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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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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單戀 前文符南洲父女三人同了義子路清,在雲南邊疆騰南鎮東紅燕山小江樓酒鋪行醫救人,每日從早到夜都是忙著醫病救人的事。到了黃昏人去,又要忙著制煉各種藥材,近雖添了雙珠。雙玉兩個孿生愛女和義子路清三個精通醫道、文武雙全的好幫手,無如近年名望越大,眾口轟傳,邊疆一帶氣候炎熱,貧苦病人甚多,更有不遠千百里趕來求醫的病人,比起以前獨身行醫,反更繁忙勞苦。先因行醫太忙,一個人顧不過來,雙珠姊妹必須在旁相助,無暇耕種,才雇用路清做長工。不久發現路清是前朝遺民志士之後,從小孤苦,毅勇智慧,跟著又有異人尋來,收三小兄妹做了徒弟。 南洲不願埋沒他的智能,路清又有志學醫,對這位義父更是萬分敬佩,老少四人都忙於行醫,休說耕田,連所居萬花谷也常無暇回去。南洲平日行醫,施診之外還要施藥,除卻遠道而來的有錢人,或是請他出馬的富家,十九診藥兩送,有了餘力還要周濟貧苦,向來沒有餘財,偶然得到有錢人的厚禮,也是到手就光,轉眼分與貧苦。二女見父年老,只此十畝山田為全家養生之資,只得重雇一個長工,名叫趙乙,代為耕種。全家老少都搬到小江樓居住,行醫竟成了四人的專業。 南洲為人正直而又和善,從少年時起便慷慨好義,勇於為善,無論多麼勞苦,老是滿面笑容,近年雖比前更累,因見所醫的人都是手到回春,沒有醫錯一個,好些病勢危急的人,都仗老少四人細心合力,轉危為安,覺著愛女已得所傳醫道十之八九,人又那麼聰明,論起醫道,只比自己年輕時還好得多,義子路清聰明苦學,日常隨同在側,親身體驗,共總幾個月的工夫,居然學會好些手法,進境極快,預料不久必能迫上二女。小兄妹三人情份又好,比真的骨肉還要親切,越想越高興,絲毫不覺煩勞。遇到閒時,便把全樓的人喊在一起,連鄭氏夫妻和店夥田四,老少七人同坐花前月下,飲酒說笑為樂,日子過得甚是高興。 惡霸洪章自從上次想要強娶雙珠姊妹,受了異人呂二先生警告,派去幾個惡奴教師也被打傷,不敢再生妄念,自在家中買些姬妾荒淫。鎮江樓交與史萬利支持,已不再去。仗著財多勢大,史萬利人又機巧,半年多的工夫,把原有酒樓擴充了兩三倍,由山腳起到樓前,添開了好幾家客棧店鋪,笙歌酒肉通宵不斷。他那熱鬧的市面,雖仗心計好巧、善於盤剝,無形中還是南洲這面許多外來求醫的有錢病人作成。對面無日無夜歌舞狂歡,小江樓卻是一到黃昏日落、酒客病人散去之後,便冷清清的不見一個外客。對頭雖不再以暴力作對,小江樓生意好轉,比前酒客只有更多,新近還添了兩個夥計幫忙才得應付,比起對樓卻是相去天淵。南洲人又心平知足,酒菜食物講究新鮮,又不肯過勞人力,每日都有定量,照例賣光為止,許多可做的好生意都便宜了對頭。 田四看了不平,幾次苦勸多添幾樣點心零食,以便陪送病人的親友食用,可得厚利。南洲總說:「人貴知足。現在每日均有盈餘,事情一完便可大家同樂,稍微享受一點,何必要和牛馬一樣被幾個錢綁住,忙得夜裡都沒有休息?」 