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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第六才子書《西廂記》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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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人來說《西廂記》是淫書。此人後日定墮拔舌地獄。何也?《西廂記》不同小可,乃是天地妙文,自從有此天地,他中間便定然有此妙文。不是何人做得出來,是他天地直會自己劈空結撰而出。若定要說是一個人做出來,聖嘆便說,此一個人即是天地現身。 二、《西廂記》斷斷不是淫書,斷斷是妙文。今後若有人說是妙文,有人說是淫書,聖嘆都不與做理會。文者見之謂之文,淫者見之謂之淫耳。 三、人說《西廂記》是淫書,他止為中間有此一事耳。細思此一事,何日無之,何地無之?不成天地中間有此一事,便廢卻天地耶!細思此身自何而來,便廢卻此身耶?一部書有如許纚纚洋洋無數文字,便須看其如許纚纚洋洋是何文字,從何處來,到何處去,如何直行,如何打曲,如何放開,如何捏聚,何處公行,何處偷過,何處慢揺,何處飛渡,至於此一事直須高閣起不復道。 四、若說《西廂記》是淫書,此人只須樸,不必教。何也?他也只是從幼學一冬烘先生之言,一入於耳,便牢記在心;他其實不曾眼見《西廂記》。樸之還是冤苦。 五、若眼見《西廂記》了,又說是淫書,此人則應樸乎?曰:樸之亦是冤苦,此便是冬烘先生耳。當初造《西廂記》時,原發願不肯與他讀,他今日果然不讀。 六、若說《西廂記》是淫書,此人有大功德。何也?當初造《西廂記》時,發願只與後世錦繡才子共讀,曾不許販夫皂隸也來讀。今若不是此人揎拳捋臂,拍凳捶床,罵是淫書時,其勢必至無人不讀,泄盡天地妙秘,聖嘆大不歡喜。 七、《世說新語》雲「《莊子·逍遙遊》一篇,舊是難處。」開春無事,不自揣度,私與陳子瑞躬,風雨聯床,香爐酒杯,縱心縱意,處得一上。自今以後,普天下錦繡才子同聲相應,領異拔新,我二人便做支公許史去也。 八、聖嘆《西廂記》只貴眼照古人,不敢多讓,至於前後著語,悉是口授小史,任其自寫,並不更曾點竄一遍,所以文字多有不當意處。蓋一來雖是聖嘆天性貪懶,二來實是《西廂》本文,珠玉在上,便教聖嘆點竄殺,終複成何用。普天下後世,幸恕僕不當意處,看僕眼照古人處。 九、聖嘆本有才子書六部,《西廂記》乃是其一。然其實六部書,聖嘆只是用一副手眼讀得。如讀《西廂記》,實是用讀《莊子》、《史記》手眼讀得。便讀《莊子》、《史記》,亦只用讀《西廂記》手眼讀得。如信僕此語時,便可將《西廂記》與子弟作《莊子》、《史記》讀。 十、子弟至十四、五歲,如日在東,何書不見,必無獨不見《西廂記》之事。今若不急將聖嘆此本與讀,便是真被他偷看了《西廂記》也。他若得讀聖嘆《西廂記》,他分明讀了《莊子》、《史記》。 十一、子弟欲看《西廂記》,須教其先看《國風》。蓋《西廂記》所寫事,便全是《國風》所寫事。然《西廂記》寫事,曾無一筆不雅馴,便全學《國風》寫事,曾無一筆不雅馴;《西廂記》寫事,曾無一筆不透脫,便全學《國風》寫事,曾無一筆不透脫:敢療子弟筆下雅馴不透脫、透脫不雅馴之病。 