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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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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花影當窗人未起,枝頭好鳥叫春晴 二人見那賊上身黑衣做法極巧,內裡還有竹條鐵絲所制繃簧,逃時只將腰帶一解,把內中環腰的藤圈托向胸際,再將雙手一撐,便成了一柄傘環繞全身,無論多高,均可仗以飛落,隨同兩臂起落,還可淩空轉側,改變方向。先死壯漢胸前全中有毒箭。看那形勢,那賊好似剛由崖上飛落,瞥見下面有人順路追來,恐被看破,一箭射死。正想掩藏,二獅恰由側面冷不防猛撲過來,受了重傷,人卻未死。因那毒弩已被撲落,無法回手,只得乘隙竄往深草裡面藏起。 後見二獅守候不去,人來越多,知難脫身,方始自殺。二人雖聽崖上兩壯士死前所聞,奸細共只四個,全數被殺,到底不大放心,且喜女兵一人未傷,隱聞馬蹄奔馳之聲隱隱隔山傳來,便令烏角用蘆笙通知各處守望,奸細已然殺死,暫歸原地,日夜小心守望,不可鬆懈;分人掩埋死屍,將奸細死屍帶回寨去;把眾女兵也召集一起,等後面馬群趕到,一同上馬,帶了二獅回轉。 到了碧龍洲一看,只王翼、蘭花在平臺上眺望,奸細殺人之事已早得知,正在憤怒談論。二人和眾女兵到了上面,鳳珠方由樓下走上,神色如常。二人也未想到別的,說完經過,便將帶回的一具賊屍,連同身上裝束和所用刀箭皮囊一齊交上。鳳珠一見,便認出那是昔年親手除去的食人蠻人中漏網餘孽。這類花狼蠻性最兇猛,又極殘忍,想是那年逃走的少年,本就記著昔年深仇,不知是何因緣,被老妖巫收作徒弟,學會一些邪法武功,比起本來更加兇狠。老妖巫再加以蠱惑,同惡相濟,甘為拼命,內中必還藏有隱情,所以不等落於人手便先自殺。身上除那可以變傘、淩空飛落的黑衣而外,還有好些奇奇怪怪的毒弩毒藥之類。皮囊共只兩個,裡面只有幾包不知用法的藥丸藥粉,和一面上畫妖符的竹牌、銅鐵環和數十枝蘆管,均極細小,長還不到半尺。另外一串紙也似薄的鐵片,黑白二色,上有洞眼,形如風車的葉,有的又像鳥羽。 先不知是何用處,後來姬棠無意中用蘆管一吹,發出一種嘯聲,與前聞鬼嘯相似,忽然醒悟,忙將鐵片裝向蘆管後面,朝台下飛擲出去一試,竟和鬼嘯之聲一般無二,只是聲細而短,不能飛遠。仔細查看,管裡還藏有兩層機簧,銅膜甚薄,才知奸細用來惑亂人心的鬼嘯便是此物。方才不曾裝好,又不知它用法,所以發聲較低,不能曳空遠出。四人幾次試驗,後又加上一片鳥羽形的鐵葉,果能飛出三四丈,但比前聞仍差得多,料知手法還差。 因其通體脆薄,落地便成粉碎,隨風刮走,看不出來,用意只在裝鬼嚇人,不易被人看破,所以尋它不著。又見四賊只有兩賊帶有皮囊和這類能發鬼嘯的響箭,料是為首的兩個,毒刀也只一柄,竹筒毒弩卻是每賊都有一份。內中一賊背上斜掛著三柄形如柳葉、長約二尺、寒光耀目、又薄又快的兵器,並未見他使用,人便墜崖而死。取下一試,並沒有毒,拿在手上又輕又薄,似不能當兵器使用,中間一段還有好些鋸齒,鋒利己極,只不知用法名字。 王翼又由死賊黑衣夾層裡面搜出一張上有四個血手指印和一些形如符咒的厚布片。孟龍得信趕來,正在旁邊。一見,便認出是老妖巫的警急令符,那四個血手指印便是奸細出發前起誓時所留。旁邊符咒蠻文便是那四賊的姓名。經此一來,證明來賊果是四個,已全被殺。並還看出妖徒奉命之時立有毒誓,非但被擒以前必要自殺,連身邊所帶令符響箭、毒刀毒弩、各種傷毒解藥均要事前毀棄,不許落於人手。又試出那包藥粉能解奇毒,大有用處。因那刀箭太毒,中人見血,走出不滿十步,便要倒地身死,不敢拿人試驗,準備日內擒來野獸再說。 商計定後,便將那些蘆管裝好鐵葉,分出大半,喊來幾個得力蠻人當面演習,再令拿了響箭向全山蠻人演習傳觀,告以真相,以後再聽鬼嘯,須朝發聲之處合圍追去,或是仔細查看,靜以觀變,先不要動。對那嘯聲去路無論遠近不要理睬。妖巫邪法全是騙人,手下妖徒多是花狼蠻,黑衣蒙面,裝成鬼怪,只要留神所發毒刀毒弩,別的不必驚疑。最好生擒一兩個,拷問真情虛實。