雙珠姊妹雖恨對頭,心思卻和乃父一樣,覺著人非為利而生,只想多賺點錢,連夜來偶然享受一點家庭親朋之樂也全送掉,太不值得,在旁勸阻。田四說他父女不動,只得罷了。 化名呂二先生的異人走前,曾和南洲父女、路清四人密計,說木裡戛鎮上的惡霸盤庚原是漢人招贅山人所生,乃妻雙料楊妃大白馬線仙鸞,乃崆峒派惡道一指追魂線神霄的女兒。狗男女都是那麼淫兇殘忍,每人均擁有不少美女壯男做姬妾面首,非但勾結山匪刀客和各寨土官走私擄劫無惡不作,並還暗充外國奸細,實是未來邊疆大害。近年各正派英俠得信之後,業已商計兩次。本想除此隱患,只為盤庚所居平天寨下通山腹,內裡密室甚多,曲徑密如蛛網,陳設華麗,機關巧妙,外人寸步難入,徒黨又多,稍微疏忽,不能將其消滅,還要引起外患,使邊疆一帶生靈受那焚掠屠殺的慘禍。已然議定審慎從事。先探明了虛實地理,再將各派中有本領的同道召集攏來,迅雷不及掩耳,突然發難,一舉成功,不使首惡漏網一人,正在分頭進行,還未下手。 去年春天,有一昆侖派後輩劍俠往游點蒼山,歸途想起近年師長密令,少年氣盛,意欲乘機趕往木裡戛,走到騰沖路上,宿在鎮店之中,半夜裡忽然失蹤,仿佛睡得正香時被人擒去,床上被褥零亂,不見爭鬥形跡。當時想不起是何原因,後將各派劍俠驚動,探出盤庚夫婦形跡可疑。賊淫婦線仙鸞雖然生得高大醜惡,年已回十開外,性最淫蕩,遇見稍微精壯一點的俊美少年,決不放過。出事前兩日,曾有人見女淫賊由當地經過,再一仔細查探,果然尋到一點線索,因此推了幾位英俠之士來此窺探。為了此事關係重大,盤賊夫妻勾結外國,又是崆峒嫡派死黨,萬一激出事變,難免貽禍生靈,因此十分謹細。諸俠到後,便分途去往木裡戛窺探。 只有一位老俠,化名呂二先生,在騰南鎮上守候接應。因見南洲父女義俠好善,又訪出路清是他故人之子,少年英俊,有志之士,雙方一見投契。三小兄妹也相繼拜了師父,學了好些上乘本領。恰巧惡霸所用名武師何奇奉命示威,為異人所敗,認出對方來歷。想起做人鷹犬,行為可恥,心生悔悟,便將教師辭去,想帶愛子何進、愛徒勾少庭回轉故鄉,另謀生活,因與南洲相識,前往拜訪,以便托他代向呂二先生求教。 南洲早奉異人之命,見他人甚忠實,探完口氣,令其往投木裡戛以作內應,並將呂二先生所留的話詳為轉告,約好平天寨通信相見之地,方始別去。呂二先生走時,原和另一惡霸教師朱榴訂約,當年年底必回,至遲不過明春,令約幫手,一分存亡。光陰易過,一晃過年,雙方均無音信。後聽一路過求醫的名鏢師談起,朱榴已因途中採花被人擒住,用毒刑拷打,問出以往惡跡,將人殺死,割下兩耳,與女淫賊朱鳳嬌送去。雙方已成不解之仇,定于本年端午在昆明碧雞山後一拼死活,事鬧頗大。 南洲聽出朱榴所約的人還未約到,便因採花被殺,史萬利又是只想坑東欺夥,只顧貪財,惟恐生事,知道南洲父女不是好惹,將惡霸勸住,暫時已可無事。有心去往木裡戛窺探何奇等三人動靜,無奈醫病太忙,不能走開。 開春不久,忽聽傳說盤家在木裡戛連請春酒帶做壽,大舉請客,盛極一時。惡霸洪章與他並無交情,也被請去。雖然有點疑心,細一打聽,盤庚此舉好似和別的富人一樣,專為擺闊,遠近千百里內的山酋土官,惡霸豪紳,稍微有點勢力的全被請到。每日放花張燈,搭台唱戲,熱鬧了好些天。窮奢極侈,歌舞狂歡,火樹銀花,笙簫不斷,但都在他山前所居大片莊園之中,並未請什來客由山腳秘徑石洞到他平天寨重地去過,席上對客更是口裡謙虛,暗中擺闊示威,除隱然以方圓千里內第一個有財有勢的領頭富翁自居而外,也無別的可疑形跡。 