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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真和尚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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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南泉大雲寺故蘭若和尚碑 肇有含氣,則鷹鸇逐鳥,虎狼噬人,人最靈於其間。嗜欲萌而六根動,利害交而五兵作。文演乾坤,至於性命;老陳道德,循於天下。不究因緣之本,不知大千之廣。而內盜方扇,心塵益悖。長圍合於三界,猛熖流於四生。乘時雷雨,惟佛能救。於是超六度之岸,轉三乘之輪。馭指南于迷路,建高燈於黑夜。翻海滅焰,擎山潰圍。蒼生既孤,再獲慈母。人天之奉,大矣遠矣。微塵法門,吾道一貫。承此印者,歸乎上仁。 和尚諱惠真,南陽冠族張氏也。父大禮,銀青光祿大夫坊州刺史。靈降右闕,慶延仁宗。太夫人陳氏誦法華經,屢有祥應。既誕和尚,體益康寧,而衾褥彌潔。每啼,聞誦經則止而聽之。六歲法言,輒諧經義。七歲誦書,日記萬言,默誦《法華經·安樂行品》。因舍儒學,專精大乘。 年十三剃度,隸西京開業寺,事高僧滿意。意公門人,皆釋侶珪璋,和尚年幼道尊,以為之冠。十六受十戒,持護峻整,名重京師。進具經旨,遍覽毗尼,意謂未圓,尋文果闕,乃往天竺求梵本。至海上,遇淨三藏自摩竭陀還,淨公謂曰:「西方學者,亦殊宗貫,假欲詮正,如異執柯?」因悉授所齎律集,與之俱返。才二年間,罔不懸解,績成手部,名曰《毘尼孤濟藴》。始以五月十六日結夏安居,僧聞盡愕,喧然雷動。門人來問,答曰:「迦利底迦星,此其候。」門人未達。既而無畏三藏以五月十五日至京師,眾僧怪而問故,三藏曰:「五視迦利底迦星合時來,正當日結夏耳。迦利底迦星,即火星也。」由是緇林聳歎,與聖合符。 梵僧長老尚多初至長安,和尚修謁,膜拜方半,多公喜曰:「爾非真耶?」留之座隅,密付心要。當陽弘景禪師,國都教宗,帝室尊奉,欲以上法靈境,歸之和尚。表請京輔大德一十四人,同住南泉,以和尚為首。昔智者大師受法于衡岳祖師,至和尚六葉,福種荊土,龍象相承。步至南泉,曆詮幽勝,因起蘭若居焉。地與心寂,同吾定力;室與空明,同吾惠照。躬行勤儉,以率門人。人所不堪,我將禪悅。至於舍寢息,齊寒暑,食止一味,茶不非時。 嘗遇歲荒,野人茹草,和尚如之。門人勸諭,對曰:「順正行事,亦如來教也。」中宗聞之,將以禮召。時弘景禪師在座,啟於上曰:「此人遙敬則可,願陛下不知強也。」撰《菩提心記》,示心初因,開佛知見,升堂入室者,則必親受,此外秘之。立教之宗,以律斷身嫌,戒降心過,應舍而常在,無行而不息。離心色則淨淨,皆亦離則無生。內外中間,無非實際。要因四攝,成就五身。始以上觀悟入,終於蓮花正受,平等法門,究竟於此。師子國目加三藏來謁,歎曰:「印度聞仁者名,以為古人不知在世本國奉持心記久矣。」其尊稱微言,冥究佛心,而神扃遐域。 一行禪師服勤規訓,聰明辨達,首出當。既奉詔征,泣辭和尚而自咎曰:「弟子于和尚法中,痛無少分。」後與無畏譯《昆盧經》,義有不安,日以求正,決於一言,聞者洗心。每謂以法授人,不宜容易,從人受法,鮮克有終。故善來眾生,悉蒙慈覆,至於悟戒承法,千無一焉。或問:「南北教門,豈無差別?」對曰:「家家門外有長安道。」又問曰:「修行功用,遠近當殊?」答曰:「滴水下岩,則知朝海。」又問「人無信根,如何勸發?」曰:「兒喉既閉,乳母號慟。大悲無緣,亦為歔欷。」端嚴簡重,慈而有威,其門能進者寡矣。弟尚書右丞紹真,行備乎身,德及乎人。元老太保陸公象先、名臣韓京兆朝宗、宋兵部鼎、常刑部虛舟,僉契慈緣,而承善誘,如其仁哉! 天寶十載二月既望,北首右脅臥,入禪定,中夜而滅,享齡七十九,經夏六十。報年之限,涅槃之時,同於如來,昔未曾有。遺命門人曰:「聖教無服,慎勿行之。」弟子正知、法璨等哀聞大千,感動他界。先時雙泉竭,大霧昏,白光照室,半若橫血,法門無蔭之征也。 刑部韋侍郎時臨荊州,躬護喪事,以三月一日厝於西岩。山林變衰,鳥獸號咽,有意於道者,莫不摧心灑涕。和尚質孤晴山,神瑩澄海,妙聲宣佈,而剛強淒感,慈眼運照,而濁惱清涼。使祥光洞明,枯木蕃榮,得舍利于神人,教天龍於冥晦。其玄慈幽護,則病者愈,死者生。高僧遙請而帝夢葉,學徒聽法而天樂下。昭聞殊方,不可殫載。初聞一行終,天子賜諡曰「大惠禪師。」及和尚滅度,追諡同之。二方如來,皆同一號,此其證也。正知者,闍梨持和尚心印,璨法闍梨轉和尚義輪,以華聞風永懷,俾強名道。其辭曰: 荊南正法,大士相傳。灌頂尊記,乃吾師焉。 備修眾善,不染群緣。法華三昧,惠照無邊。 菩薩普門,我願亦然。煩惱牙折,菩提鏡懸。 戒比秋月,法若春泉。不動南楚,仁周大千。 本來常淨,自性無遷。漸則生頓,光依魄圓。 隨順生死,芭蕉豈堅。蕭蕭塔樹,永對爐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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