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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宗周論時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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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六月,起劉宗周都察院左都禦史。初十日(丙寅),宗週三抗疏論時事,止稱「草莽孤臣」,不署銜。首言大鋮進退,關係江左興亡。又言: 「討賊之法有四:一曰據形勝以規進取。江左非偏安之業,請進而圖江北;今淮安、鳳陽、安慶、襄陽等處雖各立重鎮,尤當重在鳳陽而駐以陛下親征之師。中都固天下之樞也,東扼淮、徐,北控豫州,西顧荊、襄,而南去金陵亦不遠。以此漸恢漸進,秦、晉、燕、齊當必響應。兼開一面之網,聽其殺賊自效,賊勢益孤、賊黨日盡矣。一曰重屏藩以資彈壓。地方之見賊而逃也,總由督撫非才,不能彈壓。遠不具論,即如淮、揚數百里之間,兩節鉞不能禦亂賊之南下,致淮北一塊土拱手而授之賊。尤可恨者,路振飛坐守淮城,以家眷浮舟于遠地;是倡之逃也。於是鎮臣劉澤清、高傑遂相率有家屬寄江南之說,尤而效之;又何誅焉!按軍法:臨陣脫逃者斬;臣謂一撫、二鎮皆可斬也。一曰慎爵賞以肅軍情。今天下兵事不競極矣,將悍兵驕已非一日。今請陛下親征所至,亟問士卒甘苦而身與共之,乃得漸資騰飽、徐張撻伐。一面分別各帥之封賞,孰應孰濫?輕則量收侯爵、重則並奪伯爵。軍功既核,軍法益伸;左之右之,無不用命。夫以左帥恢復焉而封,高、劉敗逃也而亦封;又誰為不封者?武臣既濫,文臣隨之;外廷既濫,中璫從之。臣恐天下聞而解體也。一曰覈舊官以立臣紀。燕京既破,有受偽官而逃者、有在封守而逃者、有在使命而逃者,於法皆在不赦;急宜分別定罪。至於偽命南下,徘徊於順逆之間者,實繁有徒;尤當顯示誅絕。行此數者,於討賊復仇之法亦略俱是矣。若夫邦本之計,貪官當逮、酷吏當誅;循良卓異,當破格旌異,則有安撫之使在。而臣更有不忍言者,當此國破君亡之際,普天臣子皆當致死;幸而不死,反膺升級,能無增天譴!除濫典不宜概行外,此後一切大小銓除,仍請暫稱『行在』,少存臣子負罪引慝之誠!」 又疏言: 「賊兵入秦逾晉,直逼京師;大江以南,固晏然無恙也。而二、三督撫曾不聞遣一人一騎北進,以壯聲援;賊遂得長驅犯闕,坐視君父危亡而不之救:則封疆諸臣之宜誅者一。既而大行之凶問確矣,敷天痛憤;奮戈而起,決一戰以贖前愆,又當不俟朝食。方且仰聲息于南中,爭言固圉之事;卸兵權於閫外,首圖定策之功。督撫諸臣仍複安坐地方,不移一步:則封疆諸臣之宜誅者二。然猶或曰事無稟承;迨新朝既立,自應立遣北伐之師。不然,而亟馳一介,使齎蠟丸間道北進,或檄燕中父老共激仇恥,哭九廟之靈,奉安梓宮;兼訪諸皇子的耗,苟效包胥之義,雖逆賊未始無良心。而諸臣計不出此也!又不然,亟起閩帥鄭芝龍,以海師直搗燕都;令九邊督鎮卷甲銜枚,出其不意,事或可幾。而諸臣又不出此!紛紛製作,盡屬體面。天假之靈,僅令吳鎮諸臣一奏燕京之捷,將置我南中面目於何地?則舉朝謀國不忠之宜誅者三。而更有難解者,先帝升遐,頒行喪詔,何等大典!而遲滯日久,距今月餘,未至臣鄉;在浙如此,遠省可知。時移事換,舛謬錯出;即成服祗成名邑,是先帝終無服於天下也:則今日典禮諸臣之宜誅者四。至罪廢諸臣量從昭雪,自應援先帝遺詔而及之。乃一概竟用新恩,即光帝誅璫鐵案,前後詔書蒙混,勢必彪虎之類盡從平反而後已。君、父,一也;『三年無改』之謂何?嗟乎!已矣。先帝十七年之憂勤,念念可以對皇天、泣後土;一旦身殉社稷,罹古今未有之慘,而食報於臣工乃如此之薄!仰惟陛下再發哀痛之詔、立興問罪之師,請自中外諸臣之不職者始。」 七月十一日(丙午),劉澤清、高傑劾奏劉宗周:「勸上親征,以動搖帝祚;奪諸將封,以激變軍心。不仁不智,獲罪名教!」 又三十日(已卯),劉良佐、劉澤清各疏參劉宗周勸主上親征,為有逆謀。 八月初二日(丁已),高傑等公疏,請加宗周重僇,謂疏自稱草莽孤臣為不臣。既上,澤清以稿示傑;傑驚曰:「吾輩武人,乃預朝中事乎!」疏列黃得功名,得功又疏辨實不預聞;馬士英陰尼之,不得上。士英仍擬旨雲:「憲臣平日原以議論取重」;蓋刺之也。廷議欲譴高、劉而莫可誰何,欲罪宗周而難違清議;史可法因疏,兩解之曰:「廷臣論是非、憲臣論功罪,各不相礙。」 二十日(乙亥),劉澤清複捏四鎮公疏糾薑曰廣、劉宗周謀危社稷。 九月初十日(乙未),宗周致仕。次日,戶科陸朗內批留用。先是,陸朗與禦史黃耳鼎以例外轉兵備僉事,計無所出;乃疏攻宗周,因而複職。尚書徐石麒言:「朗贓私應劣轉、交通內臣,傳留非法。」朗即劾「石麒結黨欺君,把持朝政,無人臣禮。」 宗周於七月十九日(甲辰)到任,至九月初十日致任;凡任都察院左都禦史四十九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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