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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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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酋好似歡喜那人,先裝不睬,忽把兩隻怪眼一轉,拋了一個眼風。男子立時受寵若驚,俯著身子,湊得更近,單腳跪在女酋身前,先試探著伸出那雙又粗又大,血污狼藉,業已積成老搬的毛手,輕輕撫摸女酋那條蟒蛇一般的毛腿,連摸了兩下,女酋未動,越發得意,忽然猛力一撲,捧起女酋一條腥穢不堪的大毛腳,先放在鼻上拼命親了幾親,跟著便似發狂一般,緊抱懷中不放,一面仰首望著女酋,露出萬分乞憐獻媚討好之意。女酋始而連拋凶睛,做出又獰又怪的媚笑,後來想是情熱如火,不能再裝下去,猛回手一把將地上跪的情人抄起。男子立即就勢往前一撲,就此雙雙緊抱一起,拼命親熱,那花花綠綠,帶有滿身血污腥穢的前後胸和肩膀,還在不住震動,起伏不已,看去情熱已極。男子立時驕傲起來。旁立野人,男的都帶著妒羨之容,低著個頭不敢仰視,女的卻帶著貪饞的目光望著那個男的,也有得而甘心之概。 雙珠不知當地男少女多,獵取人畜,探掘食物,一切勞力之事多是女人動手,男人吃飽無事,終日嬉遊,專供這些有勇力的女蠻縱淫作樂。此爭彼奪,常起兇殺。男的專以媚取女蠻自傲,誰凶威強就歸誰。這兩個本來都是先死女酋用暴力霸佔住的情人,因頭一個以前膽小,恐遭殺身之禍,不肯與這女酋勾通,成了死酋禁宵,以致女酋懷恨在心。末了這個比較奸猾,兩面討好,稍有機會,便向女酋暗送秋波,前酋一死,立時得志,才鬧出這一場活把戲。 方覺山中土著雖極凶野,如何這一群如此醜惡污穢,女蠻和那男子對面摟抱,說了一陣,忽然兩聲怒吼,人便散開,只女酋和手下男酋一個未走,余者全都同聲歡呼,連縱帶跳,往坡下如飛馳去。隔不一會,便見先死女酋已被人脫去所圍獸皮,一絲不掛,前後四人分抬手腳,頂在頭上,一路歡嘯吼叫,走了上來。到了女酋面前,慘事立時發生,由女酋為首,上去一口咬住死酋咽喉,做了一個形式,跟著便相繼上前啃咬,有的並用鈍刀亂割,不消片刻,人便吃光。 雙珠見這殘忍慘狀,萬分憤急,無可如何。對方暫時雖然未下毒手,這類兇殘無比的野人到底難測。眾人如與死酋有仇,自己無意之中代她報復,因而生出好感,或是尊重自己的勇力;照著土著習俗,就不加害,也未必隨意放走。逃是精力不濟,打是寡不敵眾,端的左右兩難,不知如何是好。待了一會,勉強起立,手也不再發抖,四肢仍是無力,因想不起用什方法應付,索性把心一橫,一手握劍,一手按著弩筒,準備對方如無惡意便罷,否則,索性用毒箭再殺他幾個示威,也許能夠嚇退,好在這類已無人性,為了自衛,殺他幾個也非罪過。真要不行,到了勢窮力竭之時再行自殺,免得受那生吃之苦。 想到這裡,心膽立壯,精力也似稍微恢復了些,見死酋已被吃光,連白骨也被拆散,剩下一個死人骷髏,上面還有鮮血,被女酋捧在手裡,歡聲吼嘯了一陣,掛在腰間,得意洋洋,朝著男女野人,重又厲聲怒吼,也不知說些什麼。眾人立時同聲歡呼,對著女酋雙手朝上,交拜不已。剛看出眾人被她凶威鎮住,眾心歸附,做了酋長,內有幾個男的業已相繼試探著湊向她的身前,不住尖聲尖氣連唱帶叫,有的並取出人骨獸角和竹管之類嗚嗚亂吹,聲甚刺耳,實在難聞,女酋卻是興高采烈,喜躍如狂。心想:「這類野人,又蠢又髒,形態醜惡,哪似人類!還是早打脫身主意為妙。」 剛想開口比手勢探詢她的意思,忽見女酋厲吼了幾聲,朝自己一指。心方一驚,男女群酋已做一圈圍將過來。急怒交加中,料知不能善罷,暗忖:擒賊擒王,先將女酋打死雖好得多,但是一箭不能射中要害,自己精力疲倦,這群野人只往上一擁,便非糟不可,最好先把逃路看准,再打主意。只要有一可以防禦之處,便非無望。 