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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爵《論學》


  天命謂性,天人一理也。率性謂道,動以天也。修道謂教,求合乎天也。戒懼慎獨,自修之功至於中與和也。中和,性命本然之則也,能致之則動以天矣,故其效至於天地位,萬物育。

  道不可須臾離,可離非道,是言當戒懼之意。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是言當慎獨之意。應酬是有睹有聞,不睹不聞是無所應酬之際也。如出門使民,是有所應酬,則有睹有聞。或問:「程子未出門,使民之時當何如?」曰:「此儼若思時也。儼若思,即是戒慎恐懼之意,為功夫尚未說到極至處,故又提慎獨二字,使人雖在暗室屋漏之中,一念發動之際,凜然畏懼,不可少怠,不敢少息,則天理常存,私意不萌,純一不已,而合乎天矣。

  中和,心之本體也,未發之中,萬物皆備,故為天下之大本。已發之和,大經大法所在,而不可違,故為天下之達道。怒與哀中節,皆謂之和。

  致中和,止至善之雲也。天地之位,我位之也。萬物之育,我育之也。

  君子之中庸,中庸,人理之常也。小人反中庸,豈人理哉!時中者,默識其理而妙宰物之權也。若非禮之禮,非義之義,豈時中之道哉!小人則率意妄為而已。

  天下之道,至中庸而極,理得其會同,義至於入神,非至明不能察其幾,非至健不能致其決,故民鮮能之矣。

  董常問文中子:「聖人有憂乎?」言:「天下皆憂,吾何獨不憂?」又謂:「樂天知命,吾何憂!」何必如此說。聖人固未易及,然常人一念之發,得其本心,則與聖人之心無以異。但聖人純一不已,眾人則或存或亡而已。憂樂皆人情之常,而本於性也,豈聖人獨有樂而無憂乎?若曰「樂天知命,吾何憂」,不成父母病,聖人亦「樂天知命」而不憂乎?豈人理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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