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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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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豹字文蔚,號雙江,永豐人也。正德十二年進士。知華亭縣。清幹沒一萬八千金,以補逋賦,修水利,興學校。識徐存齋于諸生中。召入為禦史,劾奏大奄及柄臣,有能諫名。出為蘇州知府。丁內外艱,家居十年。以薦起,知平陽府,修關練卒,先事以待,寇至不敢入。世宗聞之,顧謂侍臣曰:「豹何狀乃能爾?」升陝西按察司副使,為輔臣夏貴溪所惡,罷歸。尋複逮之,先生方與學人講《中庸》,校突至,械系之。先生系畢,複與學人終前說而去。既入詔獄,而貴溪亦至,先生無怨色。貴溪大慚。踰年得出。嘉靖二十九年,京師戒嚴,存齋為宗伯,因薦先生。召為巡撫薊州右僉都禦史,轉兵部侍郎,協理京營戎政。仇鸞請調宣、大兵入衛,先生不可而止。尋升尚書,累以邊功加至太子少傅。東南倭亂,趙文華請視師,朱龍禧請差田賦開市舶,輔臣嚴嵩主之,先生皆以為不可,降俸二級。遂以老疾致仕。四十二年十一月四日卒,年七十七。隆慶元年,贈少保,諡貞襄。 陽明在越,先生以禦史按閩,過武林,欲渡江見之。人言力阻,先生不聽。及見而大悅曰:「君子所為,眾人固不識也。」猶疑接人太濫,上書言之。陽明答曰:「吾之講學,非以蘄人之信己也,行吾不得已之心耳。若畏人之不信,必擇人而與之,是自喪其心也。」先生為之惕然。陽明征思、田,先生問「勿忘勿助之功」,陽明答書「此間只說必有事焉,不說勿忘勿助。專言勿忘勿助,是空鍋而爨也。」陽明既歿,先生時官蘇州,曰:「昔之未稱門生者,冀再見耳,今不可得矣。」於是設位,北面再拜,始稱門生。以錢緒山為證,刻兩書于石,以識之。 先生之學,獄中閑久靜極,忽見此心真體光明瑩徹,萬物皆備,乃喜曰:「此未發之中也,守是不失,天下之理皆從此出矣。」及出,與來學立靜坐法,使之歸寂以通感,執體以應用。是時同門為良知之學者,以為「未發即在已發之中,蓋發而未嘗發,故未發之功卻在發上用,先天之功卻在後天上用。」 其疑先生之說者有三:其一謂「道不可須臾離也」,今曰「動處無功」,是離之也。其一謂「道無分於動靜也」,今曰「功夫只是主靜」,是二之也。其一謂「心事合一,心體事而無不在」,今曰「感應流行,著不得力」,是脫略事為,類於禪悟也。王龍溪、黃洛村、陳明水、鄒東廓、劉兩峰各致難端,先生一一申之。惟羅念庵深相契合,謂「雙江所言,真是霹靂手段,許多英雄瞞昧,被他一口道著,如康莊大道,更無可疑。」兩峰晚乃信之,曰:「雙江之言是也。」夫心體流行不息,靜而動,動而靜。未發靜也,已發動也。發上用功,固為徇動;未發用功,亦為徇靜,皆陷於一偏。而《中庸》以大本歸之未發者,蓋心體即天體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其中為天樞,天無一息不運,至其樞紐處,實萬古常止,要不可不歸之靜。故心之主宰,雖不可以動靜言,而惟靜乃能存之。此濂溪以主靜立人極,龜山門下以體夫喜怒哀樂未發前氣象為相傳口訣也。先生所以自別於非禪者,謂「歸寂以通天下之感,不似釋氏以感應為塵煩,一切斷除而寂滅之」。則是看釋氏尚未透。夫釋氏以作用為性,其所惡言者體也。其曰父母未生前,曰先天,曰主中主,皆指此流行者而言,但此流行不著於事為知覺者也。其曰後天,曰大用現前,曰賓,則指流行中之事為知覺也。其實體當處,皆在動一邊,故曰「無所住而生其心」,正與存心養性相反。蓋心體原是流行,而流行不失其則者,則終古如斯,乃所謂靜也、寂也。儒者存養之力,歸於此處,始不同夫釋氏耳。若區區以感應有無別之,彼釋氏又何嘗廢感應耶?陽明自江右以後,始拈良知。其在南中,以默坐澄心為學的,收斂為主,發散是不得已。有未發之中,始能有中節之和,其後學者有喜靜厭動之弊,故以致良知救之。而曰良知是未發之中,則猶之乎前說也。先生亦何背乎師門?乃當時群起而難之哉! 徐學謨《識餘錄》言:「楊忠湣劾嚴嵩假冒邊功,下部查覆。世蕃自草覆稿送部,先生即依稿具題。」按《識小編》:「先生勸嵩自辭軍賞,而覆疏竟不上,但以之歸功張時徹。」然則依稿具題之誣,不辯而自明矣。 ·《雙江論學書》 ·《困辨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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