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大俠狄龍子 | 上頁 下頁 |
一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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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麟原因此事萬分機密,這等說法,卞老人一聽而知,即便洩漏出去,未將依還嶺幻波池說出也無妨礙,走時,並將自己住處暗告么師,以防老人忽又趕回,未走以前還可相見。匆匆回轉李家,苦思盤算了兩日,中間又去望江樓兩次,均無影跡,決計孤身上路。走前想起卞師兄行事雖極機密,為何連自己門人也不令知道?公孫雷夫婦對我十分尊重,經過多日相聚,看出他人極好。他對此事,雖因人大恭謹不敢主張,每一談起,看那神情十分注意,如和他師父一樣;就此走去,不與明言,未免不好意思,再說依還嶺幻波池只聽師父指點,並未去過,公孫夫婦在卞師兄門下多年,也許知道途向,如何走法,多此一人打聽總好得多。 走近雷家門前,忽然想起公孫夫婦那日曾說自從昔年失足,師傳寶劍被一位老前輩收去之後,始終無劍可用,多少年來始終不敢問師求說,少此一件利器,防身除害許多不便,上次大破仙桃觀,用的還是乃妻郁靈唔所佩雙劍之一,公孫改更連稱手兵器都沒有,還望大力相助,見了乃師代為求說等語,所說的話似乎有因,莫要卞師兄本心恐他要往幻波池取劍,故此不令得知,再一回憶師父簡冰如分手以前,也未提到公孫雷乃本門師侄,並有事要萬分機密,人前不可洩漏之言,自己偏是心粗疏忽,以為公孫雷本領較高,平日行醫為善,有口皆碑,又是卞師兄的大弟子,不是外人,以後的事還要向他求教,再說這等多年師徒,決無背他行事之理,竟將來意告知, 此時才得想起內裡還有文章,心中憂疑,一面又代自己解釋,認為一個人不應自私自利,何況這等勇於為善的本門中人,看他那樣謹慎細心,決不至於誤我的事,如說防他前往,所以隱秘,更不合理,休說幻波池寶劍寶鉤頗多,我去了也只取它一件,只要為人正直,不是拿去為惡,誰都可以到手,以恩師的為人,怎會存此門戶之見?師父如其防我走口,認為公孫雷人不可靠,事前也應明言,哪有明知雙方本門中人,既與見面,必難免於洩漏,事前不提一字,使我無知誤事?斷無此理!念頭一轉,又想起公孫夫婦勤苦耐勞種種義俠行為,實在真好,反正事已至此,索性探他口氣,如願同往取劍,多上兩三個幫手,彼此均易成功,就是恩師見怪,也非無話可答,恩師為人又那麼通情達理,從無一毫自私之念,如能成功,豈不都好?想到這裡,膽氣立壯,人也走到。 見藥鋪裡面人都圍滿,正是交易最忙的時候,便走進去也無法多說,正裝買客在外徘徊,打算等到人少一點,再行將其引往無人之處與之明言,並探口氣,忽見鬱靈唔由房後菜園中繞出,笑說:「客人要的藥,我們已代制好,現在前面買主大多,正在忙亂,請由.後面繞進,看了藥膏,再付藥錢吧。」 文麟會意,日前原往公孫後園去過。到了裡面,靈珸重又禮見,悄聲一說,才知公孫雷父子當日夭還未明便被一位多年未見的老前輩喊走,聽那口氣,好似有什事情要他去辦,要六七天才回,為了走時匆忙,又知文麟暫時還不會走,就走也在三月下旬,他已趕回,未及親往辭別,行時留話,等文麟尋來再行面告等語。 文麟本想告以來意,繼一想,靈珞雖是公孫雷之妻,一則出身異派,二則師父命我事要機密,先已走了口風,還是謹慎一些的好,何況公孫雷對我那樣恭謹,兩日未見竟會不辭而別,又連乃子公孫改一同上路,許多可疑,我雖不該以小人之心待人,疑他私往幻波池取劍,到底小心為上,先打算說去峨眉訪友,無奈雙方平日情分頗深,平素又不會說謊話,只得對靈珸說:「久候卞師兄不來,日前問出至少要在兩月之後才能見到。反正無事,意欲往辦一事,使自己長點經歷,三月底到四月中旬必要回轉成都。令師如回,請代稟告。」 說完方覺又露口風,暗查靈語,諾諾連聲,仿佛不曾在意,也就放開。 前一天已向主人辭別,說要出去訪友,預計往返半個多月,萬一卞老人尋來,不妨請他也往相見等語,屠、李三人知道這類異人留他不住,訪友之言乃是托詞,好在對方還要再來,也就不曾堅留,等文麟回到李家,乾糧衣物均已準備停當。