十二、沉潛子弟,文必雅馴,苦不透脫。高明子弟,文必透脫,苦不雅馴。極似分道揚鑣,然實同病別發。何謂同病?只是不換筆。蓋不換筆,便道其不透脫;不換筆,便道其本雅馴也。何謂別發?一是停而不換筆,一是走而不換筆。蓋停而不換筆,便有似於雅馴,而實非雅馴;走而不換筆,便有似於透脫,而實非透脫也。夫真雅馴者,必定透脫;真透脫者,必定雅馴。問誰則能之?曰《西廂記》能之。夫《西廂記》之所以能之,只是換筆也。 十三、子弟讀得此本《西廂記》後,必能自放異樣手眼,另去讀出別部奇書。遙計一二百年之後,天地間書無有一本不似十日並出,此時則彼一切不必讀、不足讀、不耐讀等書亦既廢盡矣,真一大快事也!然實是此本《西廂記》為始。 十四、僕昔因兒子及甥侄輩要他做得好文字,曾將《左傳》、《國策》、《莊》、《騷》、《公》、《穀》、《史》、《漢》、韓、柳、三蘇等書雜撰一百餘篇,依張侗初先生必讀古文舊名,只加「才子」二字,名曰《才子必讀書》。蓋致望讀之者之必為才子也。久欲刻布請正,苦因喪亂,家貧無資,至今未就。今既呈得《西廂記》,便亦不復更念之矣。 十五、文章最妙,是目注彼處,手寫此處。若有時必欲目注此處,則必手寫彼處。一部《左傳》,便十六都用此法。若不解其意,而目亦注此處,手亦寫此處,便一覽已盡。《西廂記》最是解此意。 十六、文章最妙,是目注此處,卻不便寫,卻去遠遠處發來,迤邐寫到將至時,便且住,卻重去遠遠處更端再發來,再迤邐又寫到將至時,便又且往;如是更端數番,皆去遠遠處發來,迤邐寫到將至時,即便住,更不復寫出目所注處,使人自于文外瞥然親見,《西廂記》純是此一方法,《左傳》《史記》亦純是此一方法。最恨是《左傳》《史記》急不得呈教。 十七、文章最妙,是先覷定阿堵一處已,卻于阿堵一處之四而將筆來左盤右旋,右盤左旋,再不放脫,卻不擒住。分明如獅子滾球相似,本只是一個球,卻教獅子放出通身解數,一時滿棚人看獅子,眼都看花了,獅子卻是並沒交涉。人眼自射獅子,獅子眼自射球。蓋滾者是獅子,而獅子之所以如此滾,如彼滾,實都為球也。《左傳》《史記》便純是此一方法,《西廂記》亦純是此一方法。 十八、文章最妙,是此一刻被靈眼覷見,便於此一刻放靈手捉住。蓋於略前一刻亦不見,略後一刻便亦不見,恰恰不知何故,卻於此一刻忽然覷見,若不捉住,便更尋不出。今《西廂記》若干文字,皆是作者于不知何一刻中靈眼忽然覷見,便疾捉住,因而直傳到如今。細思萬千年以來,知他有何限妙文,已被覷見,卻不曾捉得住,遂總付之泥牛入海,永無消息。 十九、今後任憑是絕代才子,切不可雲此本《西廂記》我亦做得出也。便教當時作者而在,要他燒了此本,重做—本,已是不可複得。縱使當時作者他卻是天人,偏又會做得一本出來,然既是別一刻所覷見,便用別樣捉住,便是別樣文心,別樣手法,便別是一本,不復是此本也。 二十、僕今言靈眼覷見,靈手捉住,卻思人家子弟何曾不覷見,只是不捉住。蓋覷見是天付,捉住須人工也。今《西廂記》實是又會覷見,又會捉住,然子弟讀時,不必又學其覷見,一味只學其捉住。聖嘆深恨前此萬千年,無限妙文已是覷見,卻捉不住,遂成泥牛入海,永無消息。今刻此《西廂記》遍行天下,大家一齊學得捉住,僕實遙計一二百年後,世間必得平添無限妙文,真乃一大快事! 