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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癸醜拷夾百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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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乙史》雲:有稽勳司持刺,召京紳劉余佑、孫承澤,甫即席,即問劉借四萬金,孫二萬。且曰:宜早,若遲二日,即不得從容矣。午後,喚諸文武進內點名,幽閉饑餓一日夜。至次早點過,共綁八百餘員,五人一連,俱押鎖田皇親府中,著劉宗敏用夾棍拷打,招認贓銀,凡十晝夜。又拿京城富商居民,極刑追逼,死者千余人雲。諸臣黎明候起,日中劉宗敏始出,逐一唱名。坐贓,重者數萬,輕亦及千。有沈學錄最貧,亦迫招至百金,余可知矣。輸不及數,押令稱貸於前門官店,主人即無一面,交券立不敢不應,有見其券者雲:某官同妻某氏,借救命銀若干兩,凡追贓皆劉敏政、李牟二偽都督主其事。至即大拷,有一禦史潛入劉宗敏府中,竟為幕客,歌唱狎昵,獨免於禍。凡降賊官,有年少面白者,為賊輩戲弄百端,甚至作龍陽。 野史雲,賊派餉各官,無論用否,俱責如言,不辨即夾。有夾于各營,官兵有夾于監,押健兒人人皆得用刑,限內閣十萬,部院京堂錦衣帥七萬,科道吏部郎五萬、三萬,翰林一萬,部曹千計,勳戚無定數。人財並盡。英國公慘死最酷。自二十三至二十六日,滿街遍提,士大夫拘系行路之人,如湯雞在鍋。二十七日,牛金星點名會極門,用者從東華門出,送吏政府收用,列名部門外;不用者從西華門出,兵露刃排馬押系劉、李二賊私寓。鎮撫司梁清宏,及史館辨事衛幕雜流,夾俱,竟日夜不放。二十八日,用者高冠鮮服,揚揚長安道上,不用者夾逼金錢,號哭之聲,慘徹街坊,受刑諸臣,先後不一。楊汝誠獻美婢獲免,不留用。張忻未刑而刑其妻子,輸銀萬兩始釋。郝晉輸銀五千兩,釋不用。王都三次受夾,三次輸銀,釋夾即死。顧鋐被夾,其僕竊貲以逃。賊將遁時,索賄無應受害夾之甚者,大臣則李遇知、王正志、詞臣則楊昌祚、林增志、衛允文;其未甚者,金之俊、王鼇永、張維機、胡世安、李明睿也。高鬥光者,被追銀欲夾,其子請代得免。張允翔、雷跳龍、沈維炳、方拱乾、楊士聰、趙士錦、李士淳、劉明偀、吳邦臣,不夾收系。四月初一日,宋獻策雲:天象慘冽,日色無光,亟宜停刑。初七日,自成過宗敏第,見庭院夾三百多人,哀號半絕。自成雲:天象示警,宋軍師言當省刑,宜酌放之。此中縉紳十一,餘皆雜流武弁,及效勞辦事人,釋千餘人。然死者過半矣。宗敏進所追銀萬萬,李牟刑寬,所進不及半,以己所有湊償,人皆稱之。初八日己醜,賊盡釋諸系者,於是吳履中、張鳳翔盡數南歸。禦史馮候用、梁清宏,體甚肥,故釋夾即死。 賊初入城,不甚殺戮,數日後,大肆殺戮,即降而授官者,諸賊將長班審問,如雲其富有金,即鎖去拷打。一賊拷過,又被他賊鎖去,拷打不休,每賊將一人領長班五十名,緝訪官民藏蓄,長班一人,每日限訪過一件,名曰公刺。 賊兵大索,時厚結長班,及無賴子弟,使為鄉導。本地鄉紳,如周鏘、劉余佑、梁以樟、米萬鐘、吳邦臣、沈自彰等,鹹蜂聚其家,恣意掠取,與籍沒無異。至青衿白戶,稍立門牆,無幸脫者。賊兵滿路,手攜麻索,見面稍魁肥,即疑有財,系頸征賄,有中途借貸而釋者,亦有押至其家,任其揀擇而後釋者。若縳至劉宗敏偽府,便無生理。 賊初入城時,先假張殺戮之禁,如有淫掠民間者,立行淩遲。假將犯罪之寇,殺死四人,分為五段,據稱以淫殺之故也。民間誤信,遂安心開張,店市嘻嘻自若。自貸贓事起,金銀既罄,繼以紬段,疋僅一金,而商人錢貨,為之一空。賊之巧於行劫如此。四五日後,恣行殺掠。先令十家一保,如有一家逃亡者,十家同斬。十家之內,有富戶者,闖賊自行點取籍沒,其中下之家,聽各賊分掠。又民間馬騾銅器,俱責令輸營。於是滿城百姓,家家傾竭。 凡拷夾百官,大抵家資萬金者,過追二三萬,數稍不滿,再行嚴比。夾打炮烙,備極慘毒。不死不休。如願降者,帶歸秦中,存亡莫測。 《燕都日紀》雲:三月二十一,百官投到,凡勳衛懿戚等官,暫令精兵押去,聽住民房,仍聚一隅,不許星散。有信宿不見米粒者。二十四,賊點勳衛武職官五百餘員,綁至平子門外斬首。 凡追贓輸納,見銀加二。首飾十不當一。珠玉玩好,一概擲棄,衣服極新者,准價錢許,大緞匹不及兩外,羅減之。前門商鋪,凡有鄉親株連,無不搜括立盡,如蝗喃集野,草木為空。 賊黨有夙怨,無不立報。如總兵王朴,重辟在獄,子琦以千金托陳君美營幹,君美以好語欺琦而沒其金。至是,琦在賊黨,遣人召君美,君美猶恃父執,欣然往謁,琦數其罪,縛而臠割之。 《大事記》雲:三月二二,錦州偽官執鄉紳曹吏部殺之,沒其家。偽官多陝西洪洞人,皆生員之無籍者,姦淫貪殺,民不欲生。 《甲乙史》雲:四月初一,畿內、山東、河南守令,多秦晉亡賴,單身赴任,恣意威虐,首稱助餉。衿紳受脅,少忤而辱隨之。又征少艾,專恃郵傳,人始憤痛思舊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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