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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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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傳·昭公十二年》:「晉苟吳偽會齊師者假道于鮮虞,遂人昔陽。秋八月壬午,滅肥,以肥子綿皋歸。」杜氏謂:「鮮虞,白狄別種,在中山新市縣。」又謂:「钜鹿下曲陽縣西有肥 累城。」是也。其曰:「昔陽,肥國都,樂平沾縣東有昔陽城。」則非也。疏載劉炫之言,以為:「齊在晉東,偽會齊師,當自晉而東行也。假道鮮虞,遂入昔陽,則昔陽當在鮮虞之東也。」今按樂平沾縣在中山新市西南五百余裡,何當假道于東北之鮮虞,而反入西南之昔陽也?既入昔陽,而別言滅肥,則肥與昔陽不得為一,安得以昔陽為肥國之都也?昔陽既是肥都,何以複言钜鹿下曲陽有肥 累之城?疑是肥名取於彼也。肥為小國,境必不遠,豈肥名取钜鹿之城建都于樂平之縣也?「十五年,苟吳伐鮮虞,圍鼓。」杜雲:「鼓,白狄之別,钜鹿下曲陽縣有鼓聚。」炫謂:「肥、鼓並在矩鹿。昔陽即是鼓都,在鮮虞以東南也。」《二十二年》傳曰:「晉荀吳使師偽糴者,負甲以息于昔陽之門外,遂襲鼓,滅之。」則昔陽之為鼓都斷可知矣。 《漢書·地理志》:「钜鹿下曲陽。」應劭曰:「晉荀吳滅鼓,今鼓聚昔陽亭是也。」《水經注》:「低水東經肥累縣之故城南,又東經昔陽城南,本鼓聚。」《十三州志》曰:「今其城昔陽亭是矣。」京相璠曰:「白狄之別也。下曲陽有鼓聚。」其說皆同。《史記·趙世家》:「惠文王十六年,廉頗將攻齊昔陽,取之。」夫昔陽在钜鹿,故屬之齊,豈得越太行而有樂平乎? 晉之滅狄,其用兵有次第。宣公十五年,滅潞氏。十六年,滅甲氏及留籲。成公十一年,伐廧咎如;而上党為晉有矣。昭公元年,敗無終及群狄於大鹵;而大原為晉有矣。然後出師以臨山東,昭公十二年,滅肥。二十二年,滅鼓。於是太行以南之地謂之南陽,太行以東之地謂之東陽。而晉境東接于齊,蓋先後之勤且八十年,而鮮虞猶不服焉,平狄之難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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