二十一、僕嘗粥時欲作一文,偶以他緣不得便作,至於飯後方補作之,僕便可惜粥時之一篇也。此譬如擲骰相似,略早略遲,略輕略重,略東略西,便不是此六色,而愚夫尚欲爭之,真是可發一笑。 二十二、僕之為此言,何也?僕嘗思萬萬年來,天無日無雲,然決今日雲與某日雲曾同之事。何也?雲只是山川所出之氣,升到空中,卻遭微風,蕩作縷縷。既是風無成心,便是雲無定規,都是互不相知,便乃偶爾如此。《西廂記》正然,並無成心之與定規,無非此日佳日閑窗,妙腕良筆,忽然無端,如風蕩雲。若使異時更作,亦不妨另自有其絕妙。然而無奈此番已是絕妙也,不必雲異時不能更妙於此,然亦不必雲異時尚將更妙於此也。 二十三、僕幼年最恨「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君」之二句,謂此必是貧漢自稱王夷甫,口不道阿堵物計耳。若果知得金針,何妨與我略度。今日見《西廂記》,鴛鴦既已繡出,金針亦盡度,益信作彼語者,真是脫空謾語漢。 二十四、僕幼年曾聞人說一笑話云:昔一人苦貧特甚,而生平虔奉呂祖。感其至心,忽降其家,見其赤貧,不勝憫之,念當有以濟之,因伸一指,指其庭中磐石,粲然化為黃金,曰:汝欲之乎?其人再拜曰:不欲也。呂祖大喜,謂:子誠如此,便可授子大道。其人曰:不然,我心欲汝此指頭耳。僕當時私謂此固戲論耳,若真是呂祖,必當便以指頭與之。今此《西廂記》便是呂祖指頭,得之者處處遍指,皆作黃金。 二十五、僕思文字不在題前,必在題後,若題之正位,決定無有文字。不信,但看《西廂記》之一十六章,每章只用一句兩句寫題正位,其餘便都是前後搖之曳之,可見。 二十六、知文在題之前,便須恣意搖之曳之,不得便到題。知文在題之後,便索性將題拽過了,卻重與之搖之曳之。若不解此法,而誤向正位多寫作一行或兩行,便如畫死人坐像,無非印板衣摺,縱複費盡渲染,我見之,早向新宅中哭鐘太傅矣。 二十七、橫直波點聚謂之字,字相連謂之句,句相雜謂之章。兒子五六歲了,必須教其識字。識得字了,必須教其連字為句。連得五六七字為句了,必須教其布句為章。布句為章者,先教其布五六七句為一章,次教其布十來多句為一章;布得十來多句為一章時,又反教其只布四句為一章,三句為一章,二句乃至一句為一章。直到解得布一句為一章時,然後與他《西廂記》讀。 二十八、子弟讀《西廂記》後,忽解得三個字亦能為一章,二個字亦能為一章,一個字亦能為一章,無字亦能為一章。子弟忽解得無字亦能為一章時,渠回思初布之十來多句為一章,真成撒吞耳。 二十九、子弟解得無字亦能為一章,因而回思初布之十來多句為一章,盡成撒吞,則其體氣便自然異樣高妙,其方法便自然異樣變換,其氣象便自然異樣姿媚,其避忌便自然異樣滑脫。《西廂記》之點化子弟不小。 三十、若是字,便只是字;若是句,便不是字;若是章,便不是句。豈但不是字,一部《西廂記》真乃並無一字;豈但並無一字,真乃並無一句。一部《西廂記》,只是一章。 三十一、若是章,便應有若干句;若是句,便應有若干字。今《西廂記》不是一章,只是一句,故並無若干句,乃至不是一句,只是一字,故並無若干字。《西廂記》其實只是一字。 三十二、《西廂記》是何一字?《西廂記》是一個「無」字。趙州和尚,人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曰無。是此一「無」字。 