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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無畏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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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聖禪寺無畏三藏碑 惟和尚輪王梵嫡,號善無畏,釋迦如來季父甘露飯王之後。其先自中天回,因難分八王烏茶父曰佛手王。以和尚生有聖姿,早兼德藝,故曆試焉。十歲統戎,十三嗣位。睹諸兄舉兵構亂,不得已而後征之。接刅中體,捍輪傷頂,軍以順勝,兄以愛全。乃白母后,告群臣曰:「向者親征,義斷恩也。今以國讓,行其志也。」因置位於兄,固求入道。太后哀許,賜以傳國寶珠。南至海濱殊勝招提,入《法華》三昧。聚沙建塔,誓一萬區。黑蛇傷指,而不退息。身寄商舶,往中印度,密修禪誦,口放白光。無風三日,而舟行萬里。與商人同遇群盜,阽於並命。 和尚慰帖徒侶,默誦真言,七俱視尊,全現身相。盜果為他寇所殲,寇乃露罪歸誠,指蹤夷險,越窮荒,逾毒水,至中天境上,乃遇其王。王之夫人,即和尚妹也。和尚服凡品,而徒侶以君禮奉之。王問獲其由,嗟稱不足。菩提眷屬,是日同歸,慈雲布蔭,一境丕變。於是發三乘之藏,究諸部之宗,品偈章句,誦無遺者。說龍宮之義理,得師子之頻伸,名振五天,尊為稱首。郍爛陀寺,像法之泉源,眾聖之都會,乃舍寶珠,瑩大像額端,晝如月魄,夜則光耀。僧有達摩鞠多,掌定門之秘鑰,佩如來之密印,顏如四十許,實八百年也。和尚投體兩足,奉為本師。缽中非國食,示一禪僧,華人也,見油餌尚溫,粟飯餘暖,愕而歎曰:中國去此十萬八千里,是彼朝熟,而午時至此何神速也?會中盡駭,而和尚默然。 本師謂和尚曰:「中國白馬寺重閣新成,吾適受供而反,汝能不言,真可學也。」乃授以摠持密教,龍神圍繞,森在目前,無量印契,一時受頓,即日灌頂為天人師,稱曰三藏。三藏有六義,內為戒、定慧,外為經、律、論,以陀羅尼而統攝之。惟陀羅尼菩提速疾之輪,下脫吉祥之海,三世諸佛生於此門。夫慧照所傳,一燈而已,殊異燈亦無邊,由是有百億釋迦,微塵三殊菩薩,金剛總攝于諸定,向月懸同於法身,頓升階位,鄰於大覺,此其旨也。和尚遍禮聖跡,周行大荒,不悔艱難,每所三至,為迦葉剃髮,愛觀音摩頂。 嘗結夏於靈鷲山,有猛獸前路,深入山穴,穴明晝有摩尼立像,左右侍者,色相如生。中印大旱,求和尚請雨。觀音大聖在日輪中,手執淨瓶,注水地中,感咽於雙樹之下,問往昔於佛世之人,為者不言,十問其一。鎩金為貝葉,寫《大般若》,鎔銀起窣堵波,等佛身相。母后謂和尚已化,淚竭喪明,及寄疏問安,朗然如故。大雄威後,外道如林,九十六宗,各專其見。和尚皆隨所執,乘喻破疑,解邪縳於心門,舍迷津于覺路。法雨大小而均澤,定水方員而滿器。僕異學之旗鼓,建心王之勝幢,使其以金制狂,即身觀佛。大師喜曰:「善男子!中國有緣,可以行矣。」乃頂辭奉下,至迦葉濕彌國,中夜次河,河無津梁,浮空以濟,受請于長者。 有羅漢降曰:「我小乘之聖,大德是登地菩薩。」