又懸念你母子安危。仗著它平日自分異類出身,雖在我的門下,不問來訪我的各方道友是什行輩,都是盡恭盡禮,誠懇謙和。 有時求它,只不犯本門規條,無不勉力而為,因此所來的人十九和它交厚。內中雷姑婆更是喜它,恰又住此不遠,它便力托雷姑婆照應你母子。挨到日期,迎上前去,見你母已然發動,快要生產,因陣痛昏倒在雷雨荒野裡,忙即抱向臨溪幽壑之中,仗我靈丹,將你母性命保住,洗去血污。又請雷姑婆把用法力珍藏三年的金靈前,由當地石穴中取出,放在你母身前,並將胎取下洗淨。然後一同送往雷姑婆碧雲峰舊居崖洞之中。又托夢與你母,說你兄弟二人稟賦善惡,各有不同,雖然用盡心力到處托人,終恐稟性難移,運數所限,難於挽回。表面在你前額留下印記,命你母留心防範,實則用心良苦,並放心不下。 「姑茫本你父海外采藥時所收,帶回來時,我見此獸也是天性凶野,恐生事故,本想不要。你父再四跪求,此獸又伏地哀鳴,口吐獸語,力言從此永不為惡,方才收下。守山多年,雖未遠出傷人,凶野之性總是難斂,也曾兩次犯過。雖因來人俱是左道妖邪,無禮侵犯,自尋死路,不能怪它,處治終嫌太過,因此管束甚嚴。你父知我不久要往四川黑谷獨自隱修,除這白鸚鵡外,門下仙禽靈獸均不帶去。為此將它鎖在無名禪師舊居石洞之中,想等你們兄弟稍微長大,再行放出,以作守山之用。不料你弟魯孝偶發長嘯,驚動山魈、毒蛟,險為所殺,幸得雷姑婆趕去救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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