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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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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信字卿實,號道林,楚之常德人。少而端嚴,盛暑未嘗袒裼。不信形家術,母歿,自擇高爽之地以葬。登嘉靖十一年進士第。授戶部主事,轉兵部員外郎。出為四川僉事,興利除害,若嗜欲。有道士以妖術禁人,先生召之,術不復驗,寘之於法。升貴州提學副使。建書院二所,曰正學,曰文明,擇士之秀出者養之於中,而示以趨向,使不汩沒於流俗。龍場有陽明祠,置祭田以永其香火。湖廣清浪五衛諸生鄉試,去省險遠,多不能達,乃增貴州解額,使之附試。尋告病歸。禦史以擅離職守劾之,削籍。後奉恩例,冠帶閑住。 先生築精舍于桃花岡,學徒雲集,遠方來者,即以精舍學田廩之。先生危坐其中,弦歌不輟,惟家祭始一入城。間或出遊,則所至迎請開講。 三十八年十二月庚子卒,年七十七。屬纊時作詩曰:「吾儒傳性即傳神,豈向風埃滯此身?分付萬桃岡上月,要須今夜一齊明。」 先生初無所師授,與冀闇齋考索于書本之間。先生謂:「《大學》知止,當是識仁體。」闇齋躍然曰:「如此則定靜安慮,即是以誠敬存之。」陽明在龍場,見先生之詩而稱之,先生遂與闇齋師事焉。已應貢入京師,師事甘泉。及甘泉在南雍,及其門者甚眾,則令先生分教之。先生棄官歸,甘泉游南嶽,先生從之彌月。後四年入廣東,省甘泉。又八年甘泉再游南嶽,先生又從之。是故先生之學,得於甘泉者為多也。先生初看《論語》與《定性西銘》,領得「萬物一體,是聖學立根處」。 三十二、三時病肺,至道林寺靜坐,久之,並怕死與念母之心俱斷。一日,忽覺洞然宇宙,渾屬一身,乃信明道「廓然大公無內外」是如此,「自身與萬物平等看」是如此,始知向來領會,元是思索,去默識尚遠;向來靜坐,雖有湛然時節,亦只是光景。先生自此一悟,於理氣心性人我,貫通無二,以為「《六經》具在,何嘗言有個氣,又有個理?凡言命、言道、言誠、言太極、言仁,皆是指氣而言。宇宙渾是一塊氣,氣自於穆,自無妄,自中正純粹精,自生生不息,只就自心體認。心是氣,生生之心,便是所言天命之性,豈有個心,又有個性?此氣充塞,無絲毫空缺,一寒一暑,風雨露雷,凡人物耳目口鼻四肢百骸,與一片精靈知覺,總是此生生變化,如何分得人我?」 又曰:「宇宙只是一氣,渾是一團太和,中間清濁剛柔,多少參差不齊,故自形生神發,五性感動後觀之,智愚賢不肖、剛柔善惡中,自有許多不同。既同出一個太和,則智者是性,愚者豈不是性?善者是性,惡者豈不是性?孟子卻又何故獨言性善?此處非功夫與天命合一,不能知也。動而無動,靜而無靜,一動一靜之間,是天命本體,造化所以神者在此。故功夫到得勿忘勿助,即便是本體,那純粹至善的頭面便現出來,便知性知天知柔知剛,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便隨感而應。孟子言性善,正是於此處見得。」又曰:「二五之精,即是理,無極之真原是氣,無極之流行變易,便為二五之精。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便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化生萬物。知二氣五行與男女萬物,本自無而有,則知中正仁義之極,由靜而立。」 先生既從一動一靜之間,握此頭腦,謂動而未形,有無之間,所謂幾者,聖賢戒慎恐懼,正是於此精一。用處,即是體,和處,即是未發之中。夫周子之所謂動者,從無為中,指其不泯滅者而言,此生生不已,天地之心也。誠神幾,名異而實同,以其無謂之誠,以其無而實有謂之幾,以其不落於有無謂之神。先生以念起處為幾,念起則形而為有矣。有起則有滅,總極力體當,只在分殊邊事,非先生約歸理一之旨也。先生之論理氣心性,可謂獨得其要,而工夫下手反遠之,何也? ·《桃岡日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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