文麟推託不掉,加以文麟到後,主人雖然一直閉門謝客,不令生人來見,但是兩家子女,連同長生兩個大兒子均由外面喊回,一同請求指教。先要拜師,因文麟再三辭謝,推說:「剛離師門,未奉師命實在不敢自主,尤其本門劍俠,便是各位師長門下男女弟子,不將對方心志為人試准以前,也是不肯傳授,何況我的功力尚淺,也難為人師。至於那些紮根基的功夫和應敵的手法,蒙諸位盛意虛心,我也不辭淺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何必非要拜師不可?」 眾人知是實情,便未勉強,每日用功極勤,照樣尊如師長,所送東西也非尋常水禮和貴重財物,設想周到,樣樣輕巧堅實,打起來只一個小包袱,但無一件不合山行野宿之用,話又十分得體,只管於心不安,並不好意思拒絕,勉強稱謝收下。當日起身往依還嶺走去,離開成都不遠便走入山路。文麟得有師門真傳,先在峨眉根基紮得又厚,簡冰如事前早就防到他與卞老人要相左,為恐狹路逢凶,遇見異派中的餘孽,所走山路均有圖說。文麟心細,恐落人手,早經背熟,記在胸中。沿途雖是接連不斷的高山峻嶺、森林幽谷和奇熱奇寒、毒蛇猛獸出沒之區,孤身一人行此艱險長路,並未放在心上,走將起來更是迅速,不消多日,依還嶺便自在望。 立處乃是面對依還嶺的寶蓋峰頂,還有三十來裡便是環繞依還嶺的那條廣大無比的絕壑,中間還隔著幾條深谷,眼望前面山上雖然經過一場大地震,昔年幻波池宮室業已永沉地底,被山水所淹沒,此去連故址也尋它不到,表面看去照樣還是水碧山青,繁花似錦,天光嵐影,上下同青,一片靈奇清麗之境,遠望已是如此幽美,身臨其問,更不知如何好法,再想到一路尋來,並未遇見敵人影跡,雖有毒蛇猛獸和偶然遇到的野人,均未為害,天氣又這等好法,眼看成功在即,不禁興奮起來,當時精神大振。 剛要往前趕去,忽然想到下山以前,師父再三囑咐,令我先繞到寶蓋峰頂,暗中觀察好了形勢立即下降,照他所說途向,由兩條深谷之中繞到壑邊再行飛渡。方才一時乘興,獨立峰頂,四顧蒼茫,全無一點戒心,也未照著師父所說掩身查看,大非所宜,且喜到處靜蕩蕩的,空山寂寂,水流花放,仔細查看,並無一個人影,如照師長所料,被異派餘孽來此看破,豈不大糟?想到這裡,心生警覺,立時避開明處,掩往崖石後面,二次仔細窺探了一陣,兩面山嶺上只有山鳥飛嗚,幽鹿往來,悠然自得,始終不見人影,也不像是有人光景。心雖放寬,因知自己功力尚差,孤身一人不敢大意,明見前面無人,仍照簡冰如所說,往深谷之中掩將過去。 一路無事,人也走到穀中,前面依還嶺的山谷已被危崖擋住,來路寶蓋峰頂一帶已回望過幾次,都是靜悄悄的,斷定方才蹤跡無人發現,並覺師父說得稍過,這裡如此安靜,何以走時那樣再三告誡,仿佛此山隨時隨地都可遇見仇敵神氣,因見再往前走,連來路峰頂也快被山崖遮住,無意之中探頭回看,目光到處,方覺大片山峰仍和先前一樣沉寂,猛瞥見峰頂上面似有一黑一白兩個小點移動,心中生疑。定睛一看,又多出一個黑點,才知那是三個人。 這時陽光正照,上下相隔又高又遠,所以開頭不曾看清。這一驚真非小可,暗付,我剛由上面飛跑下來,臨去以前還曾仔細窺探,哪一面俱都見到,對面依還嶺和來路一帶固是一目了然,便是左右兩面也都仔細看過,幾曾見到絲毫人跡?峰後均是高山峻嶺,峭壁排空,先前經過之地離開峰頂甚遠,中間峭壁一帶無路上下,又是童山,草木不生,居高臨下,怎麼也能看出一點影跡,就算有人,自己由峰頂上飛馳到此,路並不少,高低相隔還未算在其內,這三人就是會飛,也無如此神速,如說隱藏附近,斷無不見蹤跡之理。孤身犯險,遇此奇事,又知當地來的,十九異派凶孽,對方人多,看他飛登峰頂的來勢,決非易與,休說和他爭取寶劍寶鈞,便是蹤跡被他看破,也是凶多吉少,可見恩師所料一點不差。如走直路,仗著師傳本領就此飛渡絕壑,不等到達已被看破,看敵人絕頂憑臨、目中無人之狀,對面嶺上是否還有同黨尚不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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