正在四下張望,見那地方離下面有好幾丈高,寬只數丈,最窄的才只丈許,除卻冷不防順著那條斜坡沖往下面,或者還有一線生路,否則,一面是那石洞,決難穿洞而逃,下余兩面石崖,只當中一條由上到下,寬窄不等、高低錯落的陡坡,平日自然不在心上,此時精力交敝,哪有這樣勇氣?何況這些野人從小生長森林荒山之中,攀援縱躍,捷如猿猱,練過輕功的人也未必都有他快,更有長力。此時除卻一舉便將她制服,就此逃走,決無希望。 正在暗中叫苦,心情萬分緊張之際,忽然發現四外野人都是離身丈許,和方才差不多便即止住,只有幾個因崖口太窄,離得最近,相去也有六七尺。就這樣,那股血腥膻穢之氣也是聞之欲嘔,同時聞到一股焦香。側臉一看,方才那兩條臘腿,一條被自己放在一邊,另一條離火較近,早已烤熟,還焦了半邊,這群野人始終無人去動。猛觸靈機,一面緊握弩箭,暗中戒備,一面壯著膽氣,朝凶酋面前走了兩步,連說帶比說了幾句,見女酋未動,越發膽大,正在大聲比說,女酋好似不懂,也用手比嘴說。雙方對比了一陣,都不明白對方心意。最後女酋把手一揮,叫了幾聲,人圈立時縮小,擠成一環,仍不靠近,只將雙珠圍在當中。後面的半環便將手中刀矛竹槍之類兵器舉起,作出威嚇之勢,前面半環卻未動手,由女酋為首率領,不時回顧,往坡下走去。 雙珠看出要她同行,因覺對方野蠻兇暴,前後經過已有個把時辰,自己那樣厲聲大喝,連說帶比,業已露出如不放走便要拼命的意思,雖然言語不通,厭惡神情當可看出,女酋並無怒意,也未指揮手下行兇侵害,搶奪身邊包袱。可見暫時只是不放自己上路,還無害人之意。此時如逃,定必激出變故,再說精力恢復以前,除卻對方自願放走,想要脫身,直比登天還難。不如權且依她,到了她的巢穴再打主意為是。又想起那兩條臘腿,這類野人,不論人獸,都是生吞活嚼,人這樣污穢,所居更不知如何髒法,慢說沒有自己吃的東西,就有也難下嚥。 方才因覺人的口味都差不多,這些野人不過沒有開化,不知熟的好吃,想借這兩條臘腿引逗,使其發生好感,比了一陣,還是不懂,此時人都起身,那兩條臘腿卻丟下不管,也許不願聞這焦香的味道,業已棄去,自己正沒有吃的,看這女酋,除最後為了言語不通好像有點發急而外,始終都是那麼醜笑,何不試它一試?如能帶走,不問脫身與否,暫時總有好幾頓,不至於沒有吃的。 主意打定,因恐發生誤會,先跟著走了幾步,看出女酋見她隨行,面上重現喜容,還不知道前途兇險,對她並無好意,比那生吃之慘不在以下,誤以為先前料中,對方只要留她在此,並無傷人之意,只要當時不死,睡過一夜,養足精神,休說共總數十個人,再多幾倍,憑自己一身武功,也能逃得出去。想到這裡,心膽又壯,往前搶了兩步。正趕女酋回頭觀望,二次再用手比,指著那兩條半焦的臘豬腿連說帶比。初意眾人仍和方才一樣冥頑不靈,哪知這次對方居然會意,比了幾次便往回退,仍是一個人圈把雙珠圍住,走到臘腿前面又叫又比,似問雙珠是否將這東西帶走,卻無一人代取。 那臘腿每條有十來斤重,只有一條缺掉一塊,被火燒焦,也不知是人啃刀斫,雙珠看出眾人不肯代拿,猛想起小時聽父親說,深山之中有一種野人,非但仍是茹毛飲血,並還畏火,奉火為神,凡是經火燒過的東西,哪怕餓死也不肯吃。否則,女酋既以客禮相待,絲毫不曾動強欺逼,就是末了迫令同行,也是雙方言語不通,出於無奈,除先殺女酋外,更無第二人近身。按情理說,必定代我拿走,如何立得遠遠,手都不動?見余火已盡,本心也嫌這班野人污穢,便親手提了豬腿,一同往下走去。 下面乃是大片盆地,雖然到處長滿灌木野草,但有無草之處和石地,路甚平坦,約有三四裡方圓,橫斷過去,面前現出一條溪流,寬達兩丈,水勢甚急,溪面上大大小小橫著幾條樹幹,都是浮擱兩岸的獨木,沒有絲毫系住。樹身多半滾圓,稍微用力便可推動,當頭和兩面的人業已走上。女酋似因這類獨木橋又圓又滑,溪水深而且急,恐雙珠無法通行,特命兩人用手中竹槍做扶手,想叫雙珠扶著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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