三十三、人問趙州和尚:一切含靈具有佛性,何得狗子卻無?趙州曰無。《西廂記》是此一「無」字。 三十四、人若問趙州和尚:露柱還有佛性也無?趙州曰無。《西廂記》是此一「無」字。 三十五、若又問:釋迦牟尼還有佛性也無?趙州曰無。《西廂記》是此一「無」字。 三十六、人若又問:無字還有佛性也無?趙州曰無。《西廂記》是此一「無」字。 三十七、人若又問:無字還有「無」字也無?趙州曰無。《西廂記》是此一「無」字。 三十八、人若又問:某甲不會,趙州曰你是不會,老僧是無。《西廂記》是此一「無」字。 三十九、何故《西廂記》是此一「無」字?此一「無」字是一部《西廂記》故。 四十、最苦是人家子弟,未取筆,胸中先已有了文字。若未取筆胸中先已有了文字,必是不會做文字人。《西廂記》無有此事。 四十一、最苦是人家子弟,提了筆,胸中尚自無有文字。若提了筆胸中尚自無有文字,必是不會做文字人。《西廂記》無有此事。 四十二、趙州和尚,人不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他不知道有個「無」字。 四十三、趙州和尚,人問過狗子還有佛性也無,他亦不記道有個「無」字。 四十四、《西廂記》正寫《驚豔》一篇時,他不知道《借廂》—篇應如何;正寫《借廂》一篇時,他不知道《酬韻》一篇應如何。總是寫前一篇時,他不知道後一篇應如何。用煞二十分心思,二十分氣力,他只顧寫前一篇。 四十五、《西廂記》寫到《借廂》一篇時,他不記道《驚豔》一篇是如何;寫到《酬韻》一篇時,他不記道《借廂》一篇是如何。總是寫到後一篇時他不記道前一篇是如何。用煞二十分心思,二十分氣力,他又只顧寫後一篇。 四十六、聖嘆舉趙州「無」字說《西廂記》,此真是《西廂記》之真才實學,不是禪語,不是有無之「無」字。須知趙州和尚「無」字不是禪語,先不是有無之「無」字,真是趙州和尚之真才實學。 四十七、《西廂記》止寫得三個人:一個是雙文,一個是張生,一個是紅娘。其餘如夫人,如法本,如白馬將軍,如歡郎,如法聰,如孫飛虎,如琴童,如店小二,他俱不曾著一筆半筆寫,俱是寫三個人時所忽然應用之傢伙耳。 四十八、譬如文字,則雙文是題目,張生是文字,紅娘是文字之起承轉合。有此許多起承轉合,便令題目透出文字,文字透入題目也。其餘如夫人等,算只是文字中間所用之乎者也等字。 四十九、譬如藥,則張生是病,雙文是藥,紅娘是藥之炮製。有此許多炮製,便令藥往就病,病來就藥也。其餘如夫人等,算只是炮製時所用之薑、醋、酒、蜜等物。 五十、若更仔細算時,《西廂記》亦止為寫得一個人。一個人者,雙文是也。若使心頭無有雙文,為何筆下卻有《西廂記》?《西廂記》不止為寫雙文,止為寫誰?然則《西廂記》寫了雙文,還要寫誰? 五十一、《西廂記》止為要寫此一個人,便不得不又寫—個人。一個人者,紅娘是也。若使不寫紅娘,卻如何寫雙文?然則《西廂記》寫紅娘,當知正是出力寫雙文。 五十二、《西廂記》所以寫此一個人者,為有一個人,要寫此一個人也。有一個人者,張生是也。若使張生不要寫雙文,又何故寫雙文?然則《西廂記》又有時寫張生者,當知正是寫其所以要寫雙文之故也。 五十三、誠悟《西廂記》寫紅娘,止為寫雙文,寫張生亦止為寫雙文,便應悟《西廂記》決無暇寫他夫人、法本、杜將軍等人。 五十四、誠悟《西廂記》止是為寫雙文,便應悟《西廂記》決是不許寫到鄭恒。 