這類事乃邊疆一帶的惡風俗,每年都有發現,往往為了鬥富傾家,轉而傷人,結成深仇大恨,引起群毆兇殺,身敗名裂,同歸於盡,本來不以為奇。只為盤庚的財富均由走私擄劫而來,又與外國勾通,做得十分隱秘。人只知他是位當地富翁,並不知他底細。人更陰蟄沉著,穩練機警,以前從未顯什鋒芒,表面上看不出來,人也不甚理會到他。如論富名,好像連洪家都比不過。實則他那財產之多簡直驚人,不可數計。休說平天寨中金銀珠寶堆積如山,方圓好幾裡的大片園林樓臺,都是畫棟雕欄,朱門繡戶,花木連雲,山青水碧,內中陳設富逾王侯,便木裡戛那大一片山地田園,也沒有一尺之上不是盤家所有。只為當地的人有點產業的均是他手下,看去仿佛各有各的行業,一樣有窮有富,其實,窮的都是盤家農奴,余者都是他的徒党親屬。一面奉他密命,借著各種行業掩飾,犯法為惡,一面挾著他的淫威暴力,壓榨大量貧苦土人,任性鞭打,毫不留情。 富欺貧,強淩弱,原是邊疆一帶積久相沿的惡習。盤庚又做得巧,所有田園、果林、山地、魚塘,凡可出產之區,均由手下徒黨分別管理,暗中歸他一人主持。生殺擄搶,欺淩壓榨,任性而行,表面卻各有各的主人,因此這多年來,外人對他,誰也不曾十分重視,至多說他底財厚點,忽然有些窮奢極欲的空前豪華舉動,無論飲食起居,園林聲色,甚至極不相干的細節,都是富麗堂皇、精細考究到了極點。那些平日最有富名的大財主見此情景,固是相對失色,氣餒情虛,自然敬仰,一語百應,承望顏色,不敢正眼看他,便那許多世代相傳、聚斂多年的當地土官,也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互相驚奇,自愧弗如。盤庚當筵又命徒黨中有本領的,推說是所用武師打手,比賽本領。這些賊黨都有極好武功,更將來客鎮住,全都尊如天神,羡慕巴結,爭先恐後。盤庚夫婦只管示威擺闊,對人卻又滿面春風,沒有絲毫財主架子,共只數日之內,便富名大震,遠近驚奇,讚不絕口。 南洲識人本多,屢向赴會的人探詢,均未聽說有什別的舉動。後又聽說,事因途中遇一土官,為了幾句戲言,負氣而起。自己無暇分身往探,醫病又忙,就此忽略過去。 這日,長工趙乙生病,正當麥收之際,南洲看病之後,托田四代往照料,到夜不回。路清日裡說趙乙服藥之後病已快好,明朝便可復原,和田四約好,黃昏必回,幫他熬藥。偏巧病人太多,料理配製藥料,忙到半夜才完,想起前事,心中奇怪,又想探看趙乙痊癒也未,因恐雙珠姊妹同去,悄悄起身,剛進萬花穀,便見田、趙二人一身重傷,被幾個鄰家土人抬來,見面一問,不禁大驚。 原來趙乙也是一個有志氣的少年農夫,小時和路清住得甚近,家都寒苦,一同為人牧牛砍柴為生。自從路清幫南洲行醫將他引進,開頭便覺主人厚道,高興已極。日子一久,問知前事,心想一樣的人,路清偏有這樣奇遇,主人雖極寬厚,名為長工,竟和主人差不多,耕種所得比起主人還多,全按出產多少分配,此是從來所無之事。飲食也在一起,有了人家送來的美食,不是喊去打牙祭,吃上一飽,便命田四送來。日子一久,既感主人恩厚,又因南洲父女和路清情逾骨肉,路清並還學了許多本領,不由心生羡慕。再見雙珠姊妹生得比畫兒上的仙女還要好看,雙玉和路清又似發生情愛,彼此之間分外關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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