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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郭大椿、郭雙桂、郭三槐兄弟也。三槐屢侮其兄,且詣縣訟之。歸憩一寺,見緇袍滿座,梵唄競作。主人雖吉服而容色慘沮,宣疏通誠之時,淚隨聲下。叩之,寺僧曰:「某公之兄病危,為叩佛祈福也。」

  三槐癡立良久,忽發顛狂,頓足捶胸而呼曰:「人家兄弟如是耶?」

  如是一語,反復不已。掖至家,不寢不食,仍頓足捶胸,誦此一語,兩三日不止。大椿、雙桂故別住,聞信俱來,持其手哭曰:「弟何至是?」

  三槐又癡立良久,突抱兩兄曰:「兄故如是耶!」

  長號數聲,一踴而絕。鹹曰:「神殛之。」非也。

  三槐愧而自咎,此聖賢所謂改過,釋氏所謂懺悔也。苟充是志,雖田荊、薑被,均所能為。神方許之,安得殛之?其一慟立殞,直由感動于中,天良激發,自覺不可立於世,故一瞑不視,戢影黃泉。豈神之褫其魄哉?惜知過而不知補過,氣質用事,一往莫收;無學問以濟之,無明師益友以導之,無賢妻子以輔之,遂不能惡始美終,以圖晚蓋,是則其不幸焉耳。昔田氏姊買一小婢,倡家女也。聞人誚鄰婦淫亂,瞿然驚曰:「是不可為耶?」

  吾以為當如是也。後嫁為農家妻,終身貞潔。然則三槐悖理,正坐不知。故子弟當先使知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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