五十五、《西廂記》寫張生,便真是相府子弟,便真是孔門子弟。異樣高才,又異樣苦學;異樣豪邁,又異樣淳厚。相其通體自內至外,並無半點輕狂,一毫奸詐。年雖二十已餘,卻從不知裙帶之下有何緣故。雖自說「顛不剌的見過萬千」,他亦只是曾不動心。寫張生直寫到此田地時,須悟全不是寫張生,須悟全是寫雙文。錦繡才子必知其故。 五十六、《西廂記》寫紅娘,凡三用加意之筆:其一於《借廂》篇中峻拒張生,其二於《琴心》篇中過尊雙文,其三於《拷豔》篇中切責夫人。一時便似周公制度,乃盡在紅娘一片心地中,凜凜然,侃侃然,曾不可得而少假借者。寫紅娘直寫到此田地時,須悟全不是寫紅娘,須悟全是寫雙文。錦繡才子必知其故。 五十七、《西廂記》亦是偶爾寫他佳人才子。我曾細相其眼法、手法、筆法、墨法,固不單會寫佳人才子也,任憑換卻題教他寫,他倶會寫。 五十八、若教他寫諸葛公白帝受託,五丈出師,他便寫出普天下萬萬世無數孤忠老臣滿肚皮眼淚來。我何以知之?我讀《西廂記》知之。 五九、若教他寫王昭君慷慨請行,琵琶出塞,他便寫出普天下萬萬世無數高才被屈人滿肚皮眼淚來。我讀《西廂記》知之。 六十、若教他寫伯牙入海,成連徑去,他便寫出普天下萬萬世無數苦心力學人滿肚皮眼淚來。我讀《西廂記》知之。 六十一、《西廂記》必須掃地讀之。掃地讀之者,不得存一點塵於胸中也。 六十二、《西廂記》必須焚香讀之。焚香讀之者,致其恭敬,以期鬼神之通之也。 六十三、《西廂記》必須對雪讀之。對雪讀之者,資其潔清也。 六十四、《西廂記》必須對花讀之。對花讀之者,助其娟麗也。 六十五、《西廂記》必須盡一日一夜之力,一氣讀之。一氣讀之者,總攬其起盡也。 六十六、《西廂記》必須展半月一月之功,精切讀之。精切讀之者,細尋其膚寸也。 六十七、《西廂記》必須與美人並坐讀之。與美人並坐讀之者,驗其纏綿多情也。 六十八、《西廂記》必須與道人對坐讀之。與道人對坐讀之者,歎其解脫無方也。 六十九、《西廂記》前半是張生文字,後半是雙文文字,中間是紅娘文字。 七十、《西廂記》是《西廂記》文字,不是《會真記》文子。 七十一、聖嘆批《西廂記》是聖嘆文字,不是《西廂記》文子。 七十二、天下萬世錦繡才子讀聖嘆所批《西廂記》,是天下萬世才子文字,不是聖嘆文字。 七十三、《西廂記》不是姓王字實甫此一人所造,但自平心斂氣讀之,便是我適來自造。親見其一字一句,都是我心裡恰正欲如此寫,《西廂記》便如此寫。 七十四、想來姓王字實父此一人,亦安能造《西廂記》?他亦只是平心斂氣向天下人心裡偷取出來。 七十五、總之世間妙文,原是天下萬世人人心裡公共之寶,決不是此一人自己文集。 七十六、若世間又有不妙之文,此則非天下萬世人人心裡之所曾有也,便可聽其為一人自己文集也。 七十七、《西廂記》便可名之曰《西廂記》。舊時見人名之曰《北西廂記》,此大過也。 七十八、讀《西廂記》,便可告人曰:讀《西廂記》。舊時見人諱之曰看閒書,此大過也。 七十九、《西廂記》乃是如此神理,舊時見人教諸忤奴於紅氍毹上扮演之,此大過也。 八十、讀《西廂記》畢,不取大白酬地賞作者,此大過也。 八十一、讀《西廂記》畢,不取大白自賞,此大過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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