如與相遇,不是萬分不已不可殺死,上來可先將手臂打斷,當時綁起。 妖徒凶狡無比,更須防他自殺,或是向人暗算。就是擒到,也不可以稍微疏忽等語。這時對岸的人不知眾人演習奸細響箭,一聽洲上鬼嘯,雖然號燈未動,多半驚疑,紛紛命人來此探看。隔岸遙望,臺上人多,並無異狀。正在張望,推出兩人過橋詢問,經四人一說方始了然,知道妖巫裝神弄鬼,無一是真,把方才幾處鬼嘯、暗中殺人不見蹤跡好些驚疑之念一掃而光。再經傳說下去,越發心雄膽壯,加緊戒備不提。 孟龍近來年老多病,見已無事,正要回轉,鳳珠忽道:「老妖巫實在萬惡,日裡派人來此恐嚇,又命四個妖徒偷偷掩來,惑亂人心,晴中兇殺,我料妖徒往來必有秘徑,也許與我內地相通,出口不在林內均未可知。此時妖巫必在老金牛寨和危崖下面,向眾好黨耀武揚威,亂吹大氣,送野豬去的人走得較慢,最快也要明早才與妖巫回信,將豬縋下。如我料得不差,就是妖徒身後無人跟來,日內必有同黨掩來窺探。可將今夜所殺四賊的頭斬下,命人連夜朝危崖入口送去,吩咐守望的人用細藤長竿把人頭挑掛崖口,令向好黨傳話,說奸細剛一入境便全殺死,就便把今夜殺賊之事和鬼嘯真相提前告知,連響箭一齊帶去,擇一隱僻的洞穴,當眾演習,只不可發聲大長,被崖下好黨聽去,使防守人早知虛偽,免蠻人無知,又怕神鬼,萬一老妖巫再用別的好謀邪法鬧鬼,他們一個疏忽又要上當。」 孟龍領命剛走,王翼忽問:「叔婆既料奸細是由森林掩來,如何不將人頭掛在森林裡面?」 鳳珠笑道:「本應掛在林外一帶示威,一則森林地方廣大,雖只兩條往來之路,但是邊界一帶有好幾面均可入林,我們不知奸細由何走出,萬一那條秘徑與我們內地相通,他覺我們不知細底,反生輕視。由明朝起你夫妻便應傳令,查看全山所有洞穴,和平日不去的隱秘之處。林內有無秘徑暫時無須搜索,過上幾日,等我和時二弟夫婦親往查看形勢之後再作打算。雖然昔年森林迷路、巧遇鬼頭蠻逃回的人是由林中走出,秘徑通路似應隱在森林之中,天下事好些出於意料,仔細一點要好得多。在未尋到秘徑以前,表面卻要裝著我們這面已知地理。早有防備,老妖巫這裡不曾來過,所派妖徒也是初次嘗試。她見全數落網,死得這快,定必驚疑,在未探明我們虛實以前,暫時決不敢於正眼相看。」 「聽說妖巫雖極驕狂,性卻兇險多疑,善用詭計,能屈能伸,不似尋常蠻人凶巫一經失挫,便怒發如狂,專一拼命,不死不止。她一開頭便連遭失利,挫了銳氣,只管怒極切齒,下手必更慎重。來這四賊定是她手下最得力的妖徒,她見全數伏誅,無一生還,再聽守崖的人那樣說法,非但妖巫驚疑膽怯,便那許多好黨也必心寒畏懼。何況老金牛寨那般族人和我頗有感情,本就人心不附,經此一事更易搖動。此舉既可使妖巫丟人喪氣,又使好黨膽寒,暫時不敢發難,我們卻可乘此時機仔細準備,尋出那條通往平湖的秘徑,實是兩便。故此越快越好,人頭掛向森林,作用便差多了。」 再興夫婦見鳳珠所說虛實兼用,深得兵法之妙,設想尤為周洋,日間風塵勞頓,才只半日休養,人便復原。這樣文武雙全的奇女子,始終那麼笑語從容,音聲清婉,好聽已極。再興固是心中佩服,越加敬愛;姬棠也覺對方文武雙全,美絕天人,自愧弗如,難怪丈夫顛倒,由不得也加了許多敬愛,更想親近。再看王翼就這個把時辰往返,仿佛變了神態,和風珠問答比起初見到時莊敬得多,稱呼也自改過,不似方才故意規避,當著蘭花什麼稱呼都不出口,一背蘭花便喊夫人,一雙色眼老釘在對方身上;以為方才走後王翼言行不檢,被蘭花說過幾句,心生警惕,假裝老實則王翼乘蘭花憑欄發令之際,以為蠻女都是風珠心腹,不會走口,色膽包身,先用巧言引逗,意圖勾引親近。 鳳珠不理,誤當默許,剛把身子往前一湊,想拉鳳珠的手,一面口中低聲求告,說他事出不得已,平日如何相思。話才出口,猛黨風珠面色一沉,同時眼前寒光一閃,背上微微刺痛,兩支鋼矛已指向胸前。原來旁立四蠻女早經鳳珠密令,當時又得到暗示,見他人面獸心,言動無禮,各把刀矛拿起,兩個用矛尖指定前胸,相隔只有寸許,還未上身,後面兩個的刀尖業與肌膚相觸。王翼不料這等厲害,連忙低聲急呼:「叔婆饒我,下次不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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