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大俠狄龍子 | 上頁 下頁 |
一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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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霞知他情急,笑道:「這一往返也有數十裡,就是施展輕功,當時來回也辦不到,你還想要多快,莫非急匆匆趕到人家,討些吃的,一句話不說,吃完就走麼?」 晏瑰笑說:「煌侄,你以後專聽你姊姊的話,少開點口,省得老碰釘子,有多好呢!」 沈煌臉上一紅。明霞也覺有點不好意思,笑說:「大姨,從今以後做了我的長輩,如拿我們取笑,卻不好意思的喲。都是煌弟多口,又耽擱了好些時候。也許你娘和那些客人都餓了呢,快跟大姨走吧。」 說罷,便向晏瑰作別。 正要分手,珊兒忽然跑來,笑說:「我早就料定是李師姊,不是我攔住,娘也跟出來了。」 明霞嗔道:「就是你聰明!還不快些回去,你只敢對人說我來,從此再也不幫你了。」 珊兒扮了一個鬼臉,笑說:「我雖知道,連對龍哥都沒有說,如何會告訴別人呀?娘和她們因煌哥走後我又拜她為母,見大姨也是一去不回,向四婆怕大家肚皮餓,強勸入座,正在吃酒,娘說方才來人多半是李師姊,恨不能當時見上一面,又怕你不高興,背人和我商量。我說你臉嫩怕羞,脾氣古怪,和我們不一樣,出來不得,將她攔住,又不會吃那又香又辣的甜水,吃了臉上發燒,無什意思,向四婆偏勸之不已,不好意思拒絕人家好意,假裝來尋大姨,走來探望,不料果然是師姊。」 話未話完,明霞氣道:「誰叫你和娘說我脾氣怪!莫非都要像你那樣野人才好?你兩個再提我一字,莫怪我不理你。大姨少時再見。為我一人,叫大家受等,多不好呢。」 說完,朝沈、陶二人各看了一眼,匆匆走去。 四人原是邊說邊走,本來也到分手地方。晏瑰最愛這類聰慧有志氣的少年男女,因見三人鬥口爭論,明霞語聲又是那麼好聽,越看越愛,竟不舍當時走開,直到明霞轉身上路,方始笑道:「你們這幾個小娃兒實在可愛,明霞更是逗人歡喜,連我看了都不捨得她走,何況你們情投意合的少年兄弟姊妹。煌侄想已腹饑,你姊姊下午就來,快些進去,陪你娘多吃兩杯快心酒吧。」 沈煌正朝明霞遙望,聞言不好意思,邊走邊問:「李師姊不願人知道她來,除娘以外,別人可曾知道?」 晏瑰笑道:「你真是呆子!我無非見明霞年輕怕羞,不令大家跟出,裝不知道,其實他們哪一個不是鏡子一樣?你娘都能看出,別人就不曉得麼?她們都經我打過招呼,便是明霞下午再來,也不會露出一點詞色使你著急為難。男婚女嫁,人之常情,我最恨一班無知男女,自己照樣也有婚嫁,或是過來的人,遇到別人男女相愛,甚而是那父母之命,媒的之言,歷代相傳的萬惡規矩,照樣也要拿人取笑,真個混帳已極!那些有錢人家,經過明媒正娶的,不過使新夫婦拜堂之後受窘發急,鬧出大亂子的還少;最可憐是鄉村之中那些貧苦的人,因其沒有財力,做那許多虛文虛禮,偏又互相愛好,往往為了旁人幾句嘲笑和損人不利己的謠言,捕風捉影,隨意譏刺,壞了人家終身大事,還要鬧出人命,更是可惡已極!明霞父母師長都是我輩中人,雖無世俗兒女之見,到底你們兩人年紀都輕,便是拜師之後,也只先定名分,真個成婚還要等到劍術練成,成年之後。這不過為了你們彼此情愛深厚,多此一層因緣更可互相鼓勵,平日相處也可少掉許多顧慮之故,關係你兩人將來成就雖極重要,事情並不希奇。女孩兒家到底面嫩,何況她又生長城市之中,少女怕羞也是人情。她好心好意來此看望,如何使其不快?我不強她現在進去,便由於此。其實你走之後,我便向眾明言,連你娘我都囑咐,叫她見人之後愛在心裡不要顯出,免得人家心中不安,便對你也不會有什表示,只管放心好了。」 說時,人已上崖,走進門去。 蔡三姑正探頭外望,笑說:「你們還不快來吃飯,菜都涼了。這位姑娘我尚不曾見過,大姊怎未請她同來?」 晏瑰笑答:「人是真好,和二妹一樣,誰見都愛,更有一身家學師父的本領。休看年輕,再過幾年,我兩姊妹恐還不是她的對手呢。」 沈煌脫口說道:「霞姊從師不久,她年紀輕,如何趕得上大姨、三姨?」 三姑笑說:「人還不曾進門,要你人前背後這樣幫法作什?」 沈煌臉方一紅,晏瑰面容一沉道:「三妹忘了我的話麼?」 三姑忙道:「我真疏忽,隨便說笑,煌侄不要過意。」 眾人也同走到屋內。向四婆和何紫楓只問了幾句明霞的學業人品,並未提到訂婚之事。 沈煌見眾人已全知道,母親又是那麼笑容滿面,連聲詢問:「明霞幾時才來?寒萼穀相隔多遠?要多少時候才能走到?你餓不餓?」 大家都是莊容問答;為討母親歡喜,也就有問必說。淑華想起自己身世淒苦,總算有此佳兒佳媳以娛晚年,又結交到幾個女中英俠做姊妹,不久便可連狄大娘遷來山中,和晏、蔡二女一同開墾,做些有益於人之事,心中自是歡喜,便晏瑰等四人,見她這樣情發於中,也都代她高興。 飽餐之後,龍子、珊兒因知師父閉關打坐,回去無事,兩面洞府各有靈猿、金沸把守,不怕外人擾鬧清修,又聽明霞要來,可見無須回去。龍於第一個感念淑華,又與沈煌交厚,不舍就走。珊兒一個人,自不會回去。主人又采了許多自種的瓜菜,請眾同吃。三小兄妹陪著淑華說笑,熱鬧親熱,十分有興。 淑華既覺母子重逢。又得了這麼好一個媳婦,心中喜極,但一想到文麟對自己苦戀經過,滿擬今生不能結為夫婦,無論蔡三姑和司徒良珠,隨他心意娶上一個,也了一樁心事,沒想到適得其反,為了逼他娶妻,竟把心傷透,從此生離;司徒良珠和他只是朋友之交,雙方均無表示,還不怎麼;三姑對他用情最深,自己和晏瑰合力作成不算,並將簡冰如請出,結果仍未成功,看他走時意思那麼堅決,斷無指望,三姑一直表面有說有笑,內心淒苦必不在自己以下。照此情勢,文麟不知何年何月才得再見,三姑這一世也必由此斷送,從此不會再嫁,落個孤苦一生,她又無兒無女,遭遇比自己只有更慘。仔細一想,都是昔年一念之差,只顧虛名,又因愛子之故,不肯再嫁,以致害了文麟還害了三姑,越想越不過味,心中一酸,又難過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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