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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歌


  落日欲沒峴山西,倒著接䍠〔一作「行客辭歸」〕花下迷。
  襄陽小兒齊拍手,攔街爭唱《白銅鞮》。
  旁人借問笑何事,笑殺山公〔蕭本作「翁」〕醉似泥。

  〔峴山、接䍠、白銅鞮、山公醉,俱見五卷《襄陽曲》注。《漢官儀》:「一日不齋醉如泥。」峴,胡典切,賢上聲。鞮,音題。〕

  鸕鷀杓,鸚鵡杯。
  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
  遙看漢水鴨頭綠〔繆本作「淥」〕,恰似葡萄初醱醅。
  此江若變作春酒,壘麹便築糟丘台。
  千金駿馬換小〔繆本作「少」〕妾,笑〔繆本作「醉」〕坐雕鞍歌《落梅》。
  車旁側掛一壺酒,鳳笙龍管行相催。
  咸陽市中歎黃犬,何如月下傾金罍。

  〔楊齊賢曰:鸕鷀,水鳥,其頸長,刻杓為之形。《太平廣記》:鸚鵡螺,旋尖處屈而朱,如鸚鵡觜,故以為名。殼上青綠斑,大者可受二升,殼內光瑩如雲母,裝為酒杯,奇而可玩。薛道衡詩:同傾鸚鵡杯。琅嬛記:金母召群仙宴於赤水,坐有碧玉鸚鵡杯,白玉鸕鷀杓,杯幹則杓自挹,欲飲則杯自舉。故太白詩雲「鸕鷀杓,鸚鵡杯」,非指廣南海螺杯也。謝氏《詩源》亦載此事,說頗新僻,然他書未有言及者,恐是因太白詩語而偽造此事,未可知也。鄭康成一飲三百杯,見三卷注。〕

  〔顏師古《急就篇注》:春草、雞翹、鳧翁,皆謂染采而色似之,若今染家言鴨頭綠、翠毛碧雲。博物志:西域有蒲萄酒,積年不敗。彼俗雲可十年,飲之醉,彌日乃解。《演繁露》:錢希白《南部新書》曰:太宗破高昌,收馬乳蒲萄種于苑中,並得酒法,仍自損益之,造酒綠色,長安始識其味。太白命蒲萄之酒以為綠者,蓋本此也。庾信《春賦》:石橊聊泛,蔔萄醱醅。《廣韻》:醱醅,酘酒也。醅,酒未漉也。《韻會》:酘謂之醱。又云:酘,重釀酒也。然則醱醅者,其重釀之酒而未漉者歟?《詩·國風》:為此春酒。《論衡》:紂沉湎於酒,以糟為丘,以酒為池。

  《韓詩外傳》:「桀為酒池,可以運舟,糟丘足以望十裡。」《獨異志》:「後魏曹彰性倜儻,偶逢駿馬,愛之,其主所惜也。彰曰:『予有美妾可換,惟君所選』。馬主因指一妓,彰遂換之。」《風俗通》:「謹案世本:隨作笙,長四寸,十三簧,像鳳之身,正月之音也。咸陽市中歎黃犬。」李斯事,詳《擬恨賦》注。詩國風:「我姑酌彼金罍。」孔頴達正義:「罍制,韓詩說:金罍,大夫器也。天子以玉,諸侯大夫皆以金,士以梓。毛詩說:金罍,酒器也。諸臣之所酬,人君以黃金飾尊大一碩,金飾龜目,蓋刻為雲雷之象。」

  鶿:音慈。醱:音撥。醅:音壞。罍:音雷。〕


  君不見晉朝羊公一片石〔繆本作「一片古碑材」〕,龜頭剝落生莓苔。
  淚亦不能為之墮,心亦不能為之哀。〔繆本於「哀」字下多「誰能憂彼身後事,金鳧銀鴨葬死灰」二句。〕
  清風朗月不用一錢買,玉山自倒非人推。
  舒州杓,力士鐺〔一作「黃金爵,白玉瓶」〕
  李白〔一作「酒仙。」〕與爾同死生。
  襄王雲雨今安在?江水東流猿夜聲。

  〔《世說注》:晉諸公贊曰:羊祜在南夏,吳人悅服,稱曰羊公,莫敢名者。《晉書》:羊祜樂山水,每風景必造峴山,置酒言詠,終日不倦。卒時年五十八。襄陽百姓于峴山祜平生遊憩之所,建碑立廟,歲時享祭焉。望其碑者,莫不流涕,杜預因名為墮淚碑。朝野僉載:溫子昇作韓陵山寺碑,庾信見而寫其本。南人問信曰:「北方文字何如?」信曰:「惟有韓陵山一片石堪共語。」《韻會》:莓,苔也。

  《世說》:嵇叔夜之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新唐書》地理志:舒州同安郡,隸淮南道,土貢酒器、鐵器。又韋堅傳:有豫章力士甆飲器、茗鐺釜。楚襄王與宋玉游於雲夢之台,望高唐之觀,其上獨有雲氣。王以問玉,玉對以巫山神女,旦為朝雲,暮為行雨。事詳見一、二卷注。

  「莓」,音「梅」。「鐺」音「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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