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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


  周書昌曰:「昔游鵲華,借宿民舍。窗外老樹森翳,直接岡頂。主人言時聞鬼語,不辨所說何事也。是夜月黑,果隱隱聞之,不甚了了,恐驚之散去,乃啟窗潛出,匍匐草際,漸近竊聽。乃講論韓、柳、歐、蘇文,各標舉其佳處。一人曰:『如此乃是中聲,何前後七子,必排斥不數,而務言秦漢,遂啟門戶之爭?』一人曰:『質文遞變,原不一途。宋末文格猥瑣,元末文格纖穠,故宋景濂諸公力追韓、歐,救以舂容大雅。三楊以後,流為台閣之體,日就膚廓,故李崆峒諸公,又力追秦漢,救以奇偉博麗。隆、萬以後,流為偽體,故長沙一派又反唇焉。大抵能挺然自為宗派者,其初必各有根柢,是以能傳;其後亦必各有流弊,是以互詆。然董江都、司馬文園文格不同,同時而不相攻也。李、杜、王、孟詩格不同,亦同時而不相攻也。彼所得者深焉耳。後之學者,論甘則忌辛,是丹則非素,所得者淺焉耳。』語未竟,我忽作嗽聲,遂乃寂然,惜不盡聞其說也。」

  餘曰:「此與李詞畹記飴山事,均以平心之論托諸鬼魅,語已盡無庸歇後矣。」

  書昌微慍曰:「永年百無一長,然一生不能作妄語。先生不信,亦不敢固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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