乃讓席推尊和尚受以名衣,乃升空而去。烏傷國有白鼠馴遶,日獻金錢,講《毗盧》於突厥之庭,而可敦了請法,和尚乃安禪樹下,法為金字,列在空中。突厥之妻有以手按其乳,乳為三道,飛注和尚口者,乃合掌端容曰:「此我前生母也。」或誤舉刅,三斫支體,無所傷破者,唯聞銅聲而已。至雪山天池,而和尚不愈。本師自空而至曰:「菩薩身同世聞,不舍生死。汝久離諸相,寧有病耶?」言畢而沖天,則洗然而愈矣。路出吐蕃,與商旅同次。夷人貪貨,率眾合圍,乃密為心印,而蕃豪請罪。至中國西境,夜有神見曰:「此東非弟子界也,文殊師利實護中州。」禮足而滅。 以駞負經至西川,涉龍沙,陷駞足,沒於泉下。和尚入泉三日,止龍宮而化之。牽駞出岸,經無沾濕。睿宗道尊德盛,立契無為,詔僧若那及將軍史獻出玉門塞表,以俟來儀。開元、紹興,重光大化,聖皇夢與真僧見,其姿狀非常,躬禦丹青,圖之殿壁。及和尚至止,與夢合符。天子光靈而敬悅之,飾內道場,尊為教主。自甯、薛二王而下,皆跪席捧器,為師賓大士於天臺,接梵筵於帝座,禮國師以廣成之道,致人主於如來之乘。巍巍法門,于此為盛。有術者握鬼神之契,參變化之功,承詔御前,効其神異。和尚恬然不動,而術者手足無施矣。其餘秘要,代莫聞也。累請居外,勑諸寺遞送,隨駕至洛京,詔於聖善寺安置。自出內之後,奔走華夷,和尚臨之,貴賤如一。奉儀形者,蓮華開於眼界;稟言說者,甘露降於心源。超然自悟曰:「有其人矣。」法侶高標,惟尊奉長老寶思,其餘皆接以門人之禮。 禪師一行者,定惠之餘,術窮天地,有所未達,諮而後行。和尚質粹神邁,氣和言簡,不舍律議,而身心自在;不離坐席,而願力俱圓。有來畢應,蠲應無礙。故眾妙懸解,藝能兼於百工;大悲普熏,草木同於一子,不知其極也。于本院鑄金銅靈塔,以此功德,應緣護世,手為模範,妙極人天。寺眾以銷冶至廣,庭除深隘,慮風至火盛,災延寶坊,笑而言曰:「無可為憂,自當有驗。」及鼓鑄之日,大雪蔽空,靈塔既成,瑞花飄席。前後奉詔,穰旱致雨,滅火返風,昭昭然遍諸耳目矣。從容上請,大庇緇林,正法之興,系于龍象,信也。表求還國,優詔不許。 開元二十三年十一月七日,右脅累足,涅槃於禪室,享齡九十九,僧臘八十。法界淒涼,天心震悼,詔鴻臚卿李現威、儀賓律師,以某月日塟于龍門西山。涕慕傾都,山川變色。弟子寶思禪師滎陽鄭氏,明畏禪師琅琊王氏,皆高族上才,超然自覺,息言為樂說之辨,妙用即禪那之宗。入和尚之室,惟茲二人。而乾元之歲,再造天維。大君心證無緣之悲,躬行不匱之孝。由是釋梵扈蹕,天師濟師,凶穢掃除,人祇清淨,位光付囑,教大興行。二禪教師爰以偈頌,刻諸金口,法離文字,道不可名,以慰門人感慕之心,有同顏子喟然之歎。其文曰: 釋宮尊種,罷扶出持。舍位成道,為天人師。 度微塵寰,行甘露慈。仁消大怖,辨洗群疑。 法本不滅,今子得之。隨方演教,聿來中國。 帝君承迎,天花滿祴。歡喜園花,惟聞薝蔔。 百千萬億,調服其心。灌頂在昔,聲聞現今。 山王高妙,海月圓深。因於示滅,空悲鶴林。 伊水西山,冥冥玄室。金棺此閉,式瞻無日。 雙寶昭興,教尊言密。歸